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盛世京华 第二十三章 跋扈杨氏
第二天一大早，李玹与裴旻二人便前往宫城向皇帝禀报陇右事宜。本应该昨晚一回来就过去的，谁想李隆基却带着贵妃微服出游享受七夕去了，根本不在大明宫。李玹心中挂念着黛儿，和裴旻两人也就没死等在宫里，约定好第二天一起进宫，便各自欢度七夕去了。 李隆基也是刚刚用完早膳，看到李玹二人进殿不禁笑道：“两位爱卿来晚了一步，不然还能来朕这儿蹭一顿早餐。” 李玹闻言，不禁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那太可惜了，竟然错过了一回宫中的美食。” 李隆基呵呵一笑，说道：“玉郎若是喜欢，朕送个御厨给你便是。” 李玹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多谢伯父好意，但这御厨就不必了，侄儿贪食，万一控制不住这张嘴最后吃成传说中的范阳安帅那样可就不美了。” 李隆基听他这样一说不禁大乐：“你这么一说，朕还真有点想念安禄山那个小胖子了，待他回长安述职，朕让他跳胡旋舞给你欣赏欣赏。” 李玹也笑了笑，传闻安禄山足有三百多斤重，这么胖的一个人还能跳胡旋舞，也真是难为她了。 随着一番说笑，君臣之间的气氛倒是欢快了许多，李隆基踱着步子向外面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两位爱卿陪朕出去走走，陇右之事咱们边走边说。” 李玹裴旻应命，跟在了李隆基身后。阳光照进殿内，在地上投射出三道浅浅的影子。 李玹二人一边走一边向李隆基汇报陇右之事，李隆基一边听，脑中也在思索着。这时迎面遇到了前来寻找皇帝的李林甫。 李玹和裴旻向李林甫见了一礼，李林甫微笑着点了点头。李玹便对李隆基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汇报完毕，那臣等便告退了。” 李隆基点了点头，说道：“去吧，两位爱卿为朕来回奔波甚是辛苦，朕许你们五天假，好好在府上休息。” 二人齐齐躬身：“谢陛下。” 辞别皇帝，走出了大明宫，裴旻问道：“玉郎打算去哪儿。”李玹四处望了望，忽然想起了什么，对裴旻说道：“我带长安这么久了，还没去过几个地方，尤其是闻名遐迩的西市，今日无事，世叔不如带我去见识一番？” 裴旻欣然应允：“好，西市出售的都是一些日常用品和外国商人从各地带来的特产，虽然不如东市商铺中的珍贵稀有，但来自大江南北东海西域的商人都在西市出售货物，妙就妙在于一个多字。” 李玹点了点头，解开了马缰绳，笑着说：“走吧，今儿我要见识见识，传说中大唐最繁华的地方。” 裴旻“嗯”了一声，也翻身上马，与李玹一起策马而去。 西市在位于长安西城的长安县，是大唐乃至当时的世界最大的商贸中心，里面货物比之东市虽弱于贵，却精在多和奇：来自回纥、大食的良马，东北靺鞨的人参、兽皮，昭武波斯的珠宝，南海的明珠、江南的丝绸…… 货类繁多，鳞次栉比，可谓是将整个世界都融合在了这座繁华丰茂的商业集市中。 而位于西市的胡人酒肆，曾经是大诗人李太白最喜欢去的地方，来自西域的胡姬奔放美丽、多情妖娆，可谓是长安一景。 李玹与裴旻徒步走在西市，看着周围截然不同于东市的风光，不禁暗暗咋舌。在这里，随处可见身材高大、双眼碧绿的胡人，时刻板着一张脸的新罗人，身材略矮、目光中满是谦恭的日本人，还有长相粗犷的吐蕃人。 也许是由于丝绸之路的关系，外国商人中，见得最多的，便是来自粟特、波斯和大食的胡人。其中有许多胡商都已经取得资格，在大唐长久的居住下去。 因为这里是文明的圣地，世界的中心！ 大唐长安城，乃是当之无愧的世界中心，仅仅论面积的话，长安是古都罗马和拜占庭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的七倍，后来大食阿拔斯王朝第二代哈里发曼苏尔所修建的巴格达，面积也仅仅只有长安的六分之一。 大唐的强大、繁荣在当时的世界乃是人尽皆知，即使是胡人，也都以自己是大唐子民为荣。 李玹到了一处米店，问了一下价格，当知道斗米才十五文钱的时候不禁讶然，没想到如今米价竟然如此的便宜。 一旁的裴旻倒是笑着说道：“前年的米价更便宜，每斗才十三钱。” 李玹不禁暗暗赞叹，民以食为天，米价往往就反映了整体的物价情况，朝廷调整物价也向来都是从米价先入手，有些生意跨做各行的大商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也往往以米价的斗争为突破口。 如今斗米才十五钱，可谓是仓廪丰足，物价平稳，百姓的生活也能更好一些。 李玹虽然不是什么自诩以天下为己任的人，但是看着一个人民富足、风调雨顺的国家总是会觉得心里愉悦的。 随便的逛了一圈，了解了此处的繁华景象之后，李玹便不再逗留，与裴旻二人双双骑马离去。 二人从西市南部离开，向东策马直行，来到了裴府所在的宣阳坊。 李玹与裴旻道了个别，两人正欲各自回去，忽然看见前方一阵人喧马嘶，不由得看了过去。 只见一大队骑士在这大道上策马疾奔，中间一辆装饰十分华丽的马车上，打着一道旗幡，上书一个“杨”字。 裴旻说道：“这应该是贵妃的哪位jiejie的车驾，人道她们嚣张跋扈，今日一看，果不其然！”说话时，面上带着一丝厌恶之色。 李玹也认同地点了点头，与裴旻拨马走向道旁。但虽然心中厌恶，但却没那个必要去特意与其交恶，被小人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道上的行人百姓也纷纷手忙脚乱的躲避杨家车驾，一时这宽阔的大道上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这时，一个少妇模样的年轻女子却看见自己的女儿还呆愣愣地待在道中心，杨家的马队已经马上就要过来了，眼看躲闪不及，女子不禁哭喊一声：“小茵！”便连忙跑了过去想把她的孩子拉回来。 但是看这情形，若是她过去了，恐怕不但孩子救不回来，自己也定然自身难保。且不说杨家之人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跋扈，遇到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勒马停住的，就算他们这时想要停住也来不及了。 那妇人的眼中却只有自己的孩子，连忙跑过去拉着孩子的手想要跑到一旁，但这时杨府的车驾已经近在眼前，道旁百姓纷纷一声惊呼。杨家骑士却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思，反而扬起手中马鞭，大怒道：“哪来的贱民，找死！” 李玹与裴旻齐齐眼神一凝，下一刻，二人已经同时消失在了马背之上。 正当众人以为一场惨剧就要发生之时，忽然见到眼前一闪，两道速度极快的身影依然到了道中央，一人一左一右抄起妇人与她的女儿便疾行到了安全的地方，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另一人却是左右各飞起一脚，竟将两匹烈马活活踢得跑偏了原来的放心，马上的两个杨府家人也被摔下了马，惊的后方骑士连忙勒住缰绳。 这时，众人方才看清楚方才力踢惊马，此刻正负手站在道旁的年轻人的模样。 白衣如雪，目似流星，昂扬挺立，丰神如玉。双手负在身后，剑眉微锁之下，自有一番煞气盈身，一番气度风貌，竟是惹得一些女子眼中精光阵阵。 森寒的声音缓缓传到了他们的耳中：“在这天子脚下，朗朗皇都，杨家人如此胡作非为，嚣张跋扈，当真是以为没有王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