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迟来的大章
还是上次的会议室。 还是上次的人。但是气氛却截然不同，季七哥一进到会议室里就一改刚才在外面轻松地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坐下之后就对季早棠说道：“把文件给他们。” 季早棠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了三哥。 季七哥说道：“这里面是首都基地对你们提出来的条件。” 三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完之后他没有说话，而是先把文件又递给顾宁，顾宁看完又递给贾道长，依次递下去。每个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辙的沉重。 而气氛也越来越凝重。 等到最后一个程铭也看完了，又递回到顾宁的手里，三哥才开口说道：“季先生，这里面的条件我们恐怕难以接受。” 顾宁没有说话，只是拿着文件细看。 这份文件虽然足足有四页那么多，但是里面却只有两个主题。 第一，三哥继续担任基地长的职位，但是首都基地会派专人过来协助管理基地。 第二，绿洲基地将和二三号首都基地一样，保留管理权的同时必须承认是从属于一号基地。同时做到资源共享和透明化，而基地的管理必须向一号基地保持一个标准。也就是说绿洲基地必须取消免费住房，要和一号基地一样向人们收取晶核或者物资。 季七哥并没有因为三哥斩钉截铁的拒绝而皱一下眉头，而是直视三哥，慢条斯理的说道：“三哥，我查过你的资料，你是一名军人，是第一炮兵团三连连长，你曾经在部队获得过许多的嘉奖和荣耀。应该比普通民众更懂得什么叫做国家。” 国家两个字被季七哥咬得很重，他说话的音调不轻不重，却充满压迫感。 三哥到底还没有成为一个政治家，在季七哥说完这番话之后他没办法做到面不改色，很显然他被季七哥这番质问。 季七哥并没有给三哥平复思绪的机会，而是继续说道：“一个国家不会有两个政权。你们可以拥有自己的武力，也可以管理这个基地，但是这个权力必须是国家赋予的，而这个权力也必须要有国家的监督。” “我想七哥应该是把首都基地和国家的概念混淆了吧？”顾宁突然发声，强势打断了季七哥的话，冷静的说道：“我不认为现在的首都基地等同于国家。这片土地才是我们的国家，而不是首都基地或者任何一个政权。而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并不是我们脚下的土地，而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当首都基地将那么多人民拒之门外，让他们挨饿受冻提心吊胆的时候，它就已经失去了管理这个国家的资格。” 季七哥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有惊讶，也有赞赏，又有几分恍然，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沉稳地说道：“如果现在是你在管理一号基地，相信你会做出一样的选择，这是必须做的取舍。” “或许吧。”顾宁不置可否，接着说道：“但是我至少不会觊觎别人亲手建立起来的基地。” “绿洲基地的态度是，绿洲基地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是一个完全**的基地，不会从属于任何基地。如果要资源共享和透明化，那应该是相对的，如果首都基地愿意与绿洲基地资源共享并且透明化的话绿洲基地十分赞成。如果说保持一个标准的话，不应该是绿洲基地降低标准去保持和首都基地一个标准，而应该是首都基地追上绿洲基地的标准吧，据我所知首都基地应该比我们的资源要更雄厚。但是如果因为首都基地的吝啬而流失到我们基地的民众，我们基地的大门是永远敞开的。”顾宁看一眼手里的文件，然后直视季七哥继续说道：“至于这上面说的协助管理你们一号基地有人想过来绿洲基地，我们表示欢迎，但是自古以来客随主便，既然到了我们的地方，要怎么安排那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季七哥笑了起来：“所以绿洲基地的态度就是首都基地提出的所有条例，你们一条都不接受？” 顾宁丝毫不让，说：“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的。” 气氛就此僵持下来。 季七哥忽然站了起来：“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什么再聊下去的必要了。” 季早棠也跟着站了起来，以为七哥被顾宁激怒了，有些着急：“七哥” 季七哥抬了抬手，组织了季早棠继续说下去。 他走出会议室的一瞬间，脸上的神情就舒缓下来，立定转身对跟上来的顾宁说道：“刚才我是以首都基地特派的身份跟你说话，现在我以你七哥的身份跟你说几句。现在首都基地分为两派，一派是希望可以和绿洲基地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也可以帮助基地解决容纳幸存者的问题。另外一派则主张一定要把绿洲基地控制在手里，甚至不惜动用武力。现在两派僵持不下，这些文件也只是来试试看你们的反应，并不是底线。但这件事情不是小事，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的，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三月半年。” 他说道：“我回去之后会把你们的态度带过去，但是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我也预计不好。不过我会尽力斡旋，希望最后能够有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顾宁略感放松的说道：“谢谢七哥了。”对季七哥她是感激的，七哥已经在他最大范围内透露出了许多内幕消息了，更不用说他在首都基地那边为绿洲所做的努力。如果换成别人，他们恐怕无法得到那么多的讯息，毕竟要论政治阴谋，他们是绝对玩不过首都基地那些人的。 “一家人客气什么。”七哥笑着说道，一改刚才在会议室里冷冰冰的语气，轻松地说道：“今天我就不吃饭了。”然后对三哥他们点了点头说道：“几位就送到这里吧。”又对顾宁说道：“你送我到门口吧，我还有点私事跟你聊聊。” 三哥他们也就止步了，方法程铭眼看着顾宁和季七哥季早棠走了出去，都有些颇受打击。 季七哥一面走一面和顾宁说道：“九泽在信上说他现在正在处理一些事情不方便回家，我知道他的性格，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肯定有他的原因，，你既然能带来他的信想必你是有办法可以联络到他的。你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家里人都很担心他，无论怎么样还是要回家让家里人放心才好。” 顾宁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沉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从某一种角度上来说，这个世界的季九泽其实已经不在了。这个借口还可以用多久呢，一年两年或许可以，五年十年呢？只是烦恼归烦恼，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件事情，只能瞒一天是一天，幸好还有庄辰和易少卿帮忙，她的压力稍微小了一些。 季七哥走到车边，和蔼的对顾宁说道：“什么时候有空，去家里坐坐，叔叔婶婶一定会很高兴看到你。” 顾宁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说：“等事情谈妥了，我会去的。” 季七哥挑了下眉似乎十分满意顾宁的态度，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刚刚关上车门，又突然把车窗摇下来，对着车外的顾宁问道：“在会议室那些话是九泽教你说的吧？” 顾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里满是狡黠的笑意：“他只是告诉我，七哥是属狐狸的。” 季七哥翻了个白眼，然后揶揄道：“我以前一直纳闷九泽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现在可算知道了。行了，那我们先走了。”他对着还站在车外头的季早棠说道：“你还愣着干嘛？上车了！” 季早棠忧愁的看着顾宁，最后表情愁苦埋怨般对着顾宁说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跟九哥是一对儿！” 然后就上车直接发动车子扬长而去，留下被扬了一脸灰莫名其妙的顾宁。 首都基地给顾宁三哥他们带来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也让他们更加明白了实力的重要性，现在绿洲基地的异能者人数达到了七十人，但是光是首都一号基地就有将近四百的异能者，更不用说二三号基地加起来的异能者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顾宁他们到达首都基地之前，安置点的异能者都早就已经被首都基地招收进去了。之前那十多个异能者大多都是在异能消失的那段时间来到首都基地的，所以才被他们捡了个漏。 之后几批进化异能的几率都非常的低。 有一次甚至达到了30:1的概率，而且再也没有出过一个变异系的异能者，异能池的容量也仅仅只是当初和顾宁一起进化的那一批相对而言比较弱的黄梦瑶的一半而已，这实在让人颇受打击。 顾宁也想到她和张小白贾道长他们一起进化出异能的那一次概率高的令人发指也有可能是自己的缘故，她用进化型晶核试了一次，然而并没有效果，现在在首都基地的压力下，顾宁决定忍痛拿出一颗变异晶核试试看。变异晶核中蕴含的晶核能量几乎是普通进化晶核的数倍之多，向许吃了一颗之后硬是从四阶一次性跃到了第五阶，精神系异能每一阶都比其它系的异能要更为艰难，甚至在变异系当中都是最难得。可见变异系的晶核中蕴含的能量有多恐怖。 如果不成功，就等于白白浪费了一颗变异系的晶核。顾宁手里的变异系晶核库存已经不多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们只猎杀到了一颗变异系的晶核，用一颗少一颗啊，可见顾宁下了多大的决心。 把这一批名单的人聚集到了一个房间。 一共有六十三颗晶核，这也是绿洲基地除去高悦研究室之外最后的库存了。 意味着有六十三人拥有了这次机会。 在此之前，每半个月都会有一批人获得这个机会，上一批获得这个机会的有六十四人，成功进化的人数只有两人。 虽然明知道几率极其低下，但是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期盼着自己会成为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期待、忐忑。只有哑巴一个人沉默着坐在角落里，脸上没什么变化，他得到了这次机会，但是他看起来并不十分兴奋，甚至有些打不起精神。禾禾和吴森已经是第二次了，所以也并没有多少兴奋，更多的反而是紧张。 没有过多的介绍。 每个人手中都发到了一颗晶核。 无论什么时候看到晶核，看过多少次，人们都会被它的美丽所折服。 顾宁望着手掌心的变异系晶核，纯净的几近透明，却依旧美得动人心魄，这是顾宁手中最纯净的那一颗变异晶核，仿佛可以看到晶核内部缓缓流动的能量，仅仅只是握在手里，就已经感觉到了体内异能的躁动。 所有人都几近痴迷的盯着他们手掌中的晶核，这不仅仅是一颗晶核，同时代表着你的命运有可能就在吞咽下这颗晶核的瞬间改变。即便这改变的几率只有三十分之一，他们也一样为止狂热。 异能者，是在末世生活的每一个人都发自内心渴望的称号。 比起那些渴望改变命运的人们来说，顾宁比他们的压力要大得多。她身上牵系着的不仅仅是她个人的命运，同时还是整个基地的未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一横就把晶核扔进了嘴里，变异系的晶核并不像普通进化型晶核那样入口即化，而是缓缓地融化成一股冰凉的水流，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房间里的其他人全都紧跟其后，将晶核塞入嘴里，感受着那一股清流流进四肢百骸的清凉舒适感。 随后，房间中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大睁着眼睛，甚至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激动而又忐忑的等待着幸运者的诞生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房间内依旧鸦雀无声几乎可以听到细针落地的声音，和人们粗重的**声 失败了。 这是几乎是此时此刻呆在这房间里的每一个人脑海中浮起的念头。 一个成功者都没有。 他们这一批人创造了新的记录，63:0，这应该是有史以来最低的记录了吧。 站在门口的方法跟贾道长对视一眼，都明显看到对方眼中深深地失望。 贾道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故作轻松的说道：“好了各位，不要太失望——” 一声重物倒地的沉闷声从角落传来，让贾道长的话戛然而止。 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去。 房间最角落里，哑巴正双目紧闭的倒在地上。 贾道长仿佛受到了激励，高兴地说道：“看，我们至少有一个——” “砰。” 又是一声闷响打断了贾道长的说话声。 同样的方向，人们同样扭头，挨着哑巴旁边的禾禾倒了下去。 贾道长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就看到原本一脸惊喜的吴森突然也眼一闭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仿佛奇迹发生一般，屋子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像是被收割的麦穗，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 最后屋子里只剩下最后两个站立着的贾道长和方法，两人看着躺倒一地的房间，震惊无语。 过了半天，贾道长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对方法说道：“方法，不会是老道我出现幻觉了吧？” 方法看着地上躺成一片的人们，干咽了一口口水之后才艰难地说道：“那大概我们两个同时出现幻觉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像是同时想起了什么，异口同声地说道：“顾宁！”随即立刻往顾宁那边看去，却只见顾宁依旧双眼紧闭，早已经昏睡过去，因为她靠着墙，所以一直都没有人发现。 空间内，异能海正在剧烈的翻滚升腾着，犹如沸腾的开水，靠近岸边的海面哗啦一声响，巨熊庞大的身躯惊恐的从水中钻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条银白色的大鱼，四肢拼命划动，好不容易才爬到岸边，依旧不停，一直跑到十米开外才狼狈的停了下来，嘴里叼着的鱼不停地挥动着尾巴抽打在巨熊的脸上，它一口就把那大鱼咬成两截，丢在了地上。然后惊疑直立起身子往四周眺望寻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然而搜寻了一圈也没看到顾宁的半点影子。不解的挠了挠熊头，看了一眼那翻腾的越来越厉害的海面，决定先回自己的窝里比较安全，等那个人类的回来的时候再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她听得懂自己的话的话。叼起地上被咬成两截的大鱼，巨熊慢悠悠地往山上走去，在它转身的瞬间，在它身后那天上的迷雾之中瞬间倾泻而下无数的绿色光点 宽敞的房间内，rou眼看不见的绿色光点几乎充斥了整个房间。而此时的教学楼里，当教室的所有人都在认真的记着笔记的时候，只有向许是放空的，那些抄写在黑板上的字她只要看过一眼就已经记在脑子里了，她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突然，她的眼睛里迸发出光芒来，她喜悦地伸出手，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的空气，有无数的绿色光点从她的手掌间流过，她顺着这些绿色光点望向了远方，那里是顾宁所在的方向不断有绿色光点从远处而来，它们乘着风，穿过树林，穿过河流，穿过建筑，穿过人群，和灰白色的石墙，一点一点的汇聚在这个房间内，它们仿佛被巨大的吸力拉扯着，疯狂的往顾宁的方向涌去，轻盈地降落在她的身上，渗透布料，进入皮肤，融入她的身体—— 如果rou眼可以看见那些绿色光点，那么方法和贾道长将会震惊的看到顾宁身上就像是裹上一层泛着绿光的幕布，然而他们看不到，他们看到的沉睡中的顾宁和屋子里的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异能海渐渐平息了下来，最后一点绿色光点融入异能海中，海面彻底的恢复了平静。 依附在顾宁身上的绿色光点又一点一点的漂浮起来，朝着房间里躺在地上的其他人身上飘了过去，逐渐的降落在那些人的身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