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刻骨之痛（五）

    夏克明硬着头皮走进牛守礼的办公室。牛总坐在紫檀书案的后面，胖脸略显浮肿，挂着僵硬的讥讽，rou眼泡里射出阴冷的光。

    他看看书案前的黑色扶手皮椅，想坐，但没坐，痴呆地站着，低头垂立。

    “这几天不但没收成，还一会儿让我买，一会儿让我卖，你抽风呢？还是耍猴呢？当初我替你向集团担保，这回也挨了处分，你可别让我太难做。大家都仗义点。”

    “我突然找不到感觉了，下了单就发慌，总觉着图形和下单之前分析的发生了出入……”夏克明痛苦地说着。

    “行啦！行啦！回去刮刮胡子，洗洗澡，瞅你这副落魄样，一身晦气，从明天开始好好给我做。走吧。”牛总极不耐烦地挥挥手，驱赶着他。

    夏克明觉着快把牙咬碎了，内心被一只大手反复挤压揉捏着，他脸色铁青地转身朝房门走去。

    “吃饭，洗澡的钱还有吧？”身后传来牛守礼的粗声大嗓。夏克明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迎面看见女秘书冷漠的脸和鄙夷的目光。

    卫生间的镜子里，夏克明裸露着上身，放下刮胡刀，盯着下巴上刀口处渗出的鲜血，用纸巾挤压着。少顷，纸巾扔进废纸篓里。在牙刷上挤出牙膏，使劲刷着每个指甲缝。

    忽地，他将牙刷拽在镜子上，白色的沫子四溅，污花了玻璃，斑斑点点。

    书案前，夏克明注视着父亲的照片，双目紧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夏克明，你这猪头三，刚才下的单子，又亏了20多万，不到半天，你他妈赔了50多万，看好了，再下指令，傻逼！”

    牛总电话里肆意地虐骂，毫不掩饰的恶毒咆哮像迎面泼来的脏水。夏克明面红耳赤，胸口剧烈地起伏，他丧失了理智，冲着手机吼叫起来。

    “去你妈的！我不做了！”夏克明直接按了开关，屏幕瞬间黑屏。

    “不做可以，把5000多万的亏损先给补上。”牛守礼阴森森地说。

    “按照合同，我的一个亿赔光了，你们亏的钱活该，我管不着！”一时间，夏克明恢复了往昔的豪气。

    电话里传来牛守礼恐怖的笑声。

    “夏总，你现在可是大型国企的正式员工，是集团投资公司筹备期的总负责人，这些都是你夏总签字画押，有白纸黑字聘用合同的。cao作过程中，因为你疏忽大意，玩忽职守，把买敲成卖，给国家资产造成巨额损失，送你去吃几年牢饭，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