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节 巴格拉特三世
清晨开始的多处起火点,让库塔伊西周边的驻军忙碌得头颅冒烟,所有的狭窄或者宽敞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奔走着的军士们。 你可以想象平时军纪涣散的家伙们,遇到这种突然的危急情况会是什么表现。 衣衫不整都是小意思了,还有拿着兵器乱晃的,被上官叫起来没睡醒神情恍惚的,拿着提水的木桶不知道去哪里的,被烟火熏得泪流满面的,还有不知道撞在什么上面鼻青脸肿的 因为着火的地方属于军方,所以商人居住区的人是不会去搀和的,一众被吵醒的商人们都在驻足观望,老罗也带着阿尔克还有库克西守在帐篷边上做一脸的无辜状。 远处的烟火正浓,或许是因为救援不及时,火势竟然还有扩大的趋势,燃烧起来的烟气遮蔽了天空,东方初升的太阳映衬下,杂乱的街景,竟有一种残阳萧索的感觉。 这种场景曾经多次出现在老罗的记忆中,后世的战场上比这更加冷酷,除了燃烧的火焰和到处都有的断臂残肢,以及遍地的断壁残垣。恍惚间,老罗也有了一种回归战场的兴奋感。 阿尔克和库克西虽然知道自己的主人神通广大,但是从烟火的位置看,他们没想到居然一夜之间所有探知的军备点都被点着了。老罗夜晚出发时,他们可是知道的,可是在没有马匹代步的情况下,转遍七个军备点的路途就不会少于三十罗马里五十公里左右,还要注意防备巡夜的哨兵以及军备点的守卫,可想而知难度会有多大。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大部分的仓储物资都被老罗收拢了,而且还设置的延时引火装置,否则他们会更加惊讶。 事实上,老罗自己也在为自己夜晚的表现惊讶,如果按照后世野外突击急行的速度,燃三个军备点就算不错了,但是等他放开了速度的奔跑,夜晚的时候,仗着精神力感应,黑夜里的视力也一如白昼,他发现自己跑动起来迅疾如风,落地的声音却并不比花彪重多少,每一步都有近乎八到十米的跨度,像是在地上滑行。 现在回想起来,或者就是武者或者说修行者的速度后世当兵之前,老罗还是小罗的时候,他喜欢拳术,也曾做过什么大侠飞贼的梦,却没想到自己只是修炼了景源秘术,竟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这样的程度。 同时,对于老罗来说,这次的行动完美无暇,虽然转遍各处劳累了些,而且因为没有计划仓促了些,但是借用了精神力和随身空间这两样作弊器,得来的收获却不错,没来得及清点数量,只能用体积来估算,兵器铠甲食物木材皮毛生铁总数占用了差不多四个后世足球体育馆体积的空间,如果实际计算的话,应该是将超过二百万立方米。 暂且不论战利品的质量,这些东西足够两万人的骑兵使用至少一个月之用,如果加上攻城,里面的木质投石器也足够攻下一座容纳十万人的古代城池。 而最棒的是,因为行动仓促,没人会想到这样的事情会是一个人做到的,也就是说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甚至巴格拉特三世本人也只会把目光投到他的敌人卡赫季亚公国或者阿布哈兹王国的身上。 这个事情对陶-克拉尔哲季公国的格鲁吉亚人是一个震撼,对老罗本人何尝不是一个震撼。 望着远处起火点沉默不语的老罗,心底很不平静,曾经的战争中,他也不是没有收敛过战利品,但是像这次的数量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难怪总有人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或许还真是有着说不清的道理,对于强盗来说,抢劫或者是致富最快的手段,相比于抢劫一个人或者一伙人,哪里有抢劫一个国家更加痛快的 虽然被老罗抢劫的这个国家并不大,但是仅有的一次收获就可以供给他目前手下所有人的半年之用了,而且包括马匹和驼队的草料。 当然必要的装备之类肯定需要调整或者进一步完善,即使如此也足够老罗兴奋的。 这种类似作弊的感觉真的很好,老罗在暗地警告自己小心,同时也不禁有些想象能够在那个山体密库中收获多少。 接近中午的时候,飘荡在天空的烟雾逐渐散去,看来巴格拉特三世手下的士兵即使军纪散漫,至少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是足够卖力气的,否则按照那七个仓库的规模至少可以燃烧两天的,当然燃烧时间短也许和仓库的分布有关系,不知道他们察觉到仓库里面的东西缺少了百分之九十的时候会怎么想。 “阿尔克,库克西,好像已经肃静了,你们两个去外面的酒馆转转,打探一下情况。”老罗翻看着一本拉丁文记录的外高加索地理杂记,这还是他从君士坦丁堡图书馆得来的资料,上面的文字有些晦涩难懂,不同于后世的拉丁文,因为还掺杂着一些古语法,“注意不要去靠近军营,只是在商人中间探听消息就可以了,顺便观察下商人们的动向。” “是,主人。”两个人应声去了。 古老的图书中记载,小亚细亚上面的人类曾经喜欢在山体中开凿住处,借以防御猛兽的突袭,这种习俗扩展的非常广,传说中的金羊毛产地也一样有这样的习俗,有点类同于亚述人建造的土屋,当雅典的建筑技术传入爱琴海东岸的时候,山间凿屋的习俗才有所减少。 老罗想起了后世的土耳其乡村多有靠近山区的就是如此,那个时候有很多喜欢猎奇的人们会去土耳其乡下的山区体验古老的居住习俗,高加索山区同样有类似的山洞房屋。 库塔伊西这里有非常多的溶岩地形,想来巴格拉特三世严防密守的山体宝库就是这样的地方了,老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后世那种军备仓库,他就有办法无声无息的混进去,如果真是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山内密库,再加上严密的守卫,那么除了杀人就很难进去了。 点燃军备点用的是原油喷洒配合加了延长药焾的油罐子,放倒密库的守卫看来需要配置一点迷烟之类的东西了,好在这种东西也不难,曾经的佣兵队伍中从不缺少类似的手段。 用几种野草一样的植物混合点燃就可以产生同样的效果,这些原材料老罗的空间里并不缺少。 老罗收起了手里的图书,很快把自己的帐篷变成了类似药坊之类的地方。 远处的乌克梅里奥尼山上,很多工匠正在挖掘地表,那里将是巴格拉特大教堂的所在,旁边不远处是巴格拉特三世的行宫,行宫是拜占庭样式的建筑风格,宽大的廊柱,圆锥形的穹顶,行宫外到处都是披挂着铠甲的侍卫,一群衣着统一的内侍们忙碌的走来走去,几个衣着华丽的贵人匆匆的奔向里面,然后是七八个披挂着铠甲武将打扮的军人也以同样的脚步匆忙进入。 行宫的中心大厅,一个愤怒的声音在廊柱之间回荡,“把蠢货们都赶紧叫过来,该死的,究竟是什么人捣乱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消息” 巴格拉特三世当然有理由发火,他在年幼的时候就成为陶-克拉尔哲季公国的大公,作为巴格拉特家族最优秀的成员,他从小就有统一整个格鲁吉亚的宏愿,如今他已经四十七岁了,现在卡赫季亚如同树上成熟的果实,只要轻轻一碰就可以摘下,只要抵制住阿布哈兹王国,他,巴格拉特三世就可以加冕为格鲁吉亚国王。 可是就在这样一个时候,仅仅一个夜晚,七处军备点的物资全部被烧毁,要知道那是用了整整一个冬天才汇总的物资,就是为了应对卡赫季亚的收宫之战的。 “国王陛下,布里玛拉宫相,留西克将军,还有德奎尔将军都来了。”内侍用几乎献媚的腔调说话,唯恐惹怒了心情不好的大公阁下,尽管这个时候大公加冕为国王只差一步。 “嗯,叫他们都进来。”强压了怒火,告诉自己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巴格拉特三世还算有涵养,至少他很少严酷的对待自己的身边人。 “向国王陛下致敬”十多个军政大臣陆续的向巴格拉特三世敬礼问好,礼节只是抚胸礼,这是通用的礼仪。 面对臣下们的恭敬,巴格拉特三世的心情好了一些,挥了挥手,指使内侍搬来座椅,“都坐吧,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陛下,七处仓库的起火点前后相差不久,都是在清晨人们睡得正熟的时候,我怀疑这是一伙有组织的人干的,我们的士兵事先一点都没有觉察到,说明这伙人是蓄谋已久,而且配合默契,怀疑是阿布哈兹人或者卡赫季亚军队的人。”说话的是留西克将军,巴格拉特三世的心腹,一个红胡子的家伙,据说有斯拉夫人的血统,“现场有闻到希腊火燃烧的气味,陛下知道那种地下的黑油引燃的火很难被扑灭,这也是直到现在才灭火的原因。” “嗯,知道了,谁还有话说”巴格拉特三世不动声色的说道。 “陛下,如果对方是一伙人的话,很难不被军队察觉,我怀疑仓库的守卫失察,而且很可能有人与纵火贼有勾结。”布里玛拉宫相是文官之首,自然与身为武将的留西克不睦,这个时候给对方上火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巴格拉特三世对这个事情自然心知肚明,“好吧,留西克自查所有涉及到的军官,一定要给我一个结果。布里玛拉,重新征集军备的物资需要多久” “回陛下,现在是春天,农夫们都开始忙碌种田,工匠们制作攻城器械也同样需要时间,想要再次筹备军资,最快的办法是用金钱向商人们购买,他们筹集货物的时间再运到这里也至少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布里玛拉宫相是文官,自然对这些后勤的琐事了如指掌。 “嗯,会不会是那些贪婪的商人不,他们没这个胆量,也不可能有这样严密的组织。”巴格拉特三世同样有君王的疑心病,布里玛拉说了需要向商人们购买,他就怀疑商人有所妄动,不过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好吧,布里玛拉负责联系商人,重新购买战备需要的兵器铠甲,召集工匠重新打造工程武器,去忙吧。” 打发走了宫相和守卫将军和一众手下大臣,还有一个德奎尔将军,这个德奎尔实际上算不上什么将军,而是巴格拉特三世的真正腹心,负责情报密探的核心人物,“德奎尔,有具体的消息吗” “陛下,最近半年到库塔伊西的外人我都有排查,实在想不出是哪些人干的这种事情,如果没错的话最可疑的就是阿布哈兹人,卡赫季亚那边的人力都在防卫泰拉维”德奎尔一脸的惶恐,对这位格鲁吉亚人的雄主,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国王总是喜欢猜忌的,一旦他觉得你不能尽心尽力,那么就是末日了。 “可是不应该啊,那些山里人怎么这次会那么有耐性了”巴格拉特三世很瞧不起北方的阿布哈兹人,他认为阿布哈兹人都是些野蛮人,只不过眼下在库塔伊西防备阿布哈兹人是重点,“好吧,你安排人清查所有和那些山里人有联系的家伙,另外盯着布里玛拉,不要让他贪了我的钱。” “是,我的陛下。” “巴哈米尔还没有回来吗招收那些唐人工匠的事情还没有眉目” “半个月前,宫卿阁下曾经派人送信来说萨姆茨惹祸被人扣下了,结果宫卿阁下为了抱住儿子,只好筹集赎金” “萨姆茨是个贪婪的蠢货罢了,招收唐人工匠的事情现在指望不上了,我们现在不适合在希尔凡平原大动干戈,等打下泰拉维再说其他的事情吧。” 德奎尔很快告退,留下巴格拉特三世,依照他的敏感,他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但是他没有一点头绪,只能徒劳地痛恨该死的破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