【284】说开（二）
李淳淳是相信芩夏的，因为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她所依靠的就是芩夏。 在会议前，想到堂姐会出席，她着实是犹豫了的。 选择相信不代表她心里没有歉疚，说到底她也处于欺骗行列中的一员。 当然，她还是来了，迟到了七分钟，自认为调整好了心态，却又在和堂姐的短暂对视中慌乱了心神。 现在，堂姐主动开口说要一起吃晚饭，李淳淳更慌了。 可在慌乱的另一边，又有一丝侥幸诞起，貌似听堂姐的语境，并没有恶言相向的意思。 难不成，芩夏真得处理好了？ 昨夜在南澳发生的事情，除了堂姐、猫猫和芩夏三人外，再没有人知道，就连公司那位法律顾问良律师，也被堂姐下了封口令。 这时，李淳淳在犹疑间回过头去，硬着头皮，还是应了声：“好啊，那就……一起，地方你选吧。” 堂姐莞尔一笑，点了点头：“嗯，晚上等我电话。” 没有任何花火擦碰出来，两人错身而过，显得稀松平常。 门外的老曹早就踏出好远了，虽然听到了前面一句话，但他万万不能驻足留下继续偷听，这时候心里瘙痒难耐，好似小猫抓挠似得—— “到底答应没？两人在屋里说了什么？” …… 南海三中。 芩夏早就把昨夜的事情抛诸脑后了，他见惯了风浪，没什么能左右本心。 一上午的课程上得人直接想吐，整个三中高中部的老师都跟发了疯似的，各种加快进度。 没办法，好像听说老师绩效工资也和每周的周考成绩挂钩了，学生们成绩不好，老师们自然拿得钱少，也不知道这是谁想出来的缺的注意。 国内外的教育体质不同，哪怕芩夏没有在国外上过学，也大体知道一些的，他在想，是不是当初就不该回来体验学生生活？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身边这么多羁绊这么多情感，是舍弃不掉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中午在食堂的饭后，几乎八成高中部学生都径直回了教室。 五校联赛在十月份，距离现在还早，倒是没有训练一说，而因为去年的事故，今年的五校联赛也被取消了电竞项目。 另外，全国高校联赛在赵磊的混血战队以省级比赛十九名的名次告一段落，LOL爱好者们亦是没了心思去社团厮混。 开玩笑…… 周考成绩是直接以短信形式发送到家长手机上的，这时候再不努力，回家等着挨收拾不成？ 当然，其中也有懒散的人存在，王东东就拉着白小聪和黄凯，外加上芩夏去了社团。 学了一上午，这时候不劳逸结合一下还等什么。 结果。 去了社团之后，大门紧闭，拿了钥匙副社长赵大兵直接没来。 爬了一趟七楼被拒之门外的情绪，那叫一个cao蛋。 “搞什么啊，学习都学疯了吗？中午休息时间都放弃了？” 往教室走的路上，王东东一个劲的吐槽。 白小聪呵呵笑着：“也就是你不在乎了，不过……不对啊，你家老子不是对你很严苛么？你不怕成绩靠后，回家吃瓜落？” 四人组中，白小聪和黄凯的成绩都不错，位列前二十，时不时发力还能进入前十。 芩夏亦是没问题，成绩的好坏在于他想不想动笔答卷，例如很多时候语文考试的作文，他就懒得写，觉得没必要，毕竟这又不是高考。但哪怕是这样，他的成绩也在班上的中段徘徊。 唯独王东东，这货一副猪哥相，上课抱着手机不放，成绩永远垫底。 对此，王东东淡然道：“我爸去东亚出差了，家里就我妈在，无所谓。” “出差还能出多久？”芩夏亦是鄙夷的笑着，貌似上一回王东东被叫到教导主任那，自己还当了一次他爸，这货也真是不长记性啊。 “嘿嘿。”王东东憨笑：“短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再见到他就要到年底咯，我家要在那边开工厂，说不定那天我也就跟着走了。” 说到这里，白小聪和黄凯都倒抽一口凉气。 都知道王东东家生意做得大，没想到现在都走出国门了。 哪怕是芩夏，也心中感慨了一番，王东东才是隐藏在三中的公子哥吧，比起原来的曹泽，这货才是公子哥级别的。 王东东倒是没有什么炫耀的心思，这种事儿也就会对芩夏三人说，要不然他早就在三中出名了。 “其实我爸也知道，我就不是个学习的材料，我爷爷也说了，实在不行，早点进工厂熟悉业务，准备给我爸接班。” “哥几个放心，等你们大学毕业，小爷就是大老板了，不愁你们找不到工作。” 看着王东东臭屁的样子，几人都了。 “东爷，那以后就仰仗你咯？” “东爷，以后赏口饭吃啊。” 一直到下午放学，芩夏就笃定了一个事实。 赵磊那边是不用再担心了，学校上下也只有初中部还在议论全国高校联赛的事情，高中部的人早就被周考的事情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如此一来，Ghost就不用担心身份被揭穿的事情。 在食堂解决晚饭，晚自习时间，芩夏几人又溜了，之前李笑笑导演的一场大戏，为宋迪和唐欣做了保护伞，这些天老师都默认他们要出去治病的事实。 至于芩夏和李笑笑，有刘大秘书打掩护，根本不叫事儿。 曹泽那边就搞笑了。 老师都不敢打电话给老曹了，老曹但凡一接电话，就是一阵亢骂，声称要打死曹泽这个不孝子，竟然敢逃课。 然后，事实上是，曹泽屁事儿没有，昨天不还带着女朋友去见他老子了吗？ 于是乎，老师转攻曹泽，几乎天天都要揪着他一阵训斥，但是显而易见，然并卵啊，该逃课还是要走人的。 在小花园见了面，门外接应的老王开了门，几人一溜烟的就走了。 步行街的尽头就是网咖，几人一路上说笑，芩夏却陡然发现今天的曹泽有点不对劲。 怎么就……一个劲的盯着我看？ 曹泽心里念叨的肯定就是昨天晚上的见闻，但他记得老爸说，这事儿不要再提。 但是，心里那阵瘙痒难耐的感觉，就是忍不住啊。 说到底，老曹和小曹果然是一对父子，血液里都流淌着八卦得基因。 芩夏故意落后两步，就勾住了曹泽的脖颈：“说罢，到底怎么了，你今天不对劲。” 曹泽苦笑：“你别逼我，这事儿真不能说。” “嘿，你对我还有秘密了？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说，二……还是说！不说也的说。” 曹泽本就心里好奇，这时候面对芩夏的严刑逼供，哪里还扛得住，直接道：“昨天……滨海夜市，七叔排档……” 时间地点的关键词有了，人物还需要赘述吗？ 芩夏一听这话，心底里猛地一抽抽，随即满脸的不可思议，小声道：“你……昨天也在？” 曹泽点头：“就在你们隔壁包间，我爸、兔兔都在，但是我爸不让我说这事儿啊。” 芩夏一阵无语。 不让你说你还说，你怎么一点立场都没有？ 要是曹泽咬定不说，芩夏也不会逼问，现在到好了，现在曹泽把事情摊开来，芩夏有点没面子的感觉。 被堂姐捉/jian，好吧，就算不说捉那啥……也没多少差别了。 很丢人啊。 说不得，芩夏就得照直了解释：“我和堂姐之间，肯定没毛病，这一点你肯定要相信我，李淳淳那……我和她在狸猫直播嘉年华就有关系了。” 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男女女之间，也就那点事儿，还怕说不成？ 曹泽作为自己人，倒是不害怕他随意宣扬，就这一点，芩夏还是很信任他的。 曹泽看到芩夏认了，心中也轻松了不少：“哈，够哥们，我爸还死活不让我说，说我要告诉你了，咱俩的关系肯定要有裂痕，我们曹家……咳咳。” 芩夏乐了。 曹泽这人吧，有时候精明的吓人，有时候又带点傻缺呆萌，实在逗得不行。 见他说漏了嘴，芩夏接着就道：“有裂痕，你们曹家就要完蛋了对吧？“ 曹泽尴尬的点头，却不想，芩夏忽然变了脸色，满脸的笑意，一下子冷酷到了冰点：“明天你们的股份会被收回，曹泽……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曹泽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陡然间就被吓软了腿，要不是芩夏搂着他，这货早趴地上了。 对此一幕，芩夏哈哈大笑：“逗比，你可别尿裤子了。” 这一冷一热的情绪转变，直让曹泽看得惊叹，然而一听这话，他就知道自己被耍了：“我的哥啊，您老就别逗我了，小心肝脆弱的很，一不小心就要炸。” 前面，边晴几人看着芩夏和曹泽的模样，皆是会心一笑，这哥俩，成天闹个没完没了的。 …… 同样的时间点。 还在公司加班的李淳淳，总算等到了短信。 实则已经没什么可忙的了，她之所以一直留在办公室，就是为了躲开和堂姐碰面的次数，另一方面也在等堂姐的短信。 吃饭的地方约在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李淳淳知道地方，这就拿着私人物品，下楼开车出发。 赶去的一路上，李淳淳心思都有些忐忑，想方设法组织着措辞，可到后来，她又猛地反应过来，她是被动的一方，什么样的措辞都不管用啊。 到了地方，停了车，李淳淳还徘徊了好久，才真正进入了餐厅。 服务生上来询问，李淳淳一眼就扫到了堂姐的所在，径直走了过去。 唯一的好消息是…… 今天和堂姐成天腻在一起的猫猫没来，没有旁人在，尴尬的氛围倒是能减缓不少。 堂姐也看到了正在走来的李淳淳，撑着笑容，向她挥起了手。 看似融洽的模样，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一种场面形式。 落座，点餐，至始至终，两人都没有相互对对方开口，直至食物全部上桌，堂姐又要了一瓶红酒，为两人倒上后，才举杯道—— “貌似，咱俩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单独出来吃饭吧？” “砰一个，愿友情常在。” 李淳淳被堂姐的开场白惊住了。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种场面。 难道，芩夏真得摆平了一切？！ 愣了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歉意的举杯：“愿……友情常在。” 一杯酒，两人很默契的干了杯，两双清凉的眸子都浮现一丝醉意。 堂姐又道：“先吃饭吧，酒就喝到这，咱俩都是开车来的。” 紧接着，两人动了刀叉，静默的吃了起来，场面有恢复到了静止当中。 李淳淳心里憋着话。 边边看起来是要和解的意思，她能看得出来，但问题是…… 为什么？！ 这种压抑的感觉，反倒没有一次释放，来得爽快。 毕竟，李淳淳是处于被动的一方。 一个忍不住，李淳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干而尽，醉意更甚几分后，终于主动凝视着堂姐，说：“你会……瞧不起我吧？” 瞧不起？！ 堂姐愣了一下，莞尔一笑，摇头：“为什么这么说？” “我被狸猫辞退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怎么重头再来的你也知道，要不是芩夏，又怎么可能有现在的我呢？” 这话一出，算是李淳淳主动承认了和芩夏的关系。 另一边座位上的堂姐，亦是苦笑，同样给自己倒满了红酒，一饮而尽：“谁又能瞧不起谁呢？” “要不是芩夏，我怎么会参加什么狸猫直播嘉年华？哪里有现在的境地，要不是他，我还只是一个混日子的小主播吧。” “说到底，我们都是在依靠着他。” 堂姐抬头，和李淳淳对视：“你有所付出，而我，是白来的恩惠，要说瞧不起的话，我又算什么呢？” “这整件事儿，我现在想起来，谁都不怪，我没有怪别人的资本。” “今天叫你来，只是想把事情说开，你不要心有芥蒂，既然……” “日子已然这样了，谁有能走得开芩夏划下的这个圈呢？” “吃吧，吃完饭，我和你一块去风澜居，咱俩不醉，不归。” 这一边发生的事情，芩夏自然不知。 女人间的恩仇，要比男人解决的还要果敢干脆，更何况，李淳淳和堂姐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