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无法无情

    齐舜听到那人的话，又仔细打量了下那人的神情，确信对方不是危言耸听，才道：“我们二人今日刚到这里，并不太知道这里的规矩。”

    “我当然知道你们都是新人，要不然又怎会如此明目张胆地烤rou吃？”那人又那过一块烤rou，咬了一口，道，“你们的铜牌已是多少号了？”

    “我的是三五二，我那朋友的是三五三。”齐舜又取出自己的铜牌，再次仔细看了看，发现那铜牌上除了这个号码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三五二……”那人一边吃一边又仿佛在回忆，“没想到都已是三百多人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第三百五十二和三百五十三个到这里来的人？”敖冲确认了下。

    “那是自然。”那人好似把敖冲看作一个傻瓜，“这还用得着说么？”

    好在敖冲还算修养不错，再加上初来乍到，也没动气，只是接着问道：“你的铜牌是多少号？”

    那人也从怀中小心取出一个铜牌，上面的号码赫然是“三一一”。

    齐舜心中一动，道：“你是何时来到这里的？”

    那人目中忽然露出一丝悲伤之色，道：“我也记不清楚了，算起来也快有一百年了吧。”

    齐舜一惊，既因为这人已经一百年都未曾有机会出去，更因为他号码上的数字。整个大汉建国数百年就出现了他一个剑神，算上赢政和敖冲也不过寥寥三个。可从那人的号码上来看，竟有四十位剑神在他后面来到三无谷。可笑这些年他还一直以为自己是百年一遇的顶尖高手，没想到那世外高手竟然如此之多。

    “不知朋友如何称呼，师父又是哪一位？”齐舜又问道。

    能练成剑神的人必定不是有显赫的家世——比如敖冲，就是有名师指导——比如吕布或施全，那人想来也不会例外。

    只见那人目中悲伤之色更浓，道：“我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毫无寸进，名字和师父说出来只会更加丢人，你们就叫我三一一好了。”

    “三一一？”敖冲想笑笑，却笑不出来。这个有些可笑的称呼背后却隐藏着多少痛苦和无奈？

    那三一一接着道：“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宁愿做一个剑神逍遥自在，也比在这里生不如死要快活许多。”

    齐舜自然知道这里的艰苦：“你方才说我们吃顿烤rou就会招致杀身之祸，这又是为何？”

    三一一道：“所以说你们是新人，才有这么大的胆子。你们可知道这里为何要叫三无谷？”

    “因为这里无情、无法、无悔，所以叫三无谷。我确实听说这里杀人是寻常之事，可吃顿烤rou就要送命也太过夸张了些。”

    “夸张？你们还不知道什么才叫做夸张！”三一一冷笑道，“我来的时候，这里大概还有二十位剑神没有出去，之后又有四十个继续进来。你们可知道，这六十人中现在还剩下多少？”

    齐舜和敖冲都摇了摇头。

    “还剩二十几个人！”三一一的目光又落到敖冲的酒壶上，敖冲顺势也把自己的酒壶递给了他。他喝了一口，才道：“这一百年的时间里，三无谷中已经死了三十多个剑神，其中有一半是像你们这样什么都不懂糊里糊涂脑袋就搬了家。”

    他又喝了口酒，向外一指，道：“你们都看到了，这谷中除了那树木以外就几乎没有别的东西，别说烤rou，就算想填饱肚子都很困难。这里每天都只有一点食物，大家为了争夺这食物，几乎每天都会有场激烈的争斗。你们明目张胆地在这里烤rou，若是让其他剑神发现了，甚至有可能会联手先把你们杀死再抢走你们的食物，毕竟你们刚来，威胁会小许多。”

    这里竟然连吃的都没有！齐舜这才知道这三一一为何瘦成这个样子。他虽不怕有人会对他不利，可若是那二十几个剑神只来一半，恐怕他们也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食物了。

    三一一又道：“这屋子之前的主人是三三八，他也是个善良的小伙子。可就因为什么都不懂，来了仅仅三天，就被三个人联手砍下了脑袋。”

    他指着墙边一团深紫色的印记，道：“他的头就滚到了那个地方，眼睛圆睁，血还在不停地向外喷着。”

    敖冲忽然截口道：“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莫非杀他的人中也有你一份？”

    三一一望了敖冲一眼，目中都是讥诮之意，道：“我若是杀他之人，今日你们又怎会平安坐在这里与我聊天？在三无谷死了人是没有人帮你收尸的，那颗头颅在这里整整几天，这才让我看到。若不是你们要来住，恐怕烂没了也不会有人搭理。”

    敖冲不禁又望了那墙角一眼，仿佛还能看到一个不甘死去的头颅，苦笑道：“还真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极好的住处。”

    三一一又喝干了敖冲的酒，道：“这三无谷中又有哪个住处之前是没死过人的？”

    齐舜听了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半仙级高手是他们的梦想，可若是要自相残杀才能实现，那又有什么意义？能成功从这里出去性格又不扭曲的，当真是要有强大的内心了。

    “你为何这么久都没有机会出去？”齐舜道，“或者说，我们该如何出去？”

    “这里虽然无法，可毕竟有自己的规则。既然来了，就自然有出去的办法。”三一一叹了口气，道：“想出去有两个途径，一是杀掉十个剑神，用他们的铜牌换取修炼半仙的秘笈。这个方法最为简单直接，能出去的人十有八九是采取的这个方式。”

    齐舜听了已没有太多意外。这的确是个最简单直接的法子，弱rou强食的情况下能杀掉十个和自己功力相当的高手，那份能力自然有成为半仙级高手的资格。可这样做也太过泯灭人性，难道想成为半仙级高手就要杀人？那些正派散仙又能由得自己的弟子作出这丧尽天良的行为？

    他沉默片刻，长长吐出口气，又问道：“那另外一个方法呢？”

    三一一紧盯着齐舜的眼睛，一字字道：“另一个方法就是，挑战权威！”

    齐舜一怔，难道这无法无情的三无谷中还有权威存在？难道这令人发指的规则就是这权威制定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权威还真的是要去挑战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