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输了叫我哈尼
对于打架，刘行是不怕的。在钢铁厂的大院里，小孩子们之间常常有小打小闹，长着傲骨又不那么合群的刘行自然没少成为当中的主角。 到了大学里，这样的对打更是时有发生。校园里的大学生，正是吃饱了没事干，精力又特别充沛的一群人。自从刘行加入太极拳社之后，看到的切磋不计其数，自己参与的平均起来，每个月也总那么一两回。这其中，有拳社内常练的推手，有来自同为内家拳的形意、八卦的纯切磋。也不时有来自拳击、空手道、跆拳道等外来武术的不怀好意的砸场子。 不夸张的说，刘行确实是亲身经历过百战的，对于打架，他甚至有点兴奋。 但他的兴奋很快变成了吃惊，他刚刚摆好架势，丰宁的鹰爪手已经到了身前，距离领口不过一尺。 怎么可能？太快了！mama的，这是什么功夫，怎么可以快成这样？前世里，即使出拳最快的拳击里的刺拳，也完全比不上这速度的三分之一。 设想中的几个招式根本都来不及施展了，刘行大叫一声，仓猝间双腿一曲，全力一蹬，整个身体便向侧后弹出。双手同时借势，全力向丰宁的左前臂推去。 丰宁轻轻地咦了一声，随即一声冷哼，未发全力的后腿全力一蹬，身体一拧，一个转向，左手更加迅猛的向刘行的领口抓去。 丰宁这一变向，刘行的右手便推了个空，左手却正推在对方的手腕上。手指剧痛，一股大力传来，整个左臂一阵酸麻，像是足球撞倒墙上一样被弹了回来！ 刘行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但还来不及做任何的动作，甚至自己的双脚还没落到地上，领口已经被丰宁紧紧抓住了。而下一刻，刘行竟感觉到身体被整个提了起来。 该死的，这家伙力气怎么这么大？！ 刘行正待挣扎，丰宁的中指狠狠地戳进了刘行咽喉下方的小窝里，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刘行连咳嗽都咳不出来，全身发软。 从丰宁动手到抓住刘行，不过是瞬间的事情，一旁的童小依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发现两人动上了手，刘行已经被丰宁一只手举在了半空。她急忙大叫道：“住手！丰宁你干什么，快放他下来！” 丰宁瞥了童小依一眼，后者的着急更加重了丰宁的怒气，他转过头，将全部的怒气都发泄到了刘行的头上：“小畜生，我让你真正体会一下嘴巴里苦的感觉。” 说完，丰宁抬起右手，一正一反狠狠地在刘行脸上抽了两记耳光。 两片火焰在刘行的两腮猛烈地烧了起来，金色的星星如烟花绽放。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嘴里飞了出去，而舌头马上就尝到了一股又苦又腥的味道。耳边传来丰宁极嚣张骄傲的声音：“知道什么叫苦了吗？以后见到我你躲着点，今天打你没用内力，如果还有下次我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丰宁说完，便像扔垃圾似的将刘行往地上一扔。 在一旁干着急的童小依连忙冲了上来，挡在两人中间。因为着急，她的眼里涌出了点点泪花，她指着丰宁，怒声呵斥道：“你怎么可以打人？你学武就是为了欺负人吗？” 刘行刚一着地，立刻便爬了起来，用手背将嘴边的血迹抹去，一脸的轻松轻蔑，仿佛被摔在地上一点不疼，而此刻脸上的红肿只不过是化妆一般。 他盯着丰宁，笑着说：“放心，我不会主动找打，但下次见到你，我一定会把这两巴掌还给你。” 丰宁此时已经从暴怒中平静下来，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带着傲气的儒雅。他看了看愤怒的童小依，皱起眉头，看着刘行道：“在女人面前嘴硬算不上是本事，我随时等着你。”说完，他又看了看童小依那涨得通红，因为愤怒而绷紧的脸，似乎想说点什么。略微踌躇之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 童小依用热毛巾仔细地擦拭着刘行红肿的脸颊，看着这伤势，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轻，心里觉得不对劲，今天这家伙怎么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似的。衣服、头发、脸都比平时干净了许多。更奇怪的是，他今天怎么会和丰宁杠上了？平日里这家伙最是欺软怕硬，他明明知道丰宁是练过武的，以前碰到练家子这家伙跑得比谁都快，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真像武法说的，他前几天的发烧把脑子烧坏掉了？ 童小依又再回想今天的情形，忽然记起这家伙竟是完全不理会自己的眨眼暗示，故意在自己和丰宁之间制造误会和尴尬，怒气又再涌上心头，便厉声问道：“刘行，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理我给你的暗示，你这是存心让我难堪吗？” 刘行正开合这下颌，一边用手轻抚两腮检查着牙床的情形。闻言，转过头来看着童小依那瞪圆的眼和高高扬起的眉，呆呆地看了半晌，然后轻轻说道：“你这个样子，真好看！” 童小依哭笑不得，提高了声调：“别油腔滑调的，我问你问题呢。” “我只是讨厌他那付盛气凌人的样子。再说了，我帮你干点活，难道不是光明正大的吗？” 这最后一句，正说中了童小依心里的为难。是啊，父亲早亡，剩下的钱只够维持自己上学和家用，实在请不起帮工。这些年家里的重活都是刘行在做，虽说他这么做是为了接近自己，但这确实不是什么该偷偷摸摸的事情。 “那也都怪你自己，谁叫你平时偷鸡摸狗，吊儿郎当的！”童小依恨恨说道：“你今天晚走就是故意气他然后讨打？” 你妹的，你真以为我犯贱啊，刘行在心里恨恨地骂道。我不过以为这一世的武功和前世没啥区别，要是早知道这么厉害，老子早就躲在屋里了。谁愿意挨揍受那个罪，那个青蛙就算说天比井口还小也不干我逑事。心里虽然这么骂着，他嘴上却是轻描淡写：“不是，今天开始我想跟你读书习字。” 说完，刘行向灶间走去，剩下童小依呆立当场。 ············ 刘行抬起手腕，看着纸上的两个‘晋’字，叹了口气。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用毛笔写过字了，这俩字难看得自己都不好意思。这个新学的晋国文字中的晋字也就罢了，那个汉字‘晋’写在纸上，和自己脑海中的样子实在差了太多。 他抬起头，发现童小依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像失了魂一样。 他得意地笑了笑，将头发轻轻一甩，说道：“哥哥帅吧？” “刘行，你肯定又骗我了！你肯定去哪里学过了，第一次拿笔怎么可能拿得这么标准！第一次写字怎么可能这么工整！”童小依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十分明白对方根本没有钱去上学，也不可能有人会教他，想着想着不禁叹道：“刘行，你还勉强算得上是天才！” 这句由衷的称赞，刘行听着却觉得不是滋味。自己可是学习过两门不同的语言，这读写和记忆能力可是经过摧残般的训练，眼下再新学几个字，还不应该是信手拈来的事儿。此刻对方的称赞，就像是对着一个博士生说：“你好厉害，你加减乘除做得这么好，真是个天才儿童！” 不过，刘行知道对方没有一丝的揶揄讥讽。想到这是来自一个美丽女孩的称赞，还是自己喜欢的美丽女孩，刘行忍不住又得瑟起来：“那是，哥哥我绝对是天才，还是个很帅的天才。” 童小依却没有理他，问道：“你在旁边画的这些个符号是什么？感觉结构很精巧，很奇妙。” 刘行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穿越以及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那些听起来实在太不靠谱。便笑着说道：“我前几日生病，病中竟来了一个仙女。这仙女无聊得很，看我长得帅，便教我这教我那，哈哈，我就会了好多东西包括这种仙符。最后，她说要带我回天上双宿双飞，我说地下还有我牵挂的人，就没去。” 童小依啐了一口，脸上却悄然多出了两片红霞。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幽幽地出了会儿神，良久声音极轻地道：“刘行，你变了。你今天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你要是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刘行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和女孩单独相处的经验便极少极少，在温柔的夜色里昏黄的灯光下，骤然听到这么一句极轻极柔的话，只觉得世界整个停住了。而周身的血液像在沸腾似的，浑身发出阵阵雄浑的热来，手心里都瞬间有了汗。他想说点什么，脑子里已变成了一锅开水，根本没法思考。 空气似乎一下子变重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童小依开口道：“我累了，今天也教了二十个字，够了，你回去吧。” “二十个字怎么够？至少要教到五十个，你累了教快点便是。” “贪多嚼不烂，学习讲究的是循序渐进。你这第一天学，能记住二十个就很不错了。” “五十个肯定能行，你相信我吧，我可是天才。” “你还登了鼻子就上脸啊。讲到读书认字，我还不比你强多了比你有经验多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咱们来打个赌好不好？你教五十个，明天晚上检查，我要是记住了，你以后见到我就叫我哈尼。” “你要记不住呢？” “随你怎么着。不过我现在也实在没有啥你想要的东西，要不我答应你任意一个要求，随便你提。” “行！我好好想想。” 这个世上，绝不会有一个文盲在只学了一遍的情况下，一个晚上就能完全记住五十个字。童小依根本没把这个赌约往心里去，关键在于刘行实在没什么东西是自己想要的，或者说刘行压根儿就没拥有什么东西。她合计着，要好好想一个什么要求捉弄一下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