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虎啸贞观在线阅读 - 第二十节 兵发泾阳

第二十节 兵发泾阳

    “丙戌六月初十子时,突厥袭关”,这几个简繁同体的小字把禄东赞吓得魂飞魄散:这不就是明天么!?

    他从地上跳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跑,得抓紧时间去禀报赞普松赞干布:还想着从混战中捞一把呢,这老窝都快让人给抄了!

    刚一挑帐帘,又止住了脚步:不对,如果明天突厥人果真要袭关,那大队人马早就在路上了,乃拉堆山口的“康玛”(密探)怎会一点察觉都没有?该不会是这甘小将故弄玄虚吓唬人吧?!

    禄东赞拿着虎纹大笺反复端详,却见背面还有一段字,乍一看行云流水,笔意奔放,颇有右军之风。仔细辨认,其中许多字却是偷工简料,化繁为简。好在禄东赞汉字功底深厚,甘林的简体字读来也无大碍:

    “大相吾兄:圣人有云‘好东西不可见贪心之人’,弟饱读数理文史,岂敢不遵圣人之训?知兄肚里行舟、掌可走马,自不致为些许黄白之物睚眦挂怀。然恐嫂夫人见兄周身宝物尽失,误以为私馈妾室。醋海翻波后老嫂必掸子相向,喝令吾兄夜跪草地,以致夜露沾衣,蚊虫相欺,独自流泪到天明。若如此,实弟之过也。弟,亦掸下苦命人也,感同身受,心下不忍!遂以方外高人所绘妙图相赠。其言切切,兄勿疑之,速作安排,免被颉利所乘。中原雪域,血脉相连,后会有期。甘弟再拜!

    又及:弥·桑布扎的女儿确是旺夫宜男之相,日后兄平珞部动乱、定吐番大律,皆得其助。虎爪速下,免生枝节!”

    “什么?!想娶“那顿”(财政大臣)弥·桑布扎的小女儿为妾的念头可是对谁都没有说过。靠,就这点隐私,甘小将却是如何窥破的?哎,此人果然是莫测高深,几近于妖!”

    禄东赞脸色凝重,这张虎纹大笺在他手中竟有千钧之重!现在,他对甘林的预警已毫不怀疑。透过“丙戌六月初十子时,突厥来袭”这行小字。禄东赞仿佛看到,冲天的烈焰过后,数代赞普经营近百年的乃拉堆山口营磊在突厥人的攻击下土崩瓦解,来自草原的恶狼正挥舞着弯刀冲向原本和平康宁的雪域……

    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会是如何惨烈的景象!

    禄东赞下意识地从下到下看了看自己身上:那身行头换得雪域万千众生免受刀兵,这生意可赚大发了!以后见到甘小将,身上还得多带点货,没准又能换得无量好处!

    禄东赞抓起横刀,一挑帐帘,转身就向松赞干布的宝帐冲去。

    刚冲出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回身大声吩咐帐口卫兵:“快,赶快宣鹰奴到宝帐见驾!”

    鹰奴,是吐番军队特有的训鹰人,他们手里的“雪雕”翼展可达十余尺,凌空而下叼起一头整羊形同儿戏,是吐番军队的无敌战鹰。这些神奇的“雪雕”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传达消息。这种集攻击、战场侦察与信息传输于一体的猛禽,倒与后世的无人作战飞机有些类似。

    拐过一道弯,前方不远处的山谷中,数千根一人多高的栗木桩密密实实夯入地中,圈出一片八、九亩的开阔地。木桩围成的高墙正南面,高大的门柱上立着一对朱红大门,厚重的门板上钉着盏口大小的钢钉;门口,站着两排膀大腰圆、威风凛凛的卫兵;门内,陛道的末端,是一顶巨大的宝帐。那里就是吐番的心脏,第十三代赞普松赞干布的驻跸之地。

    禄东赞飞奔而来,刚到门口,当值卫兵伸手把他拦了下来:“大相请留步,赞普此刻正在与贡布、多吉两位将军议事!”

    “放肆!”禄东赞挥手一鞭子抽在小校脸上,心中不禁骂了一声:哼,贡布、多吉这两个好战分子,准是挑挑唆着赞普攻唐呢。看来颉利送给他们的那几个小妾没少吹枕头风!绵羊跟恶狼走得太近可没什么好处!

    一推门,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

    此刻的陇右道唐军校场,远征泾阳的五万兵马已整队完毕!

    五万健儿,几乎拥满了占地三百亩的大教场。先锋居中,左右战队如大雁双翼,分列两侧,呈鼎足之势。骑兵、步兵、飞爪手、横刀手、弓驽手,一个个、一溜溜、一排排、一趟趟,傲然挺立,威武雄壮。

    队列中央是薛仁贵刚从野狐岭撤下来的一万虎骑,他们将担任此次泾阳之战的先锋,是率先插进颉利心口的一把尖刀。

    以仁贵为首,每五十骑为一队,十骑为一列,面面相向,背背相承,阵间容阵,队间容队,各分中军、左右虞候、左右前后七军。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前锋官位于阵形中央。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十二都天罡阵”,其精妙之处在于要此阵外围兵力层层布设,机动兵力在外,结成若干游阵,临战时向同一方向旋转,轮流攻击敌阵,形如一个转动的车轮。是李军神参悟《武经七书·司马法》精髓后所创,对付草原游骑最是有效。

    一声炮响,深藏不露的前锋官从虎骑大阵中排众而出,座下赤骏骠骑马,腰悬新打的横刀,马傲人牛,一步三晃,抓人眼球!

    帅案后的两位元帅笑吟吟地看着,今天的主角,不是李靖,也不是门神,正是这位前部正印先锋官甘林!

    这是那夜在大帐沙盘前就早已定下的分工。尉迟元帅当时想抢,甘林只把他那小孩尿布泛碱似的牛叉地图往门神面前一放,“叭叭”拍得山响:“指指泾阳城哪头冲北!”,噎得门神一把抱住军神找温暖。再有二话,甘小子还有后手:自此泾阳军中不再供应各色豆类,让老黑的“撒豆成兵”没了原材料!

    门神爷瞪眼伸脖,只好拱手相让:“但有一条,俺老黑给你压着阵脚随后紧随,头前先锋你得带上三万人马,带少了我和药帅不放心!”

    甘林一挥手:“一万都多!”

    ……

    一轮红日下,甘林头顶双龙双凤金翅帅盔,这是李军神赞助的;身披大叶鎏金甲,外罩大红猛虎下山战袍,这是尉迟元帅的珍藏;足登海马纹牛皮战靴,腰束百宝穿花珍珠带,这是程处亮刚让人从横水关送来的,说是程老将军的意思。哎,还没见面就送这么重的礼,老帅有心了!

    众人一望,但见甘先锋面如满月,目似朗星,眉宇之间英气勃勃,鞍前马后百步威风,真不愧是少年英雄,穿界牛人!

    左边皮三定,肩负背囊挺立如山,沾了甘先锋的牛气,一副傲视群雄的牛逼样!此时照镜子自己也会吓一跳:正是村中撩人不办事的**样!

    三定平生所恨,若知自己坠落如此,定当自宫!

    右边薛仁贵嘴角高翘,右手抱着先锋大印,左手持着杏黄令旗,却把个中指高高竖起,惹得周围的人直想上去扁这用身体语言暴粗口,挑衅的货。一抬头,却见高挑的中指上套着个羊脂玉扳指,正是甘林送的新斩获!

    原来不是挑衅、是炫耀,众人以其年少,不再追究!

    甘先锋从阵中晃出,薛仁贵忙递上杏黄令旗,先锋瞪着大眼看着薛爱徒:“这、这、咳…怎么个意思?”

    靠,薛仁贵身子一歪,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啊,将军,但挥之而已!”

    甘露怯将令旗举起,手才一抬,先锋阵中随即响起一连串密集的鼓声,起伏铿锵,似有一定的规律,必是传递着特定的军语。

    随后,阵中各有白绿红黑四色旗帜不断翻腾,阵形如盛开的大花般不断变换。步兵与骑兵交错穿行,前锋直进,两翼侧应,继而分进合击,三军合一而退,两翼步兵杀出。

    薛仁贵看见甘先锋来了瘾,把个令旗当酒幡似地挥个不停。这可是要累死三军的!赶忙劈手夺过。

    鼓声嘎然而止,步骑收缩,片刻间三军再次横队列阵,静如止水。

    甘林被眼前阵势惊呆了,这后世的影视作品纯粹他*滴胡来,这才叫惊涛骇浪,这才叫摧枯拉朽,这才叫攻如虎、收如兔!不禁满眼钦佩地回头看着帅案后的两位元帅。

    军神冲他点点头,是赞许,是鼓励;门神冲他举了举大樽,挤挤眼。甘林哆嗦带伸脖,“咕嘟”咽了泡口水,不安地看了看三定肩头的大背囊:不好,里面的“绿牛”让人惦记上了!

    又是一阵号炮连天巨响,队首忽然阵形裂开,一员虎骑手擎一杆火红的战旗从中杀出。旗面正中,一个斗大的“甘”字随风漫卷,十分嚣张!队首的薛仁贵长刀出鞘,向上一举……

    “泼辣!”,三军各自张弓拔刀,怒喝直上九霄。那面将旗在骄阳之下,猎猎飘扬!

    微风吹来,甘林大嘴一咧,李靖眉头一皱:靠,清涎出洞,又该封山咧!可惜了铁帅送的那身大叶鎏金甲,这货口水腐蚀性超强,可是滴哪哪黑啊!

    此刻的甘林正爽个没边,不禁想起童年时担任少~先队小队长的那段难忘时光。想当年,小可正年少,似也是这般景象,也得如此风光。尤是那次,在“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的乐曲声中,一把抢过中队长手中的队旗,吓得校长都连连后退,却赢得台下无数小MM一脸艳羡!

    俱往矣!数风一流人物,还看今朝!

    甘林催战马,飞纵而出,片刻来到帅案之前。猛勒疆绳,赤骏龙驹一声长嘶,前蹄腾空。甘先锋刷地一声长刀出鞘,高举至鼻尖,向右猛一平挥----向两位元帅,向未谋面的龙头老大李二,致敬!

    一套大唐虎骑军军礼倒也比划得像模像样!

    礼成!

    壮蹄落地,掉转马头,双目如电,举刀振臂,还未开口,三军已是雷动:走,干他狗~日的突厥人!泼辣、泼辣、泼辣……!

    ……

    开机即见推荐、收藏又增,冲击榜首,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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