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捕鲸叉
“那个在我脑子里呼唤老子的混蛋！听好了！给老子好好的活下去！Wolfpack的使命结束了没错，但是你这个混蛋还没有结束！范海辛的命运应该让他们自己决定，别再呼唤我们！给我滚的远远的！哈哈哈哈哈……快给我跑起来，像一头Wolfpack的狼一样！战斗！咆哮……” 不知跑了多远，尤利没命的冲过虚数与实数的界限，拼着命，迎着刺骨的寒风没命的朝着苍枭最后发射的信号坐标冲去，脑内传来的，是苍枭最后的怒吼，像一头真正的狼，那什么……才是真正的狼应该拥有的样子？尤利思索着，全然不顾像是刀子一样扑向自己的寒风，刺骨的冰寒已然没法阻止他前进的步伐；尖锐到能够划破咽喉的枯枝碎木？不，这些也无法奈何钛合金构成的身躯，真正阻挠他的，是那身后随时都可能袭来的湮灭，世界最为强大，甚至连伊希里斯都无法招架的毁灭：正反物质湮灭。 “别再……呼唤我们……每天做噩梦都是你……你比吸血鬼还要让人恶心啊……呵呵……” “呵呵……是啊……人，就应该由自己来决定命运。所以你选择像个神风队员一样自爆么？”疯狂的冲刺不知为何突然停下，平整的雪地经受不住突然的停止，被惯性硬生生掀起，露出被掩盖了不知多少年的冻土层，并不是出于疑惑而选择了停滞，而是…… “命运已经被定死，使命已经结束。我们的存在并不是为了复仇……主宰，请不要让其他的范海辛……呵呵……才不是为了他们。”虽看不到，但脑内数据中属于苍枭的那个位置却无比真实地浮现出那种解脱，尤利的心脏微微的颤动了下，那是空无一物的眼神，真正的目空一切，没有贪念，没有仇恨，没有留恋，只有解脱的绝对纯净，而在人类身上出现这种眼神，只会存在于一种人，那便是将死之人。 临死前的人，是最轻松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过死神，一切都是身外物，死前拥有的，只有一具即将濒临崩溃的rou身，仅此而已。 “为了Wolfpack！为了维罗妮卡……我们不是为了复仇而存在的机器，这就是被埋没的答案！战争埋没了我们！”孤独的末路之徒高举着自己的武器，像是个光荣的骑士一样向着尤利西斯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后义无反顾的转身面对那不可战胜的造物主，他的身躯在燃烧，那是即将散尽的生命，在依靠不知从何而来的信念疯狂燃烧，那是复活吗？不，并不是复活的蓬勃，应该算是一种回光返照：“答案！没有什么墓碑，狼群不是机器，狼群是guardian！主宰……不要被你的复仇蒙蔽了双眼，范海辛，并不是杀戮用的机器，我们的使命……” 苍枭回应了个轻松的微笑，放下高举的手臂，转而敞开自己的胸膛，像是拥抱似的走向伊希里斯，那是脑海内的虚影，数据网络中属于苍枭的那一个位置，伴随着他与伊希里斯距离的逐渐拉进，尘化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粉尘崩碎的加剧后，是那逐渐奔跑起来的狼：“我们的使命……并不是战争……也不是复仇……是为了守护那些普通人……尽管……” “尽管他们把我们视作怪物，尽管那些不明真相的普通人想尽办法要消灭我们，这都没关系，因为这代表我们的使命已经达到了，和平年代的普通人本身就不需要身为怪物的我们保护不是么？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吗……苍枭？”虽已听不到苍枭的声音，但尤利的大脑却自动接着苍枭孱弱的话语表达完了那可以被称为遗言的低语，没有任何回应，有的只是狼暴躁的奔跑声，燃尽最后一丝生命，拼尽最后一滴鲜血，榨干最后的力量才能爆发出的冲劲。 踏！ 清脆无比的重踏声，尤利的瞳孔瞬间收缩如针。 踏！咔！ 嗡！ 轰！轰！轰！ “该死！”尤利回过神来，再次发了疯似的向前奔跑，大脑已然变得一片空白，身后的虚数世界早已湮灭在白色的海洋中，震耳欲聋的爆音将他的听觉系统摧残的支离破碎，顶着强烈的晕眩感，尤利狂乱挥舞双臂劈砍挡在身前的障碍物，后背传来的是难以忍受的刺痛，堪比太阳的热量灼伤了他的背脊，光和热吞噬着所能触及的一切，就连冻土层永恒的土壤也未能幸免，纷纷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晶化，变为晶莹剔透的玻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烫！好烫啊啊啊啊啊！” 远超核爆威力的正反物质湮灭将波及范围内的一切全部包裹在自己的毁灭之环中心，一视同仁的摧毁着周遭的一切，尤利忍受着剧痛尽全力逃避湮灭，但在强大到几乎无坚不摧的湮灭面前，再无敌的战争机器最终也只是小小的蝼蚁：“跑起来！你们都是大英帝国最强大的狼犬！跑起来！你们生来就是要奔跑的！” 视线被替代了，尤利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奔跑，陷入无意识状态的他毫无目标的冲刺着，周围依旧是刺眼的纯白，空无一物的死寂惨白，唯一有的，便是那归还的“记忆”，属于曾经Wolfpack最孱弱的成员的一点小小的记忆：“跑起来……像一头真正的狼一样，主宰。你的战争还没有结束……我……很抱歉，不能和您一起并肩作战了……” “苍枭？什么意思？我并没有要求你们跟随我……呃啊啊啊啊啊啊！”强烈的剧痛将他从无意识的世界中拽回了现实，湮灭似乎稍稍停下了，尤利强忍痛苦再次爬起，不顾全身重创没命的跑起来，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湮灭正曲的刚刚开始，在光辐射和冲击扩大结束后，就是残忍的…… “跑起来！你们的身后是尸山血海，而你们的前面，是完美的伊甸园！给我跑起来！跑出这片死亡丛林！西伯利亚不是你们的终点，我们的任务是夺回伦敦，杀光那些吸血鬼！夺回……” “战斗！跑！不能停下！战斗！战斗！”胸口凶狠的挤压着，压榨着反物质核心最后一点点保存的力量，双腿像是发了疯似的开始飞奔，每一次重踏，都伴随着无数被狠狠震落的零件，苍枭的记忆在这种特殊的时间段取代了尤利的大脑，在他眼前的依旧是冷杉林，只不过，身后的湮灭，被换成了苍枭那个时代的狼群，真正的西伯利亚狼，无情，饥饿，残忍且狡猾的西伯利亚狼群！ “我们的使命……我们生来，就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的，也许你的父亲并不想将你作为武器吧，他牺牲了自己，只是为了让你接下这个他无法接下的使命……” “别提我父亲！苍枭！苍枭！” “至死不忘……呵呵……原来一直在我脑子里的竟然是你，真可惜……没法与你并肩作战。” “不！不！不！你明明……可以逃出来……明明，可以选择逃避……” “我没有选择。”苍枭最后抽搐了下沾满鲜血的嘴角，再也不再回应，他彻底的消失在了尤利的数据网络中，伴随着苍枭的消失，是湮灭的最后阶段，尤利的疯狂变得更加肆虐，几乎是自杀式的冲锋撕扯着他的全身，因为当苍枭完全死亡，那么就代表湮灭进入了最后一个阶段：聚合。 聚合，同样也被称之为碾压。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新物质达到一个临界值后产生的引力加剧现象，更像是恒星爆发之后的白矮星一般，将波及范围内的一切拉拢到一个极点，压碎后整合成一个全新的物质，而期间停留在聚合影响内只有一个下场，死。 “周围空间重力正在呈现指数级上升，建议立刻脱离，建议立刻脱离！”尤利的真银盔甲痛苦地爬着一道道裂纹，强大的重力已经迫使他不得不弓下身四肢着地以一种近似壁虎爬行的方式行进，他没有放慢自己的速度，因为重力已经不容许他在做停留，他在赌博，用自己的身体结构和身后不断拉拢的湮灭豪赌，纯白变为了灰白，周遭的物质在光和热的快速消退下被快速吸引，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巨木被连根拔起，深埋在古德里安的地雷也被硬生生拽出土壤纷纷爆炸，迎着焰浪和袭来的破片，尤利更加快速的冲刺着，他感受到了，前方，就是生命的出口，尚未被聚合效应完全封锁的一个未知的出口。 出口的彼岸连接着什么？生命还是死亡？这些都不重要，最终，在到达那个临界点的瞬间，他停下了，并不是真正意味上的停下，而是一种近似蓄力的状态。 “呼……喝！”强大到几乎震碎内脏的暴喝，尤利像是一枚炮弹似的爆射出去，伴随着黑影飞去的，是那无数被震碎的零件，出口，连接着的是一个悬崖，一个被古德里安人工制造出的天然防御工事！ “引力减低到正常值……正在尝试连接损失的部件进行记忆整合……” …… “侦测到不正常的气流扰动，类似飞行器。” “呃啊啊……该死……呃啊……” “呵呵……掉在这里了，老大，还没死！是个活的！” “这是……哪儿？”朦胧中，数双手抓住了尤利，将他抬上了噪声的来源，尤利下意识的去拔剑，一个熟悉的声音阻止了他：“安静，死猴子，安静……没事了。” “米……米娅？！” “前枪神小队成员，天使裂纹突击手米娅，尤利哥哥，没事了。” “那些人是谁？额啊啊啊……浑身都在……好像……” “我们得回家了。” “我们是捕鲸叉，格里夫兰精英卫队，主宰，请您立刻返回格里夫兰，您的成员已经准备就绪。”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米娅，尤利咽了口口水，安心的让陌生的武装人员触碰他的躯体：“回家……格里夫兰……怎么了？” “等您恢复后吾等会进行详细的报告。请您放心的让我们治疗，捕鲸叉将奉命把您的队伍带回格里夫兰。” “格里夫兰到底怎么了？！” “这是机密，很抱歉，现在还不能泄露。” “呵呵……机密……呃呃啊啊啊啊……” “您伤的很严重……别说话了，您必须接受治疗……” …… …… “我们的使命，不是复仇，也不是战争，是为了保护那些普通人……维罗妮卡骗了我们，但我不怪她，呵呵……老子做到了，Wolfpack也做到了，这就是……归宿，主宰，请务必活下去，为了Wolfpack，也为了范海辛，更为了你自己……不要被仇恨和战争，蒙蔽双眼……”合上双眼，苍枭的最后残存浮现在尤利的意识中，伴随着周遭仪器的杂音，尤利的意识也渐渐消退，他的脑内不再关心格里夫兰发生的一切，因为自己早已和这个家没了任何联系，现在困扰着他的，是曾经困扰了苍枭半生的东西：使命。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 “我到底在为什么而战斗？” …… 隆隆隆…… 回应尤利的，仅有那螺旋桨叶片的暴躁轰鸣，和那机舱顶着聚合边界强大压力的咔咔声，杂音不断减小，压迫感也逐渐消失，远离聚合圈的同时，他的意识也彻底陷入了沉睡，仅保留的，也就只有那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