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考校
秦万年在演武场站定,面前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身着细麟甲,手持一根长长的马槊。 “在下施嘉裕!” “薛孤儿!” 两人互施一礼。 一旁不远处观战的李承乾开口向秦万年介绍:“施将军连续三年军中校武夺得前十,想来可以测试你的水平。” 又冲着施嘉裕说道:“此次比试点到为止,尽量都别受伤。” 施嘉裕心中不屑,认定秦万年是个走后门的,让自己来较量不过是走个过场。 想到这,施嘉裕对着秦万年说道:“阁下请任选武器,但只怕比武时收不住手,你还是向太子殿下讨要一副明光甲吧。” 明光甲是当时防御性第一的铠甲,施嘉裕主动这么说,轻视之意一展无疑。 李承乾有些尴尬,当时比试只想着检验一下这薛孤儿的身手,却忘了施嘉裕是个眼高于顶的人。这一下,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 秦万年倒是不以为意,哈哈一笑,说道:“在下不须铠甲,倒是阁下,不怕铠甲影响行动,想必身手不凡。” 秦万年明着夸赞施嘉裕,却是暗讽他怕受伤。 施嘉裕听了此话,二话不说脱下铠甲,马槊击地,大喝一声:“来吧!” 秦万年转身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根马槊,随手舞了舞,暗自摇了摇头。 马槊其实是马上作战兵器,但施嘉裕敢将这马上兵器用于步下比试,自有几分实力。见秦万年也拿出马槊,施嘉裕暗骂一声“不自量力”,心中已将秦万年定位成死要面子的人。 两人同时将马槊在面前画地一圈,而后开始动手。 两人起手却是截然不同的招式,施嘉裕走的是军中路数,马槊虚扫一下,而后收回刺出。 秦万年没有用马槊的经验,单纯将这马槊当棍棒使用,双手握住马槊中间,舞出几个棍花,化解了施嘉裕的攻势。而后一个马步翻身,在施嘉裕抽回马槊前,将马槊压向他的头。 施嘉裕急撤一步,将马槊尾部一提,挡住这一击。 说巧不巧,被架住的这一头正好是马槊的头部,秦万年顺势将马槊沿着施嘉裕的马槊一削。 施嘉裕也不含糊,左手一松,躲过这一削。 秦万年抓住机会,一脚扫向施嘉裕的马槊放在地上的那头。 在马槊即将脱手的那一刻,施嘉裕右手一追,将它抓住,随即用力一扫,想要夺回主动权。 秦万年见状,收回马槊一挡,而后马槊杵地,双手扶住,借力侧身飞起一脚踢向施嘉裕头部。 施嘉裕左手匆忙格挡,却被这一击的大力震得向后连退三步。 两人拉开距离,转瞬又冲到了一起,兵器相碰相离,异常激烈。 李承乾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头微微向前倾,问道:“两人孰强孰弱?” 身前侍卫没有回头,看着两人的打斗说道:“两人招式俱是寻常,比拼的是速度和力量。这个薛孤儿不简单,如此年纪,能与施将军打斗不落下风。看其动作和力道,似乎有修炼内功。” “内功?”李承乾目光从秦万年二人身上移开,看向侍卫。 侍卫回过头,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此人无论是何身份,都要尽量收为己用。内功心法连皇宫也只有半卷残本,只有极少数人可以修习。此人身怀内功心法,哪怕不可为我所用,也该想办法将心法取到手。” 李承乾没有接话,只是若有所思地重新看向战局。 这一边,秦万年与施嘉裕的比斗已接近尾声。 打了三十个回合,施嘉裕早已收起了轻视之意,但全力以赴之下却依然伤不了秦万年分毫。 施嘉裕决意一招定胜负,一招交错,借力后撤三步,而后立即发力,将马槊挥起,全力使出一招横扫千军。 秦万年见状也不含糊,马槊以同样的招式迎击。 面对这力量的碰撞,在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只听“铛”的一声,施嘉裕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受到想象中的冲击,一时收不住力,向前踉跄一步。 “大胆!” 一声暴喝传来,却是太子李承乾的侍卫。 这一击相碰时,秦万年的马槊被一击脱手,飞到了李承乾身前一丈距离。侍卫仓促之间只道有人秦万年蓄意袭驾,这才一声怒喝。 随着这一声响,周围跑出不少护卫,一批将太子护住,一批将秦万年二人围住。 秦万年不由苦笑,这一击本就是故意让给施嘉裕。自己只需证明身手不差便已足够,若是胜过施嘉裕,恐怕过犹不及。可谁知道,这一让,竟出了这样的事。 秦万年正准备请罪,李承乾已挥手推开身前护卫。 “薛先生当真身手不凡,与百战骁将大战几十回合,却只落败一招。”李承乾脸上挂满了夸赞与真诚。 “太子殿下谬赞,刚才失手惊扰到殿下,实在是罪该万死。”秦万年没有因为李承乾的态度放松警惕,笑里藏刀简直是所有帝王的必修课,哪怕李承乾只是储君,秦万年也不敢怠慢。 “无妨无妨!”李承乾笑着说道,转头却充满威严地发号施令,“你们还不退下?另外赶紧服侍薛先生沐浴更衣,孤要在正堂与先生议事!” 众护卫连忙退下,施嘉裕见状也收起疑惑退了出去。 两个侍女迎了上来,扶着秦万年就向外走,秦万年也只得顺其自然。 秦万年初次体验贵族待遇,看着冒着热气的木桶和身侧两个婀娜多姿的侍女,有些尴尬。 若是让侍女出去,也不知会不会惹恼李承乾。 “这,我该怎么洗?”问出这句话,秦万年就想拿脑袋撞墙。 两个侍女倒是表现出良好的教养,没有笑出来,反而伸手开始帮秦万年宽衣解带。
秦万年宛如一个烧红的木头,任人施为。 可能是侍女的动作哪里不对,秦万年只觉得下身充血,异常尴尬。 两个侍女就像没看到一样,将秦万年扶进木桶,一个帮其揉搓背部,一个帮其修剪胡须。 近乎两刻钟的“折磨”之后,李承乾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秦万年。 秦万年相貌寻常,加上脸上那道疤,让他看起来甚至有些丑陋。而现在,梳理整齐的须发,整齐优雅的衣衫,再配上秦万年炯炯有神的双眼,自然而然生出了一种独特气质。 “文武双全,却沉稳内敛,薛先生大家气度。”李承乾发自内心称赞道。 “殿下谬赞,在下连侍女服侍都无福消受,岂敢称大家气度。”秦万年不卑不亢说道。 “咱们如此客套,说话怪累的,我唤你薛兄,你唤我承乾如何?”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秦万年脑海中蹦出了这个念头,连忙说道:“岂敢与殿下称兄道弟,殿下若有差遣,孤儿甘效死力。” 李承乾不再强求,自顾自问道:“不知薛兄师从何人?所练是何功法?” 李承乾指问武功,却不问治学之事,有些不太寻常。秦万年不知李承乾何意,只得抛出准备好的回答。 “家师世外高人,自始至终没有告诉我名号。师父更多教导的是法家经典,诸子百家也多有涉猎。至于武功,师父只是为我打通经脉,其他都是我自己历练所得。” “传功之法?” 李承乾有些惊讶,这传功之法是内功高手强行帮助他人打通经脉的方法。这方法极耗真气和体力,传功者在成功后,轻则修养数月,重则部分经脉永久闭塞。 李承乾自幼被认为武学资质太差,后来正是依靠传功之法才习得些许武艺。 秦万年故意说得迷糊,见李承乾帮自己补全了经历,心中一喜。 只见秦万年一脸疑惑问道:“这传功之法是什么?” 李承乾听此一问,认为秦万年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内功心法的事,便简单解释了一下传功之法。 “怪不得此后半年没有见到师父……”演戏演全套,秦万年露出了回忆的表情。 “对了,薛兄的隐匿潜行之术如何?”李承乾突然想起部分修习内功之人能很好控制气息。 “看来有用武之地了。”秦万年心中暗想,开始收敛气息,面带微笑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等了半晌,见秦万年只是微笑,觉得十分诡异。 “薛兄何故发笑啊?” “噗!”秦万年忍不住笑出来,随即马上止住。 “咳咳咳咳……在下,在下是在展示隐匿气息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