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会试

    第二日林之间照常起来练剑读书，并未将昨夜之事声张，便是连小雪也未瞧出有何异样，只见林之间一夜之间便好了起来，还当是那大夫药到病除，心中不免十分高兴。秋去冬来，转眼便是新的一年，这半年之中小雪陪着林之间读书习武，为他打理生活琐碎，两人同进同出，若是不知道的还当这两人本是夫妻。

    每当月圆之夜，林之间便拿出胸前那块玉佩，在花园之中对着月光，让玉佩温养自己全身经络，说也奇怪，每日如此，那玉佩转入林之间体内凉意却渐渐大了起来，仿佛林之间在吸取玉佩之中那股凉意之时，玉佩也在吸取月光精华，尤其让林之间惊喜的是，到得冬季之时，那玉佩转入林之间身体之中的能量竟然化作了暖流，林之间便在玉佩的温养之下经络渐渐粗壮起来，青霞功运转如意，渐渐有接近第四层巅峰之意。

    所谓由内及外，半年下来，林之间愈发显得皮肤白皙如玉，隐隐透着光泽，精神更是神采奕奕起来。便是连小雪也发觉了他的变化，也曾不无嫉妒地说他最近变得更好看了。林之间也知此乃玉佩功效，却只笑而不语。

    眼看会试之期将近，林之间愈发刻苦了起来，夜夜挑灯夜读，小雪更是将他侍候得无微不至，林之间不禁感叹，红袖添香夜读书，人生之乐莫过于此，若不是身负血海深仇，他林之间又夫复何求呢？

    这一日正是会试之日，林之间起了个绝早，小雪早将一应之物收拾妥当，临出门时又颇不放心，总要千叮万嘱一番。林之间接过行囊，温言抚慰一番，叫她好生在家等着，此番必定报捷而归。

    别过小雪，何若望早安排车马将他送至吏部贡院考场参加会试，进得考场，林之间看过考题，皆是以前多番练习过的相似内容，便知此番多半能得中，何况那日冥试之时早有官员曾言此番他将得中二甲第七名，故此心中并无多大压力，遂提笔写来，心思畅达，下笔如有神助。

    三场下来，林之间果然得中，接着便是下月的殿试，只须经过这一场下来，便知自己得中第几等几名。这一日清晨，天尚未放亮，三百得中贡士的考生齐集宫门外，时辰一到，便有一名太监引着一众考生往那金銮殿而来，那考场便设在金殿之上。

    进得金殿，只见那皇帝坐于龙椅之上，林之间偷眼看去，只见那皇帝才四十许年纪，面容略显苍白，却神态和气有加，正拈着颌下胡须望着一众考生微笑，那皇帝身边一左一右侍立着一个身穿大红袈裟的和尚和两个蟒袍玉带的文臣，只见那和尚约六十余许年纪，圆脸白须，眼睛颇小，却有两道长长的白眉，脸上油光放亮，笑起来便如那寺庙之中的弥勒佛一般，全然不似jian诈之徒，而那两个文臣则脸上一黑一白，黑脸的身量颇高，虎背熊腰，两道浓眉之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若是穿上盔甲，必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而那白脸的则身材瘦小，脸上白净，两只眼睛似闭非闭，柳叶眉，悬胆鼻，须发虽斑白，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干练之气，林之间心知那便是护国禅师一戒与当朝左右二相了。

    林之间正看之间，便有那太监指引一众考生齐声参拜了皇帝，而后各个对号入座，林之间见自己的名字贴在第三排第一位，便过去坐了下来，待众人坐定，便有太监发下试题，林之间一看，竟然与那日梦中冥试之题毫无二致！心中不免暗暗纳罕，当下提笔写了试卷，写毕之后也不忙交卷，便在座位之上等到有几人交了之后方才将考卷交上。出得考场，心中想起那日冥试情形，愈发觉得遭遇奇特，冥冥之中似有天意。

    转眼到了放榜之日，林之间早已知自己名次，因此对看榜并不如何热心，反倒是小雪早早便叫上了何大跑去看榜，到得中午时分，林之间正在后院花园散心，忽听前面一阵喧闹，鞭炮锣鼓震天响起来，有下人一脸喜气来报：“恭喜老爷，贺喜老爷，老爷高中了二甲第七名进士！如今报喜的人早已到了门口，小雪姑娘与何大爷也已在门口了，老爷快出去罢！”

    林之间不禁微笑摇头，整了整衣衫走到前院，只见门口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街坊，那小雪正在拿银子打赏报喜之人，大家见林之间出来，都是一连声的道贺，小雪立在林之间身旁也是兴奋不已，仿佛中了进士的是她一般，反倒是林之间显得从容淡定，打发了报喜之人，谢过一众街坊，那何若望早已闻讯赶来。

    何若望因查案有功，圣上欢喜，又得左相一力推举，前些日子已升为刑部尚书之职，如今闻得林之间高中，更是喜气洋洋，一进门便拉着林之间的手道：“之间，恭喜高中啊！自济北相遇之时，我见你气度从容，胸襟广阔，料定你将来必将前途无量。你与那些只知读死书之人不同，处事干练，才华横溢，便是老夫当日临溪一案亦多得你之助力方得顺利破案，你能为官，将来必定造福一方百姓，此乃国家之幸，社稷之福啊！”

    林之间谦逊道：“何大人谬赞了，林之间何德何能，今日侥幸得中实乃运气使然，当不得何大人赞誉，然则他日若能为社稷尽一份力，林之间绝不推辞，但请何大人放心！”何若望闻言点头道：“现下虽仍是太平盛世，然则暗地里已是山雨欲来，之间当为正道出一份力，为社稷分忧，为百姓造福，老夫明日便往吏部举荐于你，当使你留在京中为官。”林之间早知绝无可能，却也笑而不语，当下便在前厅置下酒席，宾主尽欢而散。

    第二日，何若望果然回来时气得浑身发抖，一入林之间家门，便坐在厅上半晌不说话，林之间忙问何故，那何若望道：“那吏部尚书张庭乃是老夫多年好友，今日老夫下朝之后便寻了他举荐你，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谁料吏部报上右相批复之时，那老匹夫知道你是老夫举荐，便驳了回来，老夫不服便去请了李相国与他理论，两人吵了起来，最后闹到圣上面前，幸亏圣上明鉴，虽不能留你在朝廷任职，却总算给你除授了个河北定兴县令，之间啊，这河北之地虽是我朝边境之地，然则也是一大重镇，你好生在那里做出点成绩出来，老夫必定在朝中为你奥援，寻得机会必定保举你回京任职。”

    林之间早知结果便是如此，心中也不失望，拱手对何若望道：“区区一点小事，倒叫何大人奔波劳碌，其实出放外任亦可躲过朝廷党争，安心治理地方，为百姓造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林之间在此谢过何大人了。”

    何若望点头道：“之间你向来淡定从容，便是连老夫也有所不及，令人钦佩啊！那定兴县北临灵山佛国，西与夷狄接壤，境内人员复杂，治理起来也颇有难度，你此去必当小心谨慎，老夫虽知你武艺高强，但凡是也须小心谨慎，事不可为便不要勉强，且寻机会徐徐图之。”林之间恭谨答道：“林之间领会得，多谢何大人提点。”

    何若望指了指身边的何大道：“何大跟随我多年，忠心耿耿，武艺也还过得去，最可喜的是他办事老练，江湖经验丰富，警觉异常，我便让他跟随你办事，也算是一大助力。”林之间闻言连忙起身施礼道：“何大人如此厚爱，之间何能克当，何大哥乃是大人身边得力之人，若是跟了我去，又有谁来替大人分忧？”

    何若望一笑道：“京城之内，天子脚下，老夫料他们也不敢乱来，老夫为官多年，身边亦有不少得力之人，之间但管放心，若是你怕何大跟了你耽误他的前程，这个也勿须担心，待你归来之日，老夫当保他一个前程便是！”那何大闻言，单膝在何若望身前跪下道：“谢大人厚爱，何大必将忠心跟随林大人左右，断不给主人丢脸！”何若望闻言点头微笑，林之间见此事已定，断不能再推却，便拱手施礼道：“既如此，林之间谢过大人厚爱了。”

    何若望闻言道：“吏部行文，这两日便会下来，你收拾收拾便准备出发罢，老夫到时送你出城赴任！”说罢便起身回府而去。

    过得几日，吏部果然下文，授林之间河北定兴县令之职，克日赴任，林之间早已收拾停当，公文一到便即起身，何若望将其送至十里长亭，方洒泪而别，林之间便带着小雪与何大望沧浪江出海口海天城行去，一行人欲在海天城乘船出海，先至真元派所在真元山一行，拜见刘道一之后，便往济北上岸，然后从陆路往定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