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路线
淮水。 由于再也不用蓄水为提炼黑晶龙魄准备能量,谭镇远吩咐人将那壶口的三十六个大坝全部打开,多日的泄洪,使得现在的河水流动平缓了许多。 这一日,也不知道是白天黑夜,自从九州结界破灭,那天上的太阳和月亮时有时无,整个天际变得灰蒙蒙的,而那一颗帝星却隐然成为了这天际最亮的一颗,照亮了大半的苍穹,才使得这整个人间界还有那么一点点光亮,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走路看不清道途! 那赵升带领着北部军区部众点着火把,护送着洛阳以北的百姓,踏过壶口大坝与谭镇远汇合,整个真源郡已经容不下这些人,那淮水以北的广大土地上,黑压压的全是南下的百姓和官兵。 真源郡府衙里,葛玄坐在上首,下面坐着洛阳异姓王爷杨国忠,谭镇远,赵升,道化,还有各派掌门,统兵部将。 “众位,如今九州结界已破,赵升师侄带领的北部军区部众也已经与我们汇合,不日即将南下,这一路之上,艰难险阻,犹未可知,不知道诸位都有什么计谋?”葛玄环视了一眼堂下的众人问道。 下面一众人却是只是低头喝茶,没有人说话。 “杨王爷?”葛玄看着下面优哉优哉的杨国忠问道。 “呵呵,小王自是以葛仙翁马首是瞻!”那杨国忠向着葛玄一拱手道。 “道化道长?”葛玄又问了一下那坐在杨国忠下首的道化。 “本盟主自是全听葛仙翁调遣!”那道化笑着拱手道,原来他已经如愿以偿的成为七十二福地和三十六洞天的总盟主。 那吕纯阳听到道化如此称呼自己,自是心下愤愤,怎奈这道化乃是各个门派推举出来的,他也无话可说。 原以为招招占先,步步为营,没想到最后为他人作嫁裳,那吕纯阳却是对那天道教还有那北方设阵诛杀各派门人的人恨极,要不是他们,自己岂会得罪了各大门派的掌门,也不至于谭镇远推举道化为总盟主的时候,几乎全票通过。 葛玄见众人对自己发号施令没有异议,喝了一口茶说道:“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就按我说的办,镇远师侄作为三军统帅,统领全局!要是后面谁不听从调遣,我可不轻饶他,我们护送着这九州百姓南下,自是有一番功德的,等到了南都,明皇自是有赏!他日飞升之时,这功德自是能抵消各位几世的杀劫!与那升仙道途上少些磨难!” 众人听了,确是心下大喜! “葛仙翁,关于各大门派在百姓中收徒传教之事?”那道化站起来问道。 “这个嘛,当然可以,现在自是用人之际,教他们一些护身之法,一来能够保护自己,二来能够保护其他人,一举两得呀,这件事情就由道化道长牵头统筹吧,只要不闹出什么乱子就行!” 那道化听了,自是高兴!其他损失惨重的各派听了,心中也颇有些安慰。 正在众人商讨如何行军的时候,一个小将快步走了进来,然后跪下道:“葛仙翁,外面有人求见!”说着将一个令牌递了过去! 葛玄看了那令牌,心下暗笑来得还真是时候,那脸上却没有显现出来,只将那令牌还给小将,然后吩咐了一声:“快请!” 那小将自是拿了令牌,退下传唤那人去了。 众人都在疑惑,这时会来什么人。 那门外缓缓走进一人,只见他一身青衣道袍,脸色红润,春光满面,却是张景涛!只是多日不见他身子比原来高了一些,那真法修为却比原来深厚了许多,堪堪已是达到了炼神还虚之境。 “师侄张景涛,拜见葛仙翁!”那张景涛朝着上首的葛玄躬身一礼道。 “景涛师侄免礼,你不是去南都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葛玄笑着问道。 “哦,师父深知葛仙翁这次护送九州百姓南下,前路坎坷,特意命我带来五百天道教弟子,听凭葛仙翁调遣!”那张景涛拱手说道。 那下面的各派掌门一听,却是心下大骂张三丰那老道狡猾,这哪里是辅助,分明看着有好处,想要来分一杯羹的嘛! “哦,那你来得正是时候,现在大家正在商议如何行军,你也过来参谋参谋吧!”葛玄招手将张景涛喊了过来。 “从真源郡到增城,如果经荆州直行而下的话,全程一万多里,但是道路多崎岖,山路狭窄,多无法多人并行,而且要跨过荆江天险,但是现在地况不明,洪水和泥石流多发,恐怕这么多人一时之间无法穿越,所以我建议从这里沿秦岭山脉而行,西入雍州,过梁州,然后沿着茶马古道跨过湟水,抵达昆仑巴颜喀拉山北麓山口!这样的话,虽然路途遥远,但是一来沿路依傍秦岭山脉,一旦发生事情,不至于腹背受敌,二来,茶马古道经营多年,道路宽阔平坦,正适合部队行军,倒是颇为安全!”谭镇远看着那地上摆着的一张华夏九州图说道。 “我也颇为赞成走这一条线,只是这样以来,路途比原来多了一半,我们军中粮草却是无法支撑那么久!”赵升盯着那师兄在地图上面画出的一条线路道。 那围着的众人只有谭镇远和赵升有行军打仗经验,其他大将也多是守城大将,大唐王朝自从统一华夏,已经五世无兵事,他们却也是第一次跟随部队行军,所以一时之间,众人只是看着两人商议,却是无人插话! “目前随大军南下的总共有多少人?”谭镇远皱紧了眉头道。 “粗略估算,随军民众三千万人之多,加上北方守军五十万,中原守军三十万,总共三千万人之巨!由于人口众多,又多是老弱病残,怕是一天只能行军十里左右,而军中粮草,加上洛阳,真源郡储存的,一共只能坚持一个月左右!”赵升回道。 “一旦抵达了梁洲,那粮食供给却是可以从增城补给,毕竟相距较近,我们出发之前可以修书一封,让张国师先做准备,从增城运粮食到梁洲,但是这从真源郡到梁洲的一路,只能靠我们自己想办法了!”那葛玄缕了缕胡子道。 “雍州节度使现在是哪位?”那谭镇远点了点头问道。 “应该是代国公郭子仪!”洛阳王终于插上了一句话。 “嗯,先派人员通知郭子仪,提前做好准备,并且稳住居民,多聚粮食,一旦我们到了雍州,大军只休整一天,然后西进梁洲!”谭镇远说道。 “不知众位对这条路线可有什么看法?”谭镇远主意一定,抬头问了一下众人道。 众人都不说话,那道化见众人都不想当这个坏人,站出来道:“镇远道兄,我虽然对行军打仗不太了解,但是三千余万人南下,先不说这粮草供应,带着这么多老弱病残行军的话,怕不是十年之内,都不一定抵达南都!即使能够抵达南都,那南都能够养得了这么多人吗?” 众人见道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纷纷附和道,那葛玄听了,也是皱紧了眉头。 “那众位的意见是?”谭镇远岂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只是他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难道将那些老弱病残抛弃,独留下青壮年。这种事情,他却是做不出来。 那下面众人,却是没有人愿意背上这千古骂名,纷纷闭上了嘴巴。 “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大军今日整顿一天,明日晨时出发!”那谭镇远说着,然后直坐中军,拔出一个令牌道:“罗都督听令!我命你为开路先锋,今日即可先行,自领一军,前面开道,遇水搭桥,遇山开路,与沿路之上,多做标记,然后每一个时辰报告一下前方路况!” “得令!”那帐下站出一员武将,却是曾经跟随谭镇远多年的大将罗成,收到令牌,自去下面准备去了! “赵将军听令,我命你为全军护卫大将,统领十卫军队,每五十里一队,护佑沿途百姓!记得部队与百姓保持十里左右的距离,以防发生踩踏!” “得令!”从一旁走出一员大将,接了令牌自是下去了。 “秦昊听令,我命你自领一军,去将百姓私带口粮的,全部上缴,由军部统一分配,如有不从者,即行驱除,让他自谋生路去吧,若有寻衅滋事者,斩!不听调令者,斩!持强凌弱者,斩!偷盗他人财物者,斩!另外从那百姓中挑选青壮年编入军中,然后在沿路寻找可充饥的东西!与那军种管粮官协商,看如何能够食用!”谭镇远说道。 “得令!”那秦昊接了令牌下去准备。 那几个掌门听到谭镇远这几个斩字,却是为谭镇远的治军之严,心下佩服,非常之事,当行非常之手段,这么多人,确实只有严刑峻法方能压住。然后听到要秦昊抽调青壮年去编入军中,却是心下一紧。
那几位掌门和道化交换了一下颜色,那道化随即走了出来。 “道化道长,由你统筹管理修道之士,其一,选派出一些精英,分配到罗都督的各个军中,其二,带领各大门派从剩余的人中,招纳尽可能多的弟子,以便不时之需!”道化还没有说话,那谭镇远就吩咐道。 道化这才回到了原位。 “杨王爷!这军中安抚流民,安顿沿路加入的百姓的事情就交给您了!”谭镇远最后说道。 那杨国忠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葛玄的眼神,确是将话语咽了下去。 “那我老道呢?”葛玄见没有自己的事情,问道。 众人听了,这才发现那赵升也没有指派人物,不知道谭镇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听葛玄问起,纷纷看向了直坐中军的谭镇远。 谭镇远一脸苦涩的站起了身来:“我却是要拜托葛师叔一见大事,赵师弟,还是由你来讲吧!” 赵升听了,走到了帐中,看了一下帐里的众人说道:“我这次南下之时,在北方九州结界以外,冰封之地,见到了黑白无常,还有冰原异鬼,这预示着什么想必大家都能猜得出来?” “黑白无常不是阴司的吗?而且听说已经失踪了万年,连九幽地府都没了踪迹,怎么一下子又出来了?”吕纯阳疑惑道。 “难道是黑白无常,冰封在地底万年,没有了阴气滋补,渐渐的适应环境,改成吸收冰寒之气,化为冰雪异鬼?”司马承祯却是知道一些九幽的传说。 “世间万物皆有灵气,再加上冰寒之气和阴冷之气同出一源,就包括那传说中的北阴酆都大帝手中的幽冥权杖上面燃着的九幽冥焰,就是有由世间至寒至阴之物组成的。”赵升接着说道。 “九幽冥焰?幽冥权杖?至寒至阴?你是说九幽冥焰要在人间界重燃?”经过赵升的提醒,司马承祯终于想通了刚才的关节。 地府众鬼本就是阴身,现在转而吸收寒冰之气,就变成了至阴至寒之体,这人间界第一滴水就是至阴至寒的。据上古传说,盘古曾经将自己的一滴元阴滴在一株不死树枝上,然后制作了一个权杖送给九幽魔姬。后来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力竭而死,九幽魔姬东去归墟寻找盘古转世之身。一去几万年不归。 现在这些鬼众都成了至阴至寒之体,不但长生不死,而且几乎也很难被杀死,若是幽冥权杖在手,就可以唤醒这世间的沉睡的所有的至阴至寒之体,到那时,人间界非成炼狱不可。 葛玄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他已明白谭镇远的用意,还没有等谭镇远说话,他站出来说道:“这真源郡就有我和赵升师侄来守吧!在你们没有抵达增城之前,我老道绝不会让任何一只冰原异鬼踏过淮水!” 葛玄心下明白,本来天灾已是难避,现在再出来什么冰原异鬼的话,还有那九州内蠢蠢欲动的其他势力,怕不是到不了增城,这些人都要全军覆没,所以他想在真源郡设置一条防线,好给南迁的部队留下足够的时间。同时那些来不及撤离的民众,也可以从真源郡南下。 赵升却是没有异议。 司马承祯走了出来,“吾也愿留在真源郡,出一份力!” 谭镇远见司马承祯走了出来,却是点了点头。言道:“好,就这样定了,我自留下一军供你们差遣,葛师叔为大元帅,赵升师弟和司马承祯道兄为左右大将,我已密函南都,你们只需守住一个月,南方就会源源不断的供应兵器和粮食过来。” “得令!”葛玄和赵升,司马承祯三人却是走了出去,准备去了。 一切准备停当,大军不日出发,这一行,可真是前路漫漫,生死两茫然,用前人的一首词却最为贴切: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