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西罗

    蕾娜斯拎着面包篮子回到驻地，见塞拉娜正站在HI－ν高达身下，便走到她身前，晃了晃手中的篮子说道：“吉尼亚斯的mama送的。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吧？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面包，但能找到的食物也只有这个了。抱歉了，吃点吧！”

    塞拉娜摇了摇头，左手从篮子里拾起一条面包，右手撕了一块放进嘴里，随便嚼了两下，就皱着眉头，一脸痛苦地吞咽下去，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没……没什么。味道不是太坏。”

    蕾娜斯知道塞拉娜自小没受过苦，即使是在木星轨道那不见天日的地方也过着公主般锦衣玉食的生活，才先出言道歉，好让meimei有个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她居然像吞毒药般吞下面包，惊讶之下亲自撕了一块放入口中，一尝之下只觉面包软硬适度，既有柔软，又不失嚼劲，虽比不上职业西点师的作品，但也不至于不能入口，于是问道：“塞拉娜，你觉得难以下咽吗？”

    塞拉娜犹豫一下，点了点头，说道：“面包倒没有什么问题，和我平时吃的差不多。只是平时都有牛奶或红茶，这次干嚼，实在有点不习惯。那孩子的mama真是的，就算没有牛奶和红茶，也该给点水啊！干嚼面包怎么能下咽。”

    蕾娜斯一怔，哭笑不得，心想道：“我想起来了，小时候的淑女教育就是这么要求的。面包只在早餐、下午茶或宴席时有，淑女的用法是一小片面包配上一小口牛奶、红茶或水，咀嚼幅度不能过大，咀嚼时不能露齿，一片面包最多吃三分之一就要放回盘中，哪怕只是半饱也不可再多吃。塞拉娜不会一直是这么生活的吧！”

    塞拉娜茫然地看了蕾娜斯一眼，问道：“jiejie，为什么你可以咽得这么轻松？”

    蕾娜斯又是一怔，吞吞吐吐道：“这个……嗯……是件很复杂的事。唾液，对了，就是唾液。面包含有淀粉，淀粉会刺激食欲，jiejie太饿了，一口咬下去唾液就分泌出来了，所以才咽得这么轻松。”

    塞拉娜将信将疑地说：“听起来挺有道理的，却是错误的方法。让人知道的话，会被笑话的。jiejie这样太不淑女了，是在军队养成的坏习惯吧！军队果然是一个不该存在的组织，野蛮、暴力、血腥、无礼，jiejie还是尽早退出，像哈曼jiejie那样进入政坛，或是来吉恩共和国和我一同抗衡扎比家残余势力和摩纳汗。以jiejie的才智，十五年，不，最多是十年就能成为政坛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

    蕾娜斯尴尬一笑，无以为答，暗骂一句：“该死的淑女教育。”

    卡恩家姐妹小时候接受的淑女教育是在欧式宫廷礼仪基础上加以修改形成的，主旨是为了迎合基连·扎比的SIDE－3人种至上论。吃面包必然分泌出唾液，越是饥饿唾液就分泌得越多，分泌越多饥饿感就越发强烈。多余的唾液不可流出来，只能倒吞回去。如此一来，就好像用唾液填饱肚子，越吞越饿，越饿越多唾液，偏偏还要强忍饥饿，露出一张微笑之脸。

    蕾娜斯因为失忆而轻易修正了淑女习惯，现在回想起来只觉那淑女教育如同软性折磨，生生地将一个正常人折磨成自虐狂，而这个人还对此浑然不知。可是，想到meimei塞拉娜，又不忍她感受否定过往习惯的痛苦，只得含笑说道：“驾驶舱的维生设备中有蒸馏水，要水的话就凑合喝它吧！”

    塞拉娜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对了，吉尼亚斯和mama走了吧！他明天会来吗？万一他要我实现承诺，怎么办？”

    蕾娜斯微微一笑，说道：“孩子的好奇心什么都拦不住，他一定会来的。”

    当夜，蕾娜斯查看了两架MS的情况。高达δ改完好无恙，首次穿越大气层后的数据也和设计时的一样。HI－ν高达的情况就不尽人意，推进器和平衡翼损坏，别说战斗，跳跃都不可能，由于缺乏零件和设备，连维修都没办法。无能为力之下，只能合眼睡去。

    次日一早，吉尼亚斯果如蕾娜斯所料来了。

    蕾娜斯朦朦胧胧中，只听他喊道：“阿姨、jiejie，我来了，还带来了早餐。”顿时被怒火冲醒，再也忍耐不住，探出头来喊道：“小鬼，是jiejie，jiejie！”

    吉尼亚斯做了个鬼脸，调皮地说：“阿姨，阿姨，就是阿姨。”

    蕾娜斯盛怒之下正想下去给他点教训，却瞥见他身后的林子里隐约有个身影。这个身影不像是昨夜见到的珍妮，倒像是个男人。于是暂熄下业火，朝林子喊道：“既然来了就别躲躲闪闪的，出来吧！”话音刚落，便见林子里缓缓走出一个男人。

    这男人年约三十五六岁，有着东亚人的容貌，特别之处在他拄着双拐，左腿膝盖以下部位似是被截肢了。

    蕾娜斯问道：“你是谁？”

    男人还未说话，吉尼亚斯先愤愤说道：“他是我的爸爸！”说着空踢一脚，踢飞一团雪。

    蕾娜斯落至地面，走到那男人身前，对他伸出了右手。他犹豫地看了眼，亦伸出了右手。握手之际，蕾娜斯说道：“我叫蕾娜斯·菲尼克斯，请问你的名字是？”

    “西罗，西罗·亚马达。”

    西罗仰头朝蕾娜斯身后的两架高达分别看了眼，感叹道：“高达，最新型的。”

    “是的。”蕾娜斯说，“这两架都是最新型的高达。这边一架是Z计划的发展型高达δ改，和名噪一时的Z高达一样可以变形。那边一架是HI－ν高达，虽然没法变形，但是一架名副其实的新人类专用机。”

    西罗感慨万千，惆怅道：“十四年了，没想到MS发展到了这么高的水平。当年，第一次见到高达的时候，我还和年轻，这条腿也没失去。现在，人已经老了，战争却还没结束，除了不断发展的MS外，唯一能确定的只有新人类不再是宣传之物一件事了。”

    “新人类当然不是宣传。”吉尼亚斯怒道，“爸爸已经过时了，才什么都不知道。”

    蕾娜斯一怔，没想到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如此认真地发火，还是冲着自己的父亲发火，既感慨现在的孩子过于早熟，又同情西罗·亚马达的遭遇，于是轻声安慰道：“我想吉尼亚斯不是故意的。”

    西罗苦涩一叹，说道：“吉尼亚斯说的不错，我确实已经落伍了。但是，我一点都不对现在的生活不满意。安逸、舒适、宁静，只有曾经失去过，才知道重新拥有的可贵。我也相信，吉尼亚斯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些的。”

    蕾娜斯回味一遍西罗说的话，心有所动，问道：“亚马达先生参军入伍过？”

    西罗点了点头。

    这时，吉尼亚斯却冷哼一声，说道：“一切都是他自说自话罢了。当过兵上过战场的人，哪怕成为了残废也不至于任由城里的黑帮敲诈欺辱而不还手。”

    蕾娜斯若有所悟，想来是父亲委曲求全的生活态度刺激到了正值逆反期的儿子，才使得儿子如此看不起父亲。虽然对吉尼亚斯有所不满，可只听一面之词未必妥当，为得一个清静的环境，即仰头向敞开的HI－ν高达驾驶舱喊道：“塞拉娜，你不是答应这个孩子飞翔吗？还不快履约。”

    没过一会儿，塞拉娜下来打了声招呼，认识了西罗，得到了应允后，带着吉尼亚斯登上了高达δ改，接着驾机飞上了天空。

    西罗等高达δ改飞远后才回答道：“一年战争前，我就加入了联邦军士官学校。一年战争末期毕业，紧接着配属到地球东南亚战区。战场上发生了许多事，特别体会到‘战争并不是一切，敌人也是人类，和我们一样具有情感，双方能够互相理解，不要让残酷的战争再继续下去’。但是，战争到底是战争，我的想法过于天真，最后，只想能在最小伤亡范围内结束战争就行了。”

    蕾娜斯噗嗤一笑，毫不遮掩嘲笑之意。

    西罗跟着哈哈一笑，说道：“你笑是对的。即使是我也不敢相信，最后一战我的小队就阵亡了一人。那个人就是我。”

    蕾娜斯面容一僵，疑惑道：“你在战争中损失了一条腿，最后连抚恤金都不要，为什么？”

    西罗深吸了口气，说道：“刚才说过的，安逸、舒适、宁静，像现在这种怡然自得的生活，对那些死在战场上的人来说是种奢求。既然幸运地活着，其他的就没必要计较了。”

    蕾娜斯内心一动，说道：“真是羡慕。我就没有你这么幸运，虽然经历多次战争还活着，但因为种种原因是种不能恢复平民生活。”每每已离开了军队，可都会鬼使神差地卷入事端，终于弄到无法脱身的地步，她对命运的捉弄只能无奈地叹息。

    西罗呵呵一笑，说道：“没有舍弃就不可能得到，我也是豁出了一切才能获得自由。否则，估计早活不成了。”

    PS:又一个不孝子。其实一直觉得西罗和安娜过上隐居生活就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不过那可怜的黑帮，当女主的炮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