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TONY
除了HEAVEN俱乐部的宫殿式的主场奥林匹亚竞技场还有SUNRISE俱乐部的弥撒祭坛式的主场灵魂行者竞技场，其他所有欧洲俱乐部的主场都是古罗马斗兽场式的构造，包括银河花园在内。 杨海在提名区里站出来，走在了红地毯上，感受着天鹅绒柔软的触感一点一点透过皮靴传到脚掌，然后传到脑海。 一种半兴奋半眩晕的感觉猛然涌了上来。 整个会场的人都在注视着他，杨海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过，每一个人的目光中都是毫不掩饰的笑意、祝福、羡慕、嫉妒……杨海从小到大没有从荣誉之中获得任何满足感，他也没有获得过任何荣誉。 飘然的感觉从心底滋生，杨海咽了一口唾沫。 “POSEIDON，好样的。” 在身边，VIVA对杨海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镜头让记者们顿时兴奋起来，虽然传言VIVA和杨海是好友，但是没有任何事实性的证据来证明，也没有几个人真的相信。因为大家都“清楚”VIVA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他们看来，VIVA道德败坏又难以相处，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有朋友，哪怕是臭味相投的朋友。 但是这个镜头意味着什么？ 看到VIVA淡淡的笑容，那一点点微微的眩晕顿时从杨海的头脑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突然之间想起，自己本来对于这个年度最佳创意奖根本就不在意的。 可是，刚才那种难以自抑的兴奋是从哪里来的呢？这就是荣誉么？这个就是……被全世界的人认可的感觉么？ 但是VIVA呢？反过来，全世界的人都在厌恶他，他一定每时每刻都在痛苦吧…… 杨海伸出手，和VIVA击了一下掌，然后沉稳地走到了银河花园的中央。在那里，乔治鲁德正在很好奇地打量着他。 “恭喜你，年轻人。”乔治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做为老一辈的金牌解说，他对于游戏界涌现出来POSEIDON这样优秀的新人是抱着欢喜的态度的。唯一让他有些不满的是POSEIDON看起来和VIVA走得很近，他觉得仅凭这一点来看，POSEIDON未免不够洁身自好。 但是人都年轻过，都曾经犯过错误，很多自诩叛逆的年轻人都将VIVA看成是偶像，他觉得或许POSEIDON也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杨海对乔治点了点头。 他对于这个自己师父的“御用解说”还是有着天然的亲近的，从乔治的手中接过麦克风，看着静默着等待他发言的全场，杨海给了VIVA一个微笑，轻声说道：“年度最佳创意奖，在所有的提名里面，并不是我最希望获得的那一个荣誉。” 杨海的第一句话就让整个会场发出了低声地议论，因为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在这样的场合里面，获奖者都是要做一番简单的感谢的。像POSEIDON这样直言自己对于获奖并不兴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就因为这一句话，有的人觉得杨海过于狂妄，有的人则觉得这个人有个性，我喜欢。 “虽然如此，但是我不知道今天晚上还有没有机会再上来，毕竟能够得到提名的人全部都非等闲之辈，而一场游戏，在结束之前也没有轻言胜利的可能。”杨海继续说道：“所以，我想，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出来。” 刚才有些混乱的会场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船长他们面面相觑，TERRY皱起眉头：“军师他这是要干什么？这个时候他还是低调一点好吧？” “但如果他也像阎王一样把所有认识的人感谢一边以表示自己有一颗感恩的心，你不会觉得非常失望么？”国王反问道。 TERRY笑了：“也对啊，虽然觉得不太好……但这才是军师嘛。” 林泊非常欣慰地看着在竞技场中心平台的杨海。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他闭上眼睛，随时都能回忆起诺天王让他做经纪人的那一天，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但是睁开眼睛，却发现诺天王的徒弟都已经站在了星云奖的现场典礼舞台上面，面对世界最高的荣誉之一侃侃而谈。 外界对于这个神秘的新人有着各种各样的评价，但是林泊最认同TIGER所说的那一句话，POSEIDON是这个游戏界未来的希望。 好孩子，我已经老了，天王也老了，但是游戏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老去而失去生命，必定还有更多的新人站出来，让这个世界流光溢彩。我希望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会是你。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杨海说：“我想说的是，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我的好朋友VIVA做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游戏者之一，每一年都能够拿到很多的提名。但是最后的结果对他来说并不公平。或者说，组委会做到了秉持公正，但是他受到了来自于全世界的不平待遇。” 议论声就好像爆炸一样在会场中响起，没人想到POSEIDON想要说的竟然是这个事情。 VIVA一脸震惊地看着中心平台上面戴着墨镜的杨海，他不知道应该感觉难过还是欣慰，好朋友为他在这样的地方一句话得罪了几乎全世界的人，这当然让他感动不已，但是杨海这么说，他以后的名声就算是毁了。 前排看台上，克洛托党的几名重要的人物也在谈论。 “POSEIDON疯了！”维斯康蒂长大了嘴巴：“他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吗？而且他为什么要帮VIVA那样的人说话？” “维尼，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听到你说别人做事不考虑后果。”TONY直接笑了出来：“如果你都说POSEIDON疯了，那大概POSEIDON就是真的疯了。” 白枭出奇地没有就这件事情而讽刺杨海，他转头看向普希林，问道：“现在呢，你明白什么叫做职业玩家了么？你依然对于收服VIVA那样信心满满么？” “但是……”普希林茫然道：“但是……这……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VIVA他也没有别的道路可选了，再说以他的性格——” “他是什么性格？”从来不和普希林说一句话的TONY毫无征兆地界说了一句话。 普希林一转头，看到了TONY那双麻木的仿佛黑洞一样会吸收光线的光泽的眼睛。 那一瞬间，普希林甚至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是TONY和他说的第一句话。TONY在克洛托党中向来以沉默著称，除了和自己的好朋友维斯康蒂话比较多之外，对于其它人基本上都是不理睬的。和TONY共事七年，TONY在此之前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普希林现在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小心地回答道：“呃，VIVA这个人，贪婪、自私……” “你还是太年轻。”TONY打断了普希林下面的言语，闭目养神了。 普希林简直是瞠目结舌，我太年轻？TONY，你今年才二十多岁，我早出生你将近二十年，我太年轻？ 白枭哈哈笑了出来：“普希林，TONY重视你才会和你说话，对你失望才会这么讲，对你失望也是重视的一种表现。TONY说得没错，你以后应该多和TONY交流，你还是太年轻啊。” 普希林无言以对。 “普希林叔叔，维尼。”白术叹了口气：“你们……VIVA能够打出那样的游戏，他又怎么可能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呢。” 普希林还是一场茫然，维斯康蒂却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东西，挠了挠脑袋，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可是以前为什么你们不跟我说呢。” 在那一刻，普希林简直不敢相信，在他看来近似智障的维斯康蒂都明白过来的事情他居然还是没想明白。但是想起TONY刚才说的话：“你还是太年轻。” 难道我真是太年轻？ 普希林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只能把这样的疑惑生生憋在了心里。 TONY淡淡地说：“VIVA与我们又偶没有关系，说他干什么？” “那现在为什么又说了呢？难道他和我们有关系了？”维斯康蒂挠着脑袋的样子真是看上去要多憨有多憨了。 “我说他了么？”TONY反问了一句。 维斯康蒂一时语塞，是啊，刚才好像是白术说了一句。如果是别人，大概这个时候就安静下来了，但是维斯康蒂不。 他追问白术：“那你为什么要说起VIVA呢，好妹子？” 白术没有回答维斯康蒂白痴一样的问话，而是看着中心平台上的杨海，神色肃然。 维斯康蒂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杨海似乎没有听到如同海啸一样的议论和指责的声音，继续说道：“每一个人都在说VIVA如何如何，但是又有谁想过：能够打出那样的游戏，VIVA又怎么会是一个坏人呢。” 听到这句话，全场又重新归于寂静。 VIVA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抿着嘴唇。 TONY眯起来的眼睛睁开，看了白术一眼，露出微微的赞许。在TONY看来，虽然人们总说ICELORD的天赋天下无双，但是TONY从来都不认同这样的观点。他觉得把白术拉出来和ICELORD比天赋，ICELORD这个假妖怪未必就比得过白术这样的真妖怪。ICELORD毕竟出身名门，从小就受到系统训练，到达了现在这个高度。 而白术呢？白术也可谓名门出生，但白术根本就没有正式学过游戏。白枭曾经问白术想不想学，白术拒绝了，TONY明白白术心中的想法——白术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不应该像男人一样考虑一些争斗打杀之类的事情，每天化一化妆，逛一逛街，挑逗挑逗男人，然后随便打几盘游戏娱乐一下，这样的日子才应该是女人过的生活嘛…… 可就算是如此，白术依然有着不为世人所知的恐怖实力。这是一个能和维斯康蒂在打硬仗上面叫板，能和TONY在策划游戏方面智斗的女孩子，虽然输多赢少，但是他的对手可是战神和圣徒啊！ TONY内心觉得，如果说有谁可以说是对游戏生而知之，那么这个人非白术莫数。只是可惜，白术志不在此，TONY也没有办法。 但是自从昨天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今天的白术甚至只化了淡妆，据维斯康蒂无意中说，白术今天仅仅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来打扮自己，这在平时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白术，你被POSEIDON刺激到了么…… 这样也好，否则白白浪费了你的天赋，上天也会可惜的。 白术、POSEIDON、TITAN……你们这些后辈—— 忽如起来的痛楚打断了TONY的思绪。 TONY的眼白中骤然涌起几根血丝，他的眼睛像前暴凸而出，肺部传来一种地震中楼房轰然塌陷的感觉。反胃的恶心和针刺的痛感同时扩散在了胸膛之中，咳嗽的**就好像是洪水决定一样淹没了他。 但是TONY还是没有咳出来，就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仅有的一点迹象也因为他闭上了眼睛尔没有被人察觉。 这种程度的痛苦，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TONY在心中叹了口气。 可是，自从诺天王退役之后，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TONY闭着眼睛，耳边传来了观众们对杨海的发言表示不满的谈论声。 无论如何，白术、POSEIDON、TITAN……你们这些后辈快点强大起来吧。 因为……因为…… TONY摸上了自己的胸口，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肺气管中残留着的，并且还在不断滋生的腐液。 因为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或许明天我就会死在病床上，回归命运的怀抱，化作一抔黄土，继续在这个世界流浪，注视着你们。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用玷污游戏为代价来换取。 游戏的世界不会因为我的死去而失去光彩，重担，最终会落到你们的肩上。 所以…… “普西林。”TONY淡淡地说：“从今天开始，每个星期三你把时间抽出来，我给你上课。” 普西林一脸茫然，他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上课？可是……可是我是教父啊，你是我的手下，什么叫做你给我上课呢？你又要教我一些什么呢？ 普西林还没反应过来，白枭就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还不快答应下来！幸运的家伙。” “哦……好……好的。”普西林有点不情愿地说。 他看向TONY，可是TONY已经继续闭目养神了，似乎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新的教父会拒绝。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给普西林拒绝的机会。 颁奖典礼在继续，不过气氛却不再那么轻松和美好，有些人在指责杨海，有些人则在思考着那句话：“能够打出那样的游戏，VIVA又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但是做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解说员，乔治鲁德很快就控制住了现场的气氛，轻轻地几句话就把整件事情带过。 气氛很快又热烈了起来。 “下面颁发的是年度最佳娱乐精神奖！”乔治鲁德自作主张地将年度最佳娱乐精神奖调到了前面，这是一个非常娱乐的奖项，可以冲淡一下紧张的气氛。虽然不太符合标准程序，但是这是个好办法，并且无伤大雅，主办方也不会去追究这个次序问题的。 大屏幕上出现了ICELORD在六月份的PRO杯上和几个水平不错的游戏迷打的比赛，那是一场思考游戏，ICELORD一挑三，在这场比赛里面ICELORD简直可以说是化身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他明明有实力直接动手解决三个对手，但是他选择编写迷雾程式来演戏，假装自己和对方是一拨的人。而事实上，ICELORD玩这样的把戏也十分纯熟，看来平时在FC平台上面没少害人，三个对手被他一一骗过，对自己的队友出手相残，最后ICELORD坐拥渔利，轻松得胜。 连续年度最佳创意和年度最佳娱乐精神奖这两个娱乐奖项之后，年度最佳游戏团队之后的第二个重要奖项开始了。 “下面颁发的是年度最佳职业玩家奖。”乔治鲁德拆开了信封，同时大屏幕也产生了变化。 人们纷纷发出一阵惊呼，因为大屏幕居然一分为二。 这说明有两个提名人他们的选票非常非常接近，相差地不超过总票数的1%，并且两个人的选票加起来占据了总票数的80%以上。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才会有一分为二的屏幕，而在这种情况下是要进行重新选择的。也就是说要重新投票。 一分为二的屏幕上出现了GODLIKE和TONY两个人的头像。 乔治鲁德继续说道：“评委认为，GODLIKE凭借着自己对游戏无与伦比的理解，以及数年如一日的稳定征服了无数的游戏迷。GODLIKE的实力与他的ID一样，他是最接近神的男人。所以无论是什么荣誉，如果上面有GODLIKE的名字，并且他获得最后的胜利都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GODLIKE名至实归！” 然后一个幻化，现场开始播放了一段GODLIKE的DEMO，那是去年12月的大师赛，虽然时间在去年，但是对游戏节而言，因为时间原因去年12月的比赛算作今年的赛事。大师赛决赛，GODLIKE的对手正是TONY，按照大师赛的赛制，两个人连续苦战了十七个加时赛，最后身体羸弱的TONY因体力崩溃而惜败。 那场比赛的精彩程度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GODLIKE几个关键点的处理，令人拍案叫绝。当然，TONY不可谓不强，输在体力问题上面也令人遗憾，但是结果就是GODLIKE赢了。 乔治鲁德继续说道：“评委们认为，TONY是现役玩家中最伟大的人，今年的TONY尤其令人惊叹，他几乎每一场比赛都发挥出了远远超出人们想象的实力，在国际托雷杯、欧洲杯上带领着他的战队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在个人战中也取得了骄人的战绩、除了去年12月的大师赛中惜败于GODLIKE，TONY在所有的个人赛事中都得到了冠军。有的人说，今年是TONY一个人的独舞，TONY有很大的希望打破GODLIKE对年度最佳职业玩家的垄断。”随着乔治鲁德的话，屏幕上面也开始播放TONY的DEMO。 “他在2月的神将头衔战中，先是在16进8的比赛中战胜VIVA，然后又在2进1的比赛中将强敌GODLIKE斩落，最后挑战神将头衔的拥有者、他的好朋友维斯康蒂成功，夺得神将的头衔。在三月份的克洛托党内部排位战里毫无悬念地夺得了第一，四月的天王杯击败ICELORD得到冠军，五月的天王头衔战中再次险胜天王头衔的拥有者GODLIKE，得到了天王头衔……” 随着乔治的讲解，屏幕上讲TONY这一年所得到的荣誉都播了出来。 TONY今年在年度最佳职业玩家上面挫败GODLIKE的最大资本就是他拿到了大满贯。TONY是这几十年来继诺天王和GODLIKE之后第三个大满贯的职业玩家。大满贯就是在三年内拿到过所有的头衔，而头衔则是包括圣雄、神将、先知和天王四个。 每一个头衔都不是凭空出现的，几百年前NPRINCE前辈退役之后，圣雄头衔才出现；DORE前辈退役，出现了神将头衔；HADINS前辈退役，出现了先知头衔；诺退役，出现了天王头衔。 这些头衔是纪念那些伟大的职业玩家出现的，游戏史已经将近一千年，但是到目前为止头衔只有四个。每一个头衔都是职业玩家梦寐以求的荣誉，今年的TONY的状态实在是太疯狂了，居然在一年之内连夺三个头衔，加上先知头衔本来就是他的，今年又卫冕成功，TONY一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大满贯。 乔治对情况做了一番绘声绘色的介绍之后，五分钟的时间限制已到，这五分钟的投票将决定今年的年度最佳职业玩家的归属。 会场肯定是不会疏忽到这一点的，没有或者忘记带通讯器，不能直接连入天网的人，可以直接在座椅旁边的投票器上面进行投票。杨海是用自己的通讯器在天网里面投的票，他把自己的那一票投给了TONY。因为就表现来说，今年的TONY实在是太疯狂了，或许GODLIKE一如既往地强大，但是比起TONY，他找不到支持GODLIKE的理由。 显然很多人也和杨海一样的想法，这一次投票过后，屏幕上显示了投票结果。 “一共有十七亿人在这五分钟里进行了投票。”乔治宣布道：“而根据结果……” 杨海看着屏幕，有将近百分之六十的人都选择了TONY。 “年度最佳职业玩家的最终获得者是——TONY!” 这是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第一个黑马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