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Trap（肆）
青铜圣斗士们没有发现一件事，潜移默化之间，他们已经能拿大小姐来开玩笑。当然这与星矢有着很大的关联，可毕竟也与她本人有关。能开玩笑是亲密的表示，但城户家的大小姐是否会生气？鉴于她本人往往不在现场，也就不得而知了。 沙织同样入院接受了检查，但她的身上只留下了些许挫伤，并不碍事。考虑到城户家的条件，当然还是回家调养得好。所以在辰巳的坚持下，沙织还没来得及看过入院的众人，就已经先行返程回到城户宅。 已经成为贴身保镖的两名白银圣斗士自然要跟着。但一方面挤在同一辆车上很不雅，辰巳坚决反对此事；习惯了马赫以上的速度，要在车里慢吞吞地移动，先不说乔格，尤安肯定受不了。但盾牌座·Scutum的白银圣斗士提出让车在前头跑，他们俩则步行在后面跟着的建议，也因为在大街上容易引发sao乱而被驳回。妥协的结果，是辰巳带着沙织在一辆车里，另有一辆车负责安顿两人。 “这也太慢了吧……很不习惯啊，乔格。” “没关系，”乔格在车门上敲了个响指，“这门很容易卸下来，遇到紧急情况也不会碍事。” “啊……那就勉强这样吧，真是的。” 『真是的』——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辰巳简直大囧，早知道他们这么糟蹋好东西，就弄两辆小绵羊给他们开着了。 不管怎么说，一行人浩浩荡荡返回城户宅。 “那么，大小姐就请好好休息吧。” “恩，就交给你了，辰巳。” 对辰巳来说，只要踏入城户宅，「按部就班」四个字就自然而然回到他身上，沙织大小姐的话，让他又有了非常良好的感觉。 沙织似乎非常疲劳，把所有事项都交给他安排。所以他非常恭敬地退出房间，去收拾那一堆多出来的破事了。 留下沙织一个人在房间，她找了个躺椅睡下，闭上眼睛陷入浅眠。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出现了一束光。 胜利女神的权杖在闪烁，随之化出一道人影。 人影褪去光芒，变成一个小男孩的模样。他穿着稍显过时的晚礼服，带着一顶不符合身材的硕大帽子。 见到沙织，他眯起眼睛笑着。 “哦呀哦呀，我的小小姐，你可终于回来啦。” 沙织并没有理他，悠然浅眠中。 小男孩毫不在意，他走到沙织身边，用鼻子嗅了嗅： “这股气息，果然是厄里斯啊！真厉害，竟然把那个小心眼的小姑娘净化了？就算是我也要吃惊了呢。小小姐，这次做的不错哟。” 小男孩绕着躺椅转圈，一会儿表示厄里斯从神话时代起就有多么小心眼，自己也曾经被她盯上过，倒霉了很一阵日子；一会儿又表示要把这个缠人的纷争女神赶走是多么难。 “毕竟是克洛诺斯小朋友和倪克斯小姑娘的孩子啊” ——克洛诺斯，即是宙斯之父，第二代神王，泰坦神之王；至于倪克斯，她的来头同样不小，是混沌之神·卡俄斯的女儿，死神·塔纳托斯、睡神·修普诺斯这对双子神的母亲，被称为「黑夜之女神」。 就因为这个关系，厄里斯的后台很硬，“就连宙斯都很怕她呢”；另一方面，她又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只不过因为没有被邀请参加珀琉斯和忒提斯的婚礼，她就怀恨在心，用「黄金苹果」掀起了一场诸神之战。这就是后世闻名的「特洛伊之战」。 “我记得，你当时还试图去阻止「黄金苹果」问世，结果没成功，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吧？” 神话中的雅典娜，是与神后·赫拉、美神·阿弗洛狄忒一起争夺「黄金苹果」的悍妇。 但神话只不过是编给人类流传的。 作为当事人，他看看自己——虽然只不过是个小男孩——但好歹当年也是个神啊。 “说到这个，「黄金苹果」呢？” 小男孩伸出手指放在下巴上，来回比划着。心中则默数3、2、1，果然—— 沙织睁开了眼睛，正好落在小男孩的身上。 “卡伊洛斯，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呀，叫我杳马就好了啊。”小男孩转了一圈，“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对不起那个名字啊。” 杳马眯着眼睛，笑容可掬。对他油腔滑调的样子，沙织并不在意。通过言语、动作来了解和试探，是人类才会有的做法。对于神明来说，那无非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展现出的姿态。 既然时间之幼神喜欢这样，那就不妨让他如此。 沙织将厄里斯之战的经过告诉了杳马，时间之幼神听得津津有味，听到高兴的地方，还鼓着掌叫好。直到沙织说出「黄金苹果」的下落时，他才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哎呀呀，星矢boy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强悍呢，竟然以人类之姿毁掉了这么一件神物。” 重点当然不在这里，杳马当然知道沙织想问什么，可他就是不主动开口。毕竟在胜利女神权杖里呆久了闷得慌，他也想逗逗眼前这位一本正经的小孙女啊。 所谓老人，不就是这么点乐趣么。 他好歹是个爷爷辈的存在，怎么也该有点福利不是？ 但作为福利，沙织偏偏是个不怎么有趣的对象。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把星矢被「黄金苹果」的汁液淋到一事说出，并且询问他的看法。 “唔……”杳马把帽子戴在头上，然后翻来覆去在房间里走，“这个真不好说啊，毕竟被「黄金苹果」射一身的人，从神话时代起，星矢boy是头一个啊。” “但是，厄里斯死前还说了一句话。” 沙织模仿厄里斯的语气，把当时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杳马听得“呜哇”一声。 “这个小娃娃，怎么这么小心眼啊，死前还下这么重的诅咒。” “要紧么？”沙织问道。她的语气既像在询问，又向在恳求——只为杳马接下来可能要说出口的「答案」。 这个模样，终于把时间之幼神逗乐了。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的小小姐，聪明到你这个份上，怎么会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呢？她说的可是那个啊，那个那个。” 沙织明白他的意思。杳马说的「那个」，就是神托。 神用自己的言语阐述的「未来」——不可避免，无法逃脱，必定实现。 “我的小小姐，就算是你，也用过那个的啊。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啊。” 杳马笑嘻嘻地明知故问，就是因为神托是她用过的，才会让沙织产生困惑。 她在前不久刚刚打击过一次厄里斯，虽然没能消灭她，但邪神的元气大伤并非虚假。以那种状态，能够使用对于神来说都无法违背的神托吗？ “嘛……虽然你这么考虑也没错啦，但既然「黄金苹果」出现了，肯定雷帕鲁斯（Repulse）也出现了啊。” 经他提醒，沙织才醒悟过来。 雷帕鲁斯（Repulse）即是不详彗星，雅典娜在神话时代将其封印时，因为克洛诺斯与倪克斯出面，最终的结果，就是以他们两人制造一颗彗星，将厄里斯流放到宇宙的另一端。这颗彗星的名字，就叫做雷帕鲁斯（Repulse）。 “恐怕他们俩个做家长做了什么手脚吧。” 克洛诺斯贵为泰坦神王，倪克斯是创世神之一，两者都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神明。他们联手打造的彗星中，自然包含足够创造神托的力量。 “如果是克洛诺斯的力量的话……” “唔，那就会变成比一般的神托更难对付的东西吧。” 相传，泰坦神王克洛诺斯的神托，会让接受它的对象变成永久的仆人，即便转世轮回，也将永远听命于他；无论是谁，都会逐渐失去自我，承受与泰坦一族相同的命运：被自己所相信的东西毁灭。 因此，克洛诺斯的神托，亦被称作「绝对神托」。 但是，厄里斯说出来的话，与「绝对神托」的定义又有所不同。 “恐怕是倪克斯做了什么修改吧，毕竟她又不是泰坦神，也看不上那群自命不凡的笨蛋啦……做母亲的，多少都不希望女儿变成自己不喜欢的那种样子，什么和泰坦一族一个命运，她肯定不要不要的啦。” 所以说，这是一个被修改过的「绝对神托」。如果当时什么都不做的话，就只能任凭神托实现，星矢boy就得遭殃。杳马不相信他的小小姐是一个笨到束手无策的傻瓜神祗，更不相信她会丢下星矢boy不管。所以他的好奇心也上来了。 “呐，你当时是怎么做的啊，小小姐？” 沙织沉默了一阵，把她在厄里斯开口之后的应急之辞告诉了杳马。 “有意思！”杳马似乎对沙织当时的表现非常满意，如果不是场地不对，他几乎要手舞足蹈。“不愧是小小姐，竟然能想出这种法子，这样一来，就算是「绝对神托」也被你破了啊。” “……现在还什么都无法确定。毕竟「黄金苹果」会带来什么影响，还是未知之谜。” “说的也是啊。不过眼下也不是着急它的时候，只要看紧星矢boy就行啦。倒是——” 杳马将帽子拿下来，然后倒持着它，走到胜利女神的权杖边上。 “你和教皇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怎么也必须做正面对决了吧。我看以他的性格，多半会不顾一切朝这边下手哦。” 帽子敲击在权杖上，饶有兴味地问： “怎么样，该下定决心了吧？” …… 等了很久，没有人回答他。 杳马的眉头皱起来，他灰溜溜把帽子带回去，蹑手蹑脚地走到躺椅前。 然后只能叹一口气。 “什么啊，我还以为这边才是当务之急呢……” 躺椅上的少女，已经沉沉入睡。 杳马歪着头，手指在额头上反复绕了几圈。 这个时间，好像睡了会着凉啊。 “真是的，我可不是擅长做这种事的人啊……” 男孩姿态的时间之幼神挣扎许久，最后乖乖服从于命运，取了一条毯子回来，盖在少女身上。 其实，无论是入睡的少女，还是他本人，都非常清楚。 他们能够这样相处的日子，已经要进入倒计时了。 少女不回答他的问题，无非是以她特有的方式，对自己的一种「体贴」罢了。 杳马看着她，少有地产生了一丝感怀的情绪。 “你这样对我是没问题，可你这样对星矢boy的话，他可未必受得了啊。” 照理，没有人理会他的自言自语。 窗外微风起。 杳马朝外头不着痕迹地瞧了一眼，刚才还在他嘴里的少年，已经出现在视线中。 回来了啊。 杳马竟然笑了。 然后，他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