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 先上硬菜
长孙冲高声说道：“欢迎大家光临，我们候爷陪着三位元帅已经到达。现在，开始放行。请各位凭请柬排队依次进入；没有请柬而有意商谈者请到房公子处登记，方便我们选择。” 说完，长孙冲手一挥，身后的四名大内侍卫整齐地逼上一步。 正欲一哄而进的人群马上停住了，开始你礼我让地排起队，向长孙冲递上请柬，互相谦让着进入大营。 穿过百十来顶帐篷，军帐四围之下，诺大的空地之上摆满了大案，每个案边都架着一具唐军标配烛台，台板上一个挨一个排满数十支粗大的蜡烛。明亮的烛光在夜风中摇曳着，将每个大桌都照得光可鉴人，整个地地也被照得如同白昼。 辰时整，更漏声响落地，房遗直领着三十余人从门外进来，将场地边上的十余个大案全部坐满了。这些人是他根据甘林的安排，将请柬中遗漏的行业代表从外面的人群中筛选出来的。 待人员全部坐定，甘林陪着尉迟恭、秦叔宝和程知节三位元帅出现在场地北头的帅帐门口。 这下热闹了。自古以来，中国封建社会士农工商的顺序基本上没有变动过，商人一直被视为贱业。虽然大唐重视商业，阶层间的岐视没有以往那么明显，但是，那千百年来的官威官势就像压在天下商人头上心上的一座无形的大山。 今天能够和三位开国元勋一起共进晚宴，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现场所有的商人代表全部呼拉拉地跪下了，弄得身后的椅子响成一片。 三位元帅平日里没少陪着李二会见大唐内外的各色英豪，但还是第一次如此轻松地与商界各行各业的泰斗级人物相见，脸上俱都露出喜色。 甘林冲着三位元帅深深一揖，转身昂首抱拳，哈哈一笑：“诸位请起，今天，元帅带着甘某与大家相见，是以一名互利共赢的合作者身份，而非勋臣的身份，大家不必拘礼。” 甘林双手虚抬，下面的人纷纷起身。 “商业，由来已久。我大唐立国以来，重农重商，商业对国势发展贡献甚多。在此，甘某代表三位元帅和皇上，向各位商者对国家的辛劳和付出表示感谢！” 甘林拱手礼道。 “别甘某，甘某的了，亮了身份也算不得什么！” 程知节元帅大手一挥，随即指了指甘林：“甘林，大唐横水候！” 这下子，又慌得下面的众人起身回礼，好多人激动地没有坐下，这个大家眼中的候爷能如此平易近人，在现场人员心目中的形象立刻变得高大起来。 “商者，互通有无，互补有无，互利天下，一日不可或缺。” 甘林冲程知节又拱了拱手，元帅的好意心领了，转身接着朗声说道，“甘某本是一介武夫，向来对于不辞辛劳，敢于闯荡、不惧闲议的商者钦佩至深。今天，能请来此处者，皆为我大唐各行各业之佼佼者，甘某在此深深表示个人的敬意。” 说完，他深深一躬下去。 仅这个开场白的几句话，就让现场超过一半人站起身来，向甘林回礼。他道出了商者自古以来的痛苦、努力和重要作用，还表达出了自己的诚意，完全不是那些动辄要杀要砍要剥夺商者的腐儒和蛮夫啊。 “咱们商界有句老话叫做‘没交情就没生意’。说起交情，别看我和各位商界泰斗初次谋面，实则交情菲浅，是不是啊，兄弟们！” 甘林冲着散坐在各桌的唐军将领们挥了挥手。 “泼辣！” 入座的和旁边担负警卫、司仪的大唐勇士扯着嗓子吼着，汇成一股动地的强音，让每一个在场的人感觉耳目一新、精神为之一振。 宣州制笔世家诸葛田、浮梁县制瓷大家谢钧方和润州织染商会会长华胜飞这些巨商不禁眼睛一亮：想这长安城中何种豪宴我等没有见识过，却是如此开场的，倒是头一遭！这个甘候爷，说是武夫，这豪迈中却透着股子儒雅之气，不仅话说得入情入理，看来也是深得军心！ “好，今天，甘某就代表我这些兄弟们先跟各位商界英杰谈谈交情” 甘林说着，用手一指旁边的空地：“请大家开开眼！” 空地上，皮三定小心翼翼地从一个大木桶里取出一团湿腻腻、还滴着黑色液体的椭圆形麻球，黑色的液体就是猛火油，这是他们根据甘林的思路设计，用来对付突厥重骑兵的“落地雷”。 长孙冲中午从匠作营回来时，按候爷的吩咐带回了四枚，全部交给了皮三定，说是晚上要上的“硬菜”。 这四枚特制的“落地雷”与中午试射的有很大不同，关键不在猛火油，它秘密之处在于它的内核，那是一个装满**的小陶罐，里面的装药只有正常的十分之一。 “请大家都退到二百步外！” 随着长孙冲的一声呼喊，皮三定麻利地将“落地雷”放到场地中央，远远地退到了百步之外，而众人则按照长孙冲等人的指挥，退到二百步开外。 一阵隆隆的响声从摆放“落地雷”的场地四周响起，二、三十名兵士推出十多个突厥狼骑军的模型摆放在距爆点数十步的地方，而后迅速离开。 这时一名弓弩手点燃了箭头上的油布，箭尖上火苗忽地燃起，弓弩手瞄准了那只黑球，弓弦渐渐拉圆，‘嗖！，地一声，一支带火的箭闪电般射向黑球，一团火轰地腾空而起，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火团越燃越大，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将火球炸得粉碎，一股黑色的浓烟腾空而起，很快便笼罩了场地四周。 黑烟渐渐消失，大家这时才注意到，原来围在场地四周的一圈突厥狼骑军模型倒下了大半，最里面的几个，浑身被炸得象筛子似的，汩汩地向外冒着鲜红色的液体。 “好！” 裴东青带头喊了起来，随后，身边的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那几名南方客商呆呆地望着东倒西歪的模型，又看看皮三定和他身边的兄弟们，简直不相信这个威力巨大的家伙是这些小年青造出来的。 诸葛田的嘴惊讶得半天合不拢来，“乖乖，如果这玩意在突厥那些狗日的骑兵队里爆炸的话，可不得了啊！” 程知节元帅微微地笑了笑，又回头问甘林道：“甘小子，你认为如何？” 甘林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好是好，可要量大才行，而我们的火药太少，这里原料又不够，无法自制，到时候打起仗来。恐怕杀敌效果会不理想。” “候爷说得不错，这确实没有大规模的杀伤作用，只能在关键的时候使用。它对敌人的震撼效果要远远超过它地杀伤力，这便是我的目地。” 陈布雷在旁边及时跟上。 “那要怎样才能造出大量的火药呢？” 润州织染商会会长华胜飞有旁边着急地问着，他心里很清楚，突厥人不要说打过长江，就是打到黄河边，他在中原的生意就全泡汤了。 “诸位……！” 大家回头一看，甘候爷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