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和爱诀别（四）

    没有最后的告别，只有餐桌上的几页信纸在一角阳光中静静等候他的阅读：

    夏克明：

    我爱的人，我走了。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怕连累我——只字不说。我懦弱，不敢问。日后能告诉警察的是：我们是相爱的人，爱你从不曾后悔，每时每刻。

    你所有关于精神病的书籍我都带走了，因为里面关于精神病与刑事责任方面的内容都被你翻烂了。电脑中，涉及这方面的收藏链接我也替你统统删除了。

    这几天，特意帮你整理了一份对你日后有利的病历，你务必仔仔细细地看清记牢。

    另：从一开始你自残就诊，我曾经和医院有关大夫，和我大学的导师提起过，日后都能成为对你有力的证人。

    不要去看你mama，这会违反精神病人的常理。放心吧，你的mama只会认为她的儿子是个好人，仅此而已。

    我明白，任何规劝对你都是枉然，你是那种想干不干不如死的犟种。留下一个美好的夜晚，让我们共同纪念。

    最后说句对不起，我真不该让你恢复记忆。我很，很后悔，从你阴森森地说：“荣格只说对了一半，有的阴影永远无法和解。”那个晚上开始。

    如果我们还能见面，我一定对你狠狠地电击，直到让你忘掉所有的恨，只有爱。

    柯小薇

    微蓝的火焰跃跃欲试，蔓延跳跃，肆无忌惮地大口吞噬信纸。死死捏住最后一点白色的纸头，疼痛得他连整个心都在抽搐，另一个声音掠过脑际，无声地告诫他：烧干净，都结束了，别连累她。

    寸恨至断谁能裁，夏克明终于忍无可忍，在呛鼻辣眼的烟雾中放声啜泣。

    拧开水龙头，片片轻飘飘的灰烬打着旋转被水流冲走，痛却在沉淀驻留，直坠心海，刻骨铭记。

    夏克明拉开抽屉，拿出父亲的两寸照片，走到卧室的窗前，因为那是mama所在的方向。

    他跪倒在地上：“对不起，所有的事必须有个说法，今天，我必须要个说法。如果不能养老送终，您多体谅。对不起，妈，对不起，爸。”

    夏克明拭去照片上的泪水，默默起身，准备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