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打脸
杨海从小吃的是最有营养价值的食物，而且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身体的锻炼，因此虽然比不得久经训练的特种兵，却比普通人强壮得多。这从他从来都没有生过病可见端倪。因此他毫不费力地拨开了围观的人群，从里面挤了进去。 围观者看到这个戴着墨镜看不出年纪的强壮男人冷厉的气质，也是敢怒不敢言，杨海轻松地走到了前排。 里面，七八个人将一个人围了起来，被围住的是一个……青年人，虽然他的面庞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稚气，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无比成熟。 他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好，衣服上面带着斑驳的污渍，脸色苍白，褐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下，一绺一绺，遮住了前额和眼睛，但是从头发的缝隙中透出的眼神却仿佛是一道阳光冲破满天的阴云一样。 虎狼之辈！ 杨海第一眼看到这个青年就是这个印象。 不过这个人看上去……相当眼熟啊…… 青年人确实是像一只被猎人们团团围困住的老虎一样，一点沮丧和恐惧都没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是一种战斗的**和不屈的气息，这样的眼神让杨海肃然起敬，同时也对那些把青年围住的人没有什么好感。 那群人都穿着黑色的正装，在狂欢中的圣塔菲里面显得各个不入。其中一个人寒声说道：“VIVA，如今，你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杨海大吃一惊，仔细地打量着那个剽悍的青年，的确，虽然下巴上面已经露了胡茬，但是如果把脑海中湿漉漉的头发弄直，把胡子抹干净，那个人的样子确实是和VIVA一模一样。 VIVA是谁？那是游戏界鼎鼎大名的恶棍，他简直就是人品低劣的代表人物。 杨海眨了眨眼睛，眼前这些人……他们是想要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吧？ VIVA的眼神从寒冷变得锋利起来，而且越来越锋利，就好像是一柄利剑在不断地打磨一样。他从鼻子里面挤出了一个不屑的声音，问道：“没有退路？那么是谁来追赶我这个没有退路的丧家之犬呢？难道是你们这些无胆鼠辈么？” VIVA的声音就好像是几天没睡觉的人一样沙哑，但是气势却如同重锤响鼓。 这一刻，杨海突然之间觉得，这个如同过街老鼠一样的家伙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倔强，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然而这种倔强却恰好是每一个伟大的职业玩家所共有的精神。 一群黑色西装的人的人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VIVA，你这个样子，早晚有一天要众叛亲离的。”一个人冷冷地道：“加入地下游戏界有什么不好？WGA的那些伪君子你还没受够么？你这样的人，早晚属于地下游戏界！” “我这样的人？”VIVA眯起了眼睛，气质变得越来越危险，轻声问：“我是什么样的人？嗯？” 黑衣人一时语塞。 “而且，我早就是一个众叛亲离的人了。”VIVA闭上了眼睛：“虽然狼狈，但老子也不需要别人来可怜。老子的名声就算再差，也是挺直了身板活着，总比你们这些拉布拉多犬强上百倍。”VIVA的轻语突然变成了狂怒的大吼：“滚！滚！滚回你们的主人那里！告诉他老子今天的话——说不定你们的主人还会给你们几块骨头吃！” 听到自己被人骂成拉布拉多犬，是个人恐怕都忍受不了。 为首的黑衣人怒道：“很好！VIVA，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早晚有一天，你会被我踩在脚下。” “哦，是吗？”VIVA漫不经心地说：“既然如此，就别说什么‘早晚有一天’了。我看，就今天如何？” VIVA走到了那个已经瑟瑟发抖的露天游戏场老板的身边，拿起一个虚拟头盔抛上抛下，寒声道：“我倒是要看一看，你们这群狗，能把老子咬成什么样。” 几个黑衣人都是面色通红，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地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是谁。 不错，VIVA的确名声极差，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厌恶他，唾骂他，但是就算是再讨厌VIVA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来自挪威的男人恐怖至极的实力。VIVA的游戏是创造奇迹的游戏，绝处逢生，死中求活都是他的拿手好戏，这样一个能征善战的职业玩家，这个世界上谁敢夸下海口，自己能够战胜VIVA？ 更何况，如果是打拟真类游戏的话，VIVA可以说是真正的天下无双。不管是GODLIKE还是维斯康蒂在这里，都只有被他踩了又踩的份儿，VIVA自从出道以来，在拟真游戏领域的成就堪比诺天王。他现在手里面拍的就是一个拟真游戏头盔，在露天的游戏场里面，条件难免简陋，根本没有游戏藏这种东西，所以只能拿游戏头盔代替。 但是就算如此，他们也知道自己上去只有被VIVA碾成粉末的份儿。 黑衣人们都沉默不语了。 “鼠辈。”VIVA不屑地歪着嘴角：“就知道这句话会吓破了你们的胆子。你们应该庆幸，因为你们的懦弱，你们免受被打成猪头的命运。不过这样结束未免太没意思了——我看你们一起上如何？” “你说什么！？”为首的黑衣人脸色铁青。 “一，二，三……”VIVA用小拇指点着人数：“八，九。很好，一共九个人，你们一起上吧。游戏就打SURVIVE，地图用白鹿港，如何？一打九。” 围观的人群一开始还保持着缄默，VIVA此言一出，顿时响起了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为首的黑衣人进退两难，VIVA都这么说了，如果他还不应战，日后估计是没什么脸抬起头来做人了。可是难道应该应战吗？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是拟真游戏之神，就算是他们九个打一个，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到时候反而会成为更大的笑柄。 “我不穿防具。”VIVA又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议论声更加响亮了。 “我不带手雷。”VIVA继续施加压力。 “我不带激光武器。” “我不带消音器。” “我不——” “够了！”黑衣人终于受不住了，有些颤抖着喊道：“你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的！我们接受你的挑战！”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比我更强大的人，有实力让我付出代价。”VIVA的语气中流露出了无尽的冰冷，“但是却不包括你们这群走狗。另外，我强调一遍，这不是挑战，这是一场热身，虽然让你们成为我的刀下亡魂太便宜了你们。” 杨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想到……没想到来到一条陌生的街，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这地儿叫什么来着？ 杨海抬头看了看路标，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名字：夜莺巷。 夜莺巷的一个空旷而偏僻的房间里面，光线微微黯然，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听着手下的报告。 手下汇报完了之后，中年男人久久无言。 “这么说……”中年男人的眉间出现了一丝狠厉的神色：“VIVA不肯归顺了？” “是……是这样……” “那就别怪我们撕破脸皮了。”中年男人轻声道：“夜莺巷这样的地方，既然他进来了，就不应该再出去。白枭那个老东西在位的时候，采取的手段太柔和，所以地下游戏界才一直不得发展。像VIVA这样不得志的人才，就应该用霹雳手段收入帐下。WGA的人看不起这头猛虎，早晚他们也会被这只猛虎所噬。” “可是……” “你是说VIVA的名声太差么？”中年男人哈哈一笑。“正是因为VIVA贪得无厌，反复无常，我才敢真正地用他。VIVA是一个真小人，这样的人，只要我能够给他他想要的，他就会死心塌地，为我效命。可是维斯康蒂呢？TONY呢？这两个人追求的东西我给不了，他们是那种迷失在精神世界的疯子，追求的除了游戏就是游戏本身。而且VIVA此人，据我观察，他的实力因为心境的压抑而有所低迷，他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假以时日，VIVA必定会成为我帐下的第一虎将！走，我们去看看我未来的虎将表现如何，看看他能不能杀出重围！” 中年男人此刻真有一种天下我有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就在今日，无论VIVA在夜莺巷是否臣服，未来他都别无选择，只能离开WGA，转投地下游戏界。 得此虎将，何愁不能一统江湖！ 此刻的夜莺巷，那个露天游戏场已经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是没有人说话，人们都被震慑住了。 就在公投屏幕上面，此刻正演绎着VIVA如何虐杀一群黑衣人的人间惨剧。 地图是白鹿港。与其他地图来自于背景故事不同，白鹿港曾经真实地一个曾经发生过震动联邦的劫案的港口，在这个港口，联邦军队与劫匪苦战两夜，最终以极大的伤亡保住了港口的货物，为了纪念在这一战中牺牲的联邦军人，白鹿港被做为特别地图编入SURVIVE的新版游戏当中。 白鹿港的特点就是地图小，接触快，交战激烈，障碍物众多，掩体坚固，很明显VIVA是存了虐人的心思才选了这么暴烈的地图。而事实上，VIVA也确实做到了，此刻他拿着一把仿加特林AC01龙式火枪，傲然站在角落最高的集装箱上面，从这个角落到地图的全场都在他的火力覆盖范围之内，只要有人敢从林立的集装箱里面冒头，马上就是一枪爆头，弹无虚发。 哪怕他们九个人一七冒头，也是九个血花几乎不分先后地在九个人的头上绽放，蔚为壮观。 AC01龙式火枪虽然是仿加特林的枪械，但是这一款并没有加特林那么凶残的火力，反而是以精准的点射而闻名世界，不过AC01龙式却继承了加特林比一般的枪械更多的弹药和强大的破坏力等特点，VIVA用起来可谓得心应手。 但是无论如何，VIVA站在制高点上面，面对整整九个人，还是能够做到“露头就是死”，这未免也太可怕了。拟真游戏之王，这个名声绝非浪得虚名。 中年人随手下站在人群的前面看到VIVA如有神助的表现，更加满意。如此虎将，马上就要收入帐下，让中年人不免有了一种天下我有的感觉。然而同时他又有点担心，VIVA如果太过强大而产生骄横之心，对于以后的驾驭反而不利。 中年人权衡了片刻，决定派人去打压一下VIVA的气势，要让VIVA看清楚一点：那就是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能够驾驭得住他的——至少也要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阴影才行。 想到自己完美的计划，中年人微微一笑。 挪威战神，如今你已经别无选择了，只怕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 中年人对自己身边的一个一直沉默的穿着休闲衬衫的年轻人说道：“你也去，和他们一起会一会这个战神，让他明白夜莺巷是什么地方。” 年轻人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神色，虽然一个真正的游戏者应该自觉遵守规则，在公平的条件下进行游戏——显然十几个人围攻一个人并不公平——但是年轻人深知，自己的老板最讨厌的就是“真正的游戏者”这几个字。如果维斯康蒂和TONY这两个德高望重的元老不是在追求所谓的“真正的游戏者”，恐怕他们两个人也可以被自己的老板视为心腹，只是现在…… 年轻人一身轻松地跟游戏场老板说了几句，然后拿起一个拟真头盔戴上，往躺椅上面一做，连入了VIVA他们的网络。 年轻人的动作顿时引来了一片sao乱。 “天呐！天呐，是普希林先生！普希林先生亲自来了！” “哈哈，让那个VIVA狂妄！莫非真以为地下游戏界无人吗？他也不打听一下夜莺巷是什么地方！” “就是，居然跑到这里来撒野！” “哈哈，普希林先生派上了他的得力干将LUAR，这可是我们的希望之星啊，VIVA绝对死定了。” 杨海蓦然一惊。 普希林和LUAR这两个名字他都隐约听说过。普希林是白枭的接班人，白枭退位之后，就是这个人接替了教父的位置了；LUAR号称是地下游戏界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是地下游戏界未来的希望。LUAR单挑绝对不是VIVA的对手，但是如果有十几个人给他当rou盾，VIVA就危险了。 一念及此，一种狂暴的愤怒一下子涌上了杨海的心头。想起刚才VIVA冷冽而倔强的眼神，杨海觉得这样的人不管人品如何，都至少是值得尊敬的。就好像VIVA自己所说的那样：至少老子是站着活的。 可是现在，地下游戏界的这些人未免欺人太甚，十几个人打一个，这十几个人里面还有一个高手，这也算是游戏吗？ LUAR刚才走上前去戴上头盔，丝毫没有犹豫，难道他不知道这种行为有多么耻辱？ 杨海念头刚想到这里，VIVA不知道有新的人加入进来，吃了一个暗亏，被拿着狙击枪的LUAR给一枪爆头。 人群中一片欢呼，因为他们终于赢了VIVA一场。可是这种欢呼声在杨海听来却无比刺耳。 他无暇理会夜莺巷可能会是地下游戏界在圣塔菲的老窝这种事实，信步走到了普希林的前面。 杨海仔细打量着这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普希林身材健硕，而且长得很有亲和感，鬓角的头发微微银白，更添了一份成熟和沧桑的气度，但是此刻杨海看着这个新的教父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就是普希林？”杨海冷声问道。 普希林的手下警惕地看着杨海，普希林却微微一笑：“我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小友？” “我也是第一次见你。”杨海眯着眼睛：“你看上去比白枭那个老东西要顺眼一些。” 普希林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敢对白枭出言不逊？就算如今他已经是新的教父，但是白爷的江湖地位却绝非他可以比拟，在白爷前面，普希林也得恭恭敬敬的。 “老小子，你给我记住了。”杨海舔着嘴唇：“白枭虽然讨厌，但至少是个规矩人，守规矩是出来混饭吃的一门学问，你还得跟那个老不死的好好学着点。” 普希林目瞪口呆，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自然是人们目光的焦点，杨海和普希林的话落在周围几个人的耳朵里面，更为杨海添了几分神秘感。 此刻的拟真频道里面，VIVA已经被彻底压制住了，杨海瞥了一眼，自己若是再不出手，VIVA就要崩盘了。 “年轻的教父，我提醒你一下，别把这一行想象得太简单。游戏界里面不守规矩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杨海对普希林吹了一声口哨，然后走过去，拿起一个头盔，进入了游戏。 那一刻，一片惊呼在人群中响起，然后惊呼声渐渐如同雷鸣。 因为屏幕的直播上面出现了一行字： 玩家POSEIDON加入游戏。 “POSEIDON！居然是POSEIDON啊！” “他加入了VIVA的那一队？” “谁会赢？LUAR和POSEIDON谁更强？” “废话，当然是LUAR！” “滚！那是POSEIDON老大啊！POSEIDON老大会输？” “——你是龙族玩家！我也是！POSEIDON老大，威武啊！” 今天的这场戏实在是太刺激了！ 哪怕来到夜莺巷的人都是地下游戏界的支持者，可是这些人如果是龙族玩家，恐怕还是偏向POSEIDON多一些。如今POSEIDON这个ID在龙族玩家心目中更像是一面旗帜。 谁会赢？ 普希林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这个年轻人……不，POSEIDON他到底跟白爷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来夜莺巷？为什么会来找我的麻烦？ 不管普希林到底怎么想，那边的较量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