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Doris
“跑！小猴子！快跑！跑的越远越好！jiejie会帮你引开这些坏人！快逃！不要回头……就像往常做游戏一样，jiejie会来找你的，不要回头！” “快走啊！顺着通风管道能够通往家后面的冷杉林，快走！他们就要来了……jiejie帮你吸引注意，要是被抓到，我们就都死啦，死了的话还怎么替叔叔阿姨们报仇啊……” “这里还有一个！无形！这里发现一个小女孩！” “收到，立刻控制住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这里！” …… “来啊！你们这些坏蛋！有本事就来抓我啊！” 哒哒哒哒哒！ “小猴子！快走！jiejie很快就回来！” 西元1991年，圣诞节午夜零点，西伯利亚。 “呼……呼……” “继续跑！不然就会被那些坏蛋抓住！如果你被抓住，你就一辈子都成不了枪神啦！”脑中不断浮现起一个看不清脸的蘑菇头少女，酒红色短发下的那张脸无时无刻不在发出一个声音，跑，快跑！蓝发男孩拼尽全力的在雪地中冲刺，敏捷的翻越一个个障碍：尖锐的冷杉枯木，常年冰封的西伯利亚冻土以及布满荆棘的灌木，伴随着小男孩鲁莽的冲刺，树梢上沉重的积雪被掀下，好似一阵暴雨般在他身后倾泻，但男孩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相反，积雪坠地的沙沙声使他更为恐惧，像是目睹了什么血腥的场面似的，男孩大吼着不断翻越一个个杂乱的障碍物，像是一匹真正的西伯利亚野狼似的，当然，他的身后确实有足以与他心中恐惧划上等号的东西：“好累……好冷……好想睡……不行！吉尔jiejie说了！不能停下！” “那小鬼去哪里了！仔细的给我找，老子就不信一个小兔崽子还能让他跑了不成！老大说了，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活物！”身后突然响起枪声，森林中的动物受到惊吓纷纷倾巢而出，男孩知道，任何一丝的停下都可能造成毁灭性的后果，短暂的休整后，男孩再次飞奔，全然不顾刺骨的寒风和脸上被树枝刮擦出的血痕：“他们来了……不能被抓到……不能……” “找不到，那就给我打死他！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活动的物体！”子弹好似四散的蝗虫一般蚕食着触碰到的一切，疯狂的弹雨从男孩的后方森林袭来，茂密的冷杉林和时不时飘下的鹅毛大雪遮挡住了苔原雇佣兵的视线，他们胡乱地开着枪，甚至朝着相反的方向去追逐一头快速逃窜的梅花鹿，最终这场追逐变成了一次玩乐，用浪费子弹和时间进行的成人玩乐，他们杀戮一切视野内移动的东西，动物的惨叫不绝于耳：“快跑……必须跑……他们就要追来了……” 砰！ 嗷呜呜呜呜呜！ 最后一声枪响，男孩已经听不到身后的杂乱枪声和粗狂的喊杀声，就连那雪地摩托的引擎声都不曾听见了，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没了追兵，并不意味着自己可以放松下来好好喘口气，因为…… “嗷呜呜呜呜呜！”莽撞的男孩还没有意识到，如同惊弓之鸟的自己已经误打误撞闯入了一群西伯利亚野狼的地盘，此刻，他眼前的正是所有童话中邪恶和残忍的最佳代表，饥饿的西伯利亚狼。 “遭了……是……是……” “嗷呜呜呜呜呜！”一匹成年公狼毫不客气的向男孩发动进攻，敏捷的后肢轻轻点了下地，华丽的狼身便已高高跃起，伴随着狼爪激起的雪花和振奋人心的高哞，其余野狼也一同从各个方向跃起，无一例外，它们的双眼都闪烁着骇人的幽绿色光芒，它们的獠牙都反射着来自雪地的寒光，而且，少年本能的感受到，那并不是真正的饥饿，他在基地看到过大人们猎杀闯入基地的狼时这些野狼的眼神，和现在扑向自己的狼一样，那是狼独有的情感，甚至超过人类的那种负面情感：仇恨。 “跑！”男孩默默念叨了下，丝毫不含糊，不亚于脱兔的灵巧迅速从那头公狼的爪下脱身，超高速的战术动作甚至让一个真正的特种兵王都自叹不如，就连男孩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拥有的这个能力，也许是真如同杜撰小说内描写的那样潜能激发，也许是面对死亡时身体的求生本能，男孩顾不上这些，甩开野狼的猛攻，并不代表那群仇恨的狼会停下。 “我能行的……就像枪神那样……我要成为枪神……我要为叔叔阿姨报仇……我不能死在你们手里……狼哥哥……对不起了！请你们……离我远点！”小男孩突然停下，背对着那群嗷嗷直叫的狼，充满仇恨的狼群迫不及待地追逐着的猎物竟然诡异的停下了，就连狼都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嗷呜！” 头狼犀利的嚎叫似乎像是进攻号令一般，最为强壮的头狼候选者首当其中亮出獠牙扑向小男孩，它们无视了“猎物”的异常，本能的选择了进攻，因为它们不是人类，不具备人类所拥有的思维，悲剧……对于狼的悲剧，开始了。 “滚开！”超过数千分贝的瞬间咆哮，强烈的音波甚至能够媲美那个时代的实验性声波武器，男孩声带爆发出的毁灭性冲击波将那匹勇敢的狼直接冲翻，混合性音波无情的将它的内脏完全震碎，音波同时将路径之上的一切都连根拔起，男孩的吼叫结束后，再次睁开眼，眼前的不再是狼群了，也没有什么西伯利亚高耸的冷杉林，没有雪地，没有冰冷，有的只是一片废墟，媲美战场的惨烈废墟：“呼……呼……好累……好想睡……” “尤利……继续跑……马上就要到了……” “jiejie……我……跑不动了……狼都不见了……树林也不见了……我是……要死了吧……”小男孩终于倒在被掀出积雪的冻土之上，强烈跳动的心脏尽全力朝着全身各处崩动着无比灼热的血液，就连那永恒冰冻的冻土都开始悄然融化，但男孩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丝毫异常：“狼逃跑了……浦原大叔……我做到了……我吓跑了狼……我能休息了吗？训练……好累……” “真的……好累啊……” 世界开始旋转，像是一架风车似的，如此强烈的爆发几乎抽干了孩子蓬勃的活力，现在的小男孩就像是即将死去的幼崽一样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所能触及的空气：“好想睡觉……好想睡啊……好累……不行……吉尔jiejie还在……还在前面等我……嗳？” “好强大的反物质爆发啊，几公里外都被你震到了。”一个蒙着面的银发男人突然出现在男孩的视野内，不知从何冒出来的人正抱着自己，不由让男孩感到紧张：“别害怕……你记得我的。裴诺出事了，对吧。不然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宝贝儿子释放反物质能量呢……没事了……” “你认识裴诺叔叔？不……我见过你……你是……枪神对吧……我……” “好了，臭小子，不就是想取代我么？哈哈，凭现在的你我可是能够轻易地弄死的哟，现在的你要好好休息，超越枪神之前，可得把自己的小身子调理好啊！”枪神摘下黑色面巾，微笑着抚摸了下男孩的蓝发，他坚信，那是反物质能量，那声波绝非武器，而是这个男孩与生俱来的力量，足以让一个普通人成为枪神的反物质能力：“那……你会……让我变得比你强吗？裴诺叔叔说只有枪神才能让我变成……” “想成为像枪神一样的人可不只是说一下而已哦……”枪神的微笑间充满着隐约的恐惧：“你害怕了？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么？神……不是应该没有害怕的吗？” 天真的话语夹杂着反物质的压迫感，枪神不再直视小男孩的眼睛：“错了，神……也是会恐惧的。孩子……你的家在哪里……” “……” “我还有家吗……为什么？这是哪儿！”好似是突然被人切断了视觉中枢似的，枪神消失了，冷杉林的废墟也消失了，那种无比真实的感觉完全消散的一干二净，小男孩依旧是躺在漆黑的大地之上，但不同的是，小男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全副武装的高尖端战斗机器人：尤利西斯。 “这就是你的过去吗？嘻嘻，明明比枪神强大，却一直执着的想要超过本来就比你弱小的枪神呢。这就是博士说的那个我吗？” “你是谁？！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过去……为什么！死吧！死啊啊啊啊！”尤利暴起，朝着周遭死寂的黑暗疯狂挥舞着拳头，但，除了拳头的破风声外，一无所有。 “果然，封锁生物记忆强行融合机械会产生扭曲的状态呢，改造你的那个工程师手法并不娴熟，嘻嘻，这也怪不得他哦，因为你是裴诺的儿子吧。” “裴诺的……儿子？为什么……就连他都那么说。我到底是谁的孩子！不……这不重要……我是孤儿……我是……” “不不不……我已经为你打开了记忆的迷锁，很快，回忆就会归还，你不会喜欢的。不过你的反物质能量和反物质亲和度还真是惊人呐，居然能徒手打翻这两个人和一个范海辛，甚至能把我的量子小猫逗惊动了呐……”甜美的少女音后，是那小巧可爱的双马尾少女，栗色的双马尾拂过尤利的脸庞，胸口同时传来一阵触碰感：“完全纯净的反物质核心呢……你一定经历过什么。” “别碰我！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尤利一把推开紧贴自己胸口的少女，他终于看清了，那黑暗中的两点绿色的鬼火，是少女翡翠色的眼眸，纯洁的眼眸咪成线状，好似是在仔细打量着什么：“这样对女孩子是很没修养的哟，也不看看自己的脏手。” “脏……手？”尤利茫然的看了下自己的双手，原本干净的机械手掌上沾满了不知名生物的鲜血，乌黑的血液似乎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血……呃啊！头好痛……我不是……这里是哪里！格里夫兰？！” “欢迎来到以色列，你醒了的话，就能让我知道更多细节了。”少女话锋一转，甜蜜的少女音瞬间变得冰冷无比，令人直打哆嗦，冒着凶光的双眼下是那细腻的猫脸，少女抓着尤利的右臂，优雅的贴近他的身，右手顺势伸向尤利的额头：“尤利西斯，就让我来好好感受一下你的记忆吧，你那美妙……悲惨，被注定的……” 啪！ 少女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尤利的额头，她便感到失去了平衡，强有力的手臂挣脱少女温柔地搂抱，一把抱起她的腰，野蛮的将她举起，重重的摁到一堵墙壁之上，坚硬的土墙瞬间被少女的身体砸的布满裂纹，灰尘止不住的坠落着，少女一尘不染的栗色发丝瞬间被染的毫无光泽：“我的记忆，由我决定！” “呜……呜……”尤利愤怒的掐着少女的脖子，猛一发力，抵着少女的墙壁再次开裂，无数碎石被硬生生挤碎后一股脑的倾泻下来：“系统侦测完毕，目标90%机械结构，判定，机械人，注意避免性别伪装。” “果然……你都知道了吧……咳咳……” “Fenix到底有什么目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这是我的记忆没错！但从来没有那么完整过！你做了什么！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儿！”尤利咆哮着，他不能再确定了，是眼前的这个少女修改了自己的记忆，而少女所谓的归还，此刻像是打开了尤利身体内被埋藏的什么禁锢似的，过去一股脑的涌进尤利的感情处理中枢，强大的感情和回忆化作痛信号迫使他放开了掐住少女喉咙的手。 “我只是……把它还给了你而已……你的记忆……太黑暗了……你需要时间……” “你是谁！啊啊啊啊啊啊！头好痛！好痛啊啊啊啊！你干了什么！”尤利痛苦的抱着头，疯狂的破坏着周遭的一切，四溅的砖石瓦砾到处飞散着，少女丝毫不为所动，安静的跪坐在沙地中，感受那灼热的大地炙烤身体所带来的热量：“这就是博士取走的记忆，为了保护你。因为你是他的独子，独子，明白吗？final可以为了自己毁掉这个世界，杀掉所有人，但唯独不会伤害他的孩子……因为你是美娜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我不是！我不是！” “不……你就是……final的确是你的亲生父亲……而我，是你的记忆……被诅咒的，Doris。”少女蹲在尤利的身边，安抚似的抚摸着尤利宽广的背脊，尤利渐渐安静下来，似乎是过去的记忆被抽走了似的：“这段记忆很痛苦，五十多年来我都在默默承受着，要让你一个人在几个小时之内知道一切，太痛苦了……抱歉，我明白人的记忆是最宝贵的东西，但……不拿走它，你就会死。” “啊……好多了……我的头……像是要……” “要炸开了一样……对么？你正确的出生日期应该是1985年，1991年，六岁的你见证了最重要的人的惨死，放做是谁，再次经历一次那种绝望和恐惧，都是会崩溃的吧。”少女微笑着拉起尤利，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次站起，先前的巨力根本就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好似尤利只是小打小闹一样：“把它还给我！我要知道……我到底是谁……” “你确定吗，我只是打开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你就把三个人打的半死不活？然后昏迷了整整三天。全部？你会死的。你缺少的18年记忆，足够让你死上一百次了。” “我不在乎……我的记忆，必须由我掌控……你说你是我的记忆……那……” “为什么不知道我的名字，对吧。嘻嘻，早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了，还有就是，你在哪儿，没错吧。这里是前以色列首都，现在它有个很美的名字：虚数国度。而我，是虚数国度的主宰者，同样也是你的记忆副本，吾名为桃丽丝，博士钦定的王到来我才能将王的记忆还给他，很可惜……你连博士都不能承认，没资格坐上王位。” 少女凶恶的瞪了尤利一眼，尤利本能的后退了几步，从少女那美丽的猫眼中看到的不仅仅是愤怒，甚至还有Fenix的影子，Fenix那对final死忠的执念。 “生命本源……对了！艾拉所说的生命本源！在哪儿！” “抱歉咯，这里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虚数国度……本就不该存在。这里是，我的宫殿。”话音刚落，尤利仿佛如梦初醒，他四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此刻的他，正处于一座巨型金字塔的内部，他无比肯定，这座金字塔周围几公里，不只有桃丽丝和他本人，还有更多生命存在：“还有人……” “没错，我奉命守护的除了你的记忆，还有博士献给新世纪的王的礼物。守护者不只有我，但……影族策反了他们，放心，如果你只是想要知道你的过去，那这里绝对安全。但如果你想要毁掉赋予虚数国度生命的那个东西，你就会粉身碎骨。”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虚数国度，并不是数学意义上的虚数，真正的解答，应该是，本不该存在却真实存在的地方……” “警告，外部反物质能量流反应激烈，丧尸正在靠近。” “丧尸……”尤利呆了下，随后反射似的握住剑柄。 “想当英雄？你连你自己的记忆都战胜不了呢。”桃丽丝微笑了下拍了拍尤利紧握剑柄的手，另一只手悄悄伸到尤利脑后：“要不要我来帮你一下呢……” “我劝你最好别想，改变我的记忆。”不知何时，尤利一把捏住了桃丽丝的手掌，将它反剪到桃丽丝身后：“你弄疼我了！机器人也是有感觉的！” “我的记忆，由我自己决定。” “你决定不了的，你的记忆已经被别人改动过了……话说，圣战那么久，你就没有重伤失去知觉过么？你的神经回路像是被人硬闯不成绕过去了一样，所以，你在回忆的时候会扭曲，你不会天天做噩梦吧……” “……”尤利的心跳突然加速，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女竟然知道，桃丽丝说的没错，自从自己从贾斯帕的治疗室里出来，就总是噩梦缠身，噩梦的内容无一例外：“噩梦的内容，都是冷杉林吧。你总被各种东西追杀，狼，人类，棕熊甚至是早就绝迹的西伯利亚虎，然后你总是在大吼一声之后躺在枪神怀里吧。” 面对着桃丽丝无害的笑容，尤利颤抖着拨动了下真银之剑的剑鞘，桃丽丝似乎知道他想干什么，故意俯下身，嗅着真银之剑剑身散发出的独特气味：“你会感到害怕很正常……这些，连你的朋友都不知道，而我却知道。枪神并没有拯救过你，是你自己拯救的自己哟，我品尝着你的记忆五十多年，倒背如流了呢。就连枪神，都差点动了杀念呢，嘻嘻，毕竟谁让你是反物质的完美载体呢。” “枪神……没有救我？那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你在撒谎！记忆不可能……” 咔！ 桃丽丝笑着按下了尤利后脑的一个不起眼的东西，一把把它拔了出来，那是一片漆黑的芯片，轻薄的简直就是一层表皮组织！芯片被拔出的瞬间，尤利的眼前一白，许许多多杂乱的场景瞬间涌入脑海中，先前的剧烈头痛消失了，伴随着那片芯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像平常安眠时那种久违的安详感：“不……你干了什么……这些都是……” “猜的没错，有人在用治疗你的名义改动了你的身体。这芯片强迫你朝着那个人试图写入的记忆去回忆，但是，很可惜，想法很好，却还是比不过裴诺的天才。你是裴诺的孩子，不是别人的工具。你还不愿意相信我吗？裴诺不是坏人，他，是你的父亲。”桃丽丝嘟起嘴指着尤利的鼻尖，俏皮的小嘴映衬着完美的猫脸，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机器人：“谁会改动你的记忆呢……让我看看……” “都说了，我的记忆，由我自己决定。”尤利再次发话打断桃丽丝，但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动手：“好吧……你有很长的时间回忆，也不必是今天嘛！” “我叫桃丽丝，你的记忆。长得合你口味吗？”桃丽丝笑着向尤利伸出了手，毫无杂质的笑容甚至让尤利有些许动心：“尤利西斯……我想知道关于我的秘密。” “秘密吗？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呢……” “没关系，final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的final……和记忆里的那个叔叔……不一样……” “不一样……呵……是这个世界害的。”桃丽丝脸色一沉，恐怖的表情几乎令人窒息：“是这个世界，逼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