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虎啸贞观在线阅读 - 第十二节 定计与赏月

第十二节 定计与赏月

    甘林极力保持镇定,拍了拍三定的肩膀,迎着凌厉的目光而上:“你不是大师,但我敬仰你!”

    皮三定大嘴一咧:“少扯那没用的!他们管饭不,啥时吃啊?”

    “噢!”甘林的嘴撮成了标准的圆形:“这才真实!这小子皮囊之内看来同时裹着智、愚,雅、俗几套人马,随时混搭。”

    心下又是一惊:“该不会也是个穿越者吧,难道还是李白、李逵,鸟叔、鸟人各路穿友共用一个rou身,雅俗通吃?待我试他一试,若果是抢地盘的,当场干掉,一山岂能容两虎!”

    世间有一个穿越之人,那是珍品,有两个,靠,那就是赝品妖物!

    装作转身而去的当口,猛一回头:“陈寇﹏希!”

    右手紧握钢铲,悄悄背在身后,只待皮三定“张柏~芝”三字出口,立马挥铲将这装逼的同行拍倒在地!

    “谁拉稀?”

    皮三定的回答救了自己一命,也让甘林松了口气,看来小爷也是“蝎子屎,毒(独)一份”!

    心下释然,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靠,原来如此!

    回首扔下一句:“再敢偷看老子日记,挤出蛋々黄喂苍蝇!”

    声音很轻,但在三定听来却如同雷震:买嘎德,神人啊,俺专捡夜深人静时下手,你怎得知?!

    甘林恶狠狠地盯了皮三定一眼,拂袖而去。

    嘿,一转身正看见门尉迟敬德挽着李靖的胳膊咬耳朵,甘林和众人赶忙扭头:背背山,非礼勿视!

    “这小子如此手段,要不是咱这边的,刚才老黑就捏他脖子直接咔嚓了。”门神嘴里的热气喷得军神耳朵眼像跑进了只小虫,酥痒得嘴里嗯啊直哼……

    众人赶忙捂耳:非礼勿听!

    三定也一捂小腹:“靠,要尿……”

    李靖搂着尉迟的粗脖子:“说得是!此人若是敌,咱爷们拼了命也要把他斩杀在大帐之内。如此人物,要是到了颉利手里,大唐命运真是堪忧了!”

    甘林看见两元帅作派,一脸同情地直摇头:天地尚不完美,何况人乎?!红拂女、白毛女,哎,古今悲摧姐妹,均是命苦!

    转而一想,也为两帅的坦荡感佩:自行我路,何畏人言?!

    想后世芸芸众生,因为有了虚荣的要求,所以才有虚伪的包装。浮华殆尽,沉淀的才是真实,光环散去,才还原本来的素朴。此番若能再次穿回后世,定要做回自己,不以浮名加身,不求荣誉炫目,无须包装,俺也是把好琴!

    借着酒劲,又受到撩sao刺激,一股豪气窜出,竟就起了作死的心:

    哼,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若能穿回,同学会上定要当着媳妇的面搂着老来俏的女班长来几口,喜欢她很久了,看能咋滴?

    “死得很难看!”

    结论很快从脑海中跳了出来,清晰而坚定,眼前竟还有根熟悉的鸡毛掸子破空而来。唬得当下膝盖条件反射地发软,捏着耳朵直喊老婆大人饶命,吓得两个小跟班赶紧一把拉住,酒却立时醒一半。

    看来古人也不是随便学滴,牛逼能装却不能真来!

    想老婆,想女儿,还有那根鸡毛掸子。唉,被老婆体罚都是一种幸福,却可望不可及……

    一杯浊酒,两行隐泪,当下又是唏嘘一番!

    ……

    薛仁贵搬过软塌,皮三定将银壶、大樽及门神滚落一地的退役神兵悉数捡至沙盘之侧,两位大神拉着心乱情迷的甘林坐下。

    见甘林面有戚容,两位元帅也是过来人,只当是甘小子青春茂盛,体内激素因不满酒色尚未双全而作乱。遂拿改日在大户人家找个好妮子之类的话苦苦相慰。

    谁知抱薪救火,甘林反倒悲声大放,连连摆手。啜泣中,自下按住太阳xue揉捏不止,渐渐稳住了心神,开始切入正题!

    眼观沙盘,就像俯看大地一般,山川河流,十分清楚。指点江山,激扬琼浆,“平贼灭虏复河山,浩气啸西凉”的豪气瞬间充溢在三人心头!

    门神爷更是欢喜,这可比自己的撒豆成兵直观多了,于是再次命酒,快饮畅谈中三人勾肩促膝,你一言我一语,细论用兵韬略。就着沙盘,口讲指画,排兵摆阵。一柱香的功夫,就全然定下了泾阳之战的步骑、辎重等三万人马布设大计。

    雄策成!

    旁边早有薛仁贵持笔绘下,日后泾阳开战,就此按图索骥。

    咽了口酒,甘林又把话题转入了战术问题:“突厥犯唐,其所倚仗者唯刀、马两项。前依我法所造新刀,足以克敌弯刀,胡虏兵刃已无优势。至于对付他的铁骑,只怕就要用到这个东西了!”

    说着,甘小子起身从背囊中取出登山时所用飞爪。

    其实在来陈仓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对抗风驰电掣般狂肆的突厥骑兵。

    从历史资料上看,以往作战,唐军吃亏,马的因素不可小觑。那突厥之马,不要说号称大宛龙驹的汗血宝马,就是突厥军队中普遍配备的大宛寒马,其身量、腾越高度及耐力也远在大唐普通漠马之上。甘林在故纸堆里翻来找去,却发现在战马上的弱势似乎直到元明清三代,中原汉人始终未能补齐,殊以为憾。

    抓了三个时辰的头皮,摁得手机冒烟,又把背囊里的宝贝翻拣了无数遍,终于让他从驴友改装的防熊装备上想到了对抗突厥龙骑的良策!

    突破点全在手中这柄无敌飞爪上!

    尉迟元帅从甘林手中拿过飞爪,但见短粗的手柄上分出六支尖利如刀的长针,尔后陡然回弯,形同鹰爪,爪尖闪出幽幽的蓝光,摄心夺魄。真是好宝贝!

    门神爷冲着帅案就是一下,哧地一声,木屑乱飞,老榆木帅案上竟被硬生生划出了几条深沟。

    “乖乖,这可比那鹰爪子厉害多了!”皮三定摸着额上的旧伤喃喃自语,四年前捕鹰时领教过一爪之利,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远胜于鹰,无论是明光铠、锁子甲,还是柳叶甲,抓着就破,碰着就开,突厥骑兵装备的百炼皮甲,在它面前,那就是张纸!”甘林抿了口酒,翻了翻眼皮,一付牛逼样。

    他就这点烦人!看着甘林的恶心样,皮三定想起村里的老处~女用清高表情折磨老光棍时的模样。太像了,没准这家伙就那村的,还说什么终南山学道,哼!

    “来人,取甲一试”李靖令下。

    片刻功夫,二十余名小校手捧各色甲衣站成一排,尉迟元帅手握飞爪,首先冲着队前小校手中的突厥百炼皮甲就是一下。哧地一声,坚韧的皮甲立时豁开了个大口子。

    “好!”李靖把手中的铁如意一挥,喝了声彩,军神一向沉稳如山,很少如此激动!

    突厥皮甲,素以工艺繁复、制作精良、坚韧如铁闻名于世。这种甲先以芒硝鞣制、再用热油浸泡百日,尔后又放到沙漠之中暴晒半年硬化定型。如此反复三次,历时三年,才得成品。遂有“百炼”之名。此甲不仅轻便,而且坚硬无比,一般刀枪奈何不得,就是唐军威力强大的硬驽射上去都会被弹开。

    平素与突厥骑兵作战,除了瞅准甲缝处下刀箭外,唐军数十年应之乏术、见之挠头,着实吃了不少亏。现在见到这老冤家在甘小子的飞爪面前竟如纸片般应手而破,军神不禁长出一口气,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尉迟元帅鼓腮掀髯,吹了吹钢爪齿尖上挂着的皮革纤维,那模样,就像后世007吹去枪~口硝烟般潇洒拉风。

    看见甘林直冲自己挑大姆哥,门神咧开大嘴笑了笑,一挥手:“再来!”小校们也捧场,挺胸突肚,双手平端着明光铠、山文甲、锁子甲等各色铠甲,足有二十余种,整整齐齐站成一列,等着元帅验试。

    尉迟恭虎臂高开低走,银蛇飞舞,钢喙起落,一路试去。顿时火星四溅,脆响连连,各类甲衣化成碎铁破片,撒落一地。那串甲的丝绦、束铠的皮条更是浑如烂棉破絮般零乱地垂挂下来,有气无力地摇摆着,悲泣着钢爪的无良酷杀……

    一路披靡,正在兴起,只听“扑”的一声,尉迟元帅不禁一愣,坏了,怎么象是人手?抬头一看,队尾的小校一脸的不解:大帅,玩我呢?!随即一声惨叫,捂着手跑了出去。

    尉迟恭拿着飞爪,不好意思地咧嘴嘿嘿笑着:“没耧住、没耧住,一不留神出界了!”

    李靖眉头一皱,哎,非战斗减员!

    旋即面色如常,接过飞爪,眼冒精光:“好,好,果然神器,却不知可有战法?”军神问得很专业。

    “有!爪尾再以螺口旋接精钢之柄,柄长七尺,横可当棍,竖可前伸,勾敌皮铠,拽下马来,一刺毙命!”甘林连拳带掌,虎虎生风,眉飞色舞,讲得生动!

    “如何能刺?”细节很重要,军神一向关注。

    “当于飞爪根部焊以三棱利刺,越爪前伸,浑如短剑!”设计师早有良谋。

    “三棱利刺?”军神眉心微拧。

    甘宁手一抖,袖管中立即滑出一柄奇怪的兵刃,一尺来长,通体银白,三条巨大的血槽由手柄直贯而下,至尖端处却忽然收成扁平。众人面露惊奇:这也是从未见过的异器!

    李靖接过手中,反复把玩,却有不解:“此刃想是精钢所制,如何不甚锋利,砍物恐不能济”

    “此为三棱刺,乃天下名器。其所长不在砍杀,单在力贯手柄,冲前一刺上作文章。遇敌,但凡破皮入rou,半个时辰必血尽而亡。”

    “半个时辰必血尽而亡?!”尉迟恭跳了起来,从李靖手中一把抓起异刃,转身冲出大帐,一路疾奔,虎步声渐行渐远,却把李靖、甘林抛在大帐里面面相觑,眼中全然流露出强烈的不安和莫名的恐惧:这下不知是谁又要中招放血!?

    片刻功夫,牛马驴骡的哀号之声混合着门神夜枭般的笑声从大帐四周响起。李靖、甘林等人紧张地直愣耳朵仔细辨听,生怕哀号声中有人类的动静。

    半柱香的功夫,大地微微震动,脚步声近。‘啪“地一声,帐帘高挑,尉迟元帅气喘如牛,一头钻进大帐,满脸兴奋,手中利刃滴红,战裙点点血色如梅:“利害、利害,确实利害,果是血流如注,破皮就亡!”

    “敬德,没伤人吧?”李靖的声音有点颤抖,他实在是怕新武器试验中再出现非战斗减员的败兴事。

    “哪能,俺这回加着小心昵!”

    噢,李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没有误伤就好!。

    三个时辰后,当李靖看到自己心爱的大红马倒在血泊中,他就不这么想了!那可是他和红拂女夜奔时所骑,最是心爱。那夜和红拂女拉手、亲脑门,还有那啥的……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这大红马都看了。

    “好白菜让猪拱了!”,自那以后大红马三天不吃不喝,见到李靖就踢,还拿响鼻喷他,一脸的鄙视。翻遍兵书种种,也无良策,直到后来虬髯弟支招,两斛黄豆外加一匹纯情母马的贿赂跟进后,大红马最终原谅了他。自此合污,成了莫逆……

    大红马,那可是他和红拂女爱情的见证,情海泛舟弄浪时唯一的观者。

    三个半时辰后,看着军神cao起马厩里的八齿料叉追着敬德贤弟满大营疯跑,甘林和两个跟班赶忙喜滋滋地爬到营中土山之上。今夜月明如昼,致高点上挥如意,纵是偷来之物也倜傥:……左,左边,你倒是追啊……飞叉,哎,对;右,右,赶快翻墙,外面就是生地……。

    口舌生烟,军神的铁如意也忒沉,暂歇!

    手捧掠来的门神兽首大樽,先轮流转上三圈,咱也是推杯不换盏。甘林一扬手把半樽酒递给薛仁贵:“兄弟,走一个”,又抓把花生塞到小皮嘴里:“三定,吃着!”

    料峭夜风吹酒醒,微冷,山头玉兔辉又满。人生易老梦总痴,偏醉,山下两帅战正酣!

    这意境,就一个字,爽!

    四个时辰之后,大营中无论将佐士兵,都齐整整蹲地上哭得跟世界末日似的:神仙jiejie、天仙妹,这还让人活么?两个元帅火拼,打得七七八八;那三个新来的臭不要脸还公然爬到山上看月亮、搞背背……唐军,出丑闻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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