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戏
“天地，等一下到了那里，不用紧张，我父亲虽然很严肃，但其实很好说话的，尤其是像你这么优秀的人。” 去往程府的路上，宁天地这已经是第好多次听程程给自己鼓气，这感觉……倒不太像是谈生意，倒有些像是见对方长辈的模样。 “嗯嗯……我知道了，我不紧张的。” 宁天地嘴里回答着，偷偷的看了一眼一旁正面带喜色的程程，在心底里，微微的叹了口气。 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的。 自回到郴州以来，无论是面对宁家二叔的刁难；面对生活不如意的父母；面对一个个的大事小事，宁天地从未有过像现在这么复杂的情绪。 山中八年，明白了不少道理，知晓了一些搁在以往绝对不会知晓的事情，那些事情，到现在想起来，都让宁天地心绪很是复杂。 也正因如此，下山时师父曾问过自己能否完成一个任务，其实倒不算是任务，因为师父当时说出任务内容的时候，语气几乎是在与一个至亲朋友谈论事情的语气。 任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但是要实际做起来，却并不简单，甚至是有些……太过复杂。 但宁天地当时还是答应了，因为他的一身本领是从师父那里学到的，这些本领能够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出众的能力，还有……责任。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这是师父常说的话，宁天地记在心底最深处。 至于师父交代的任务本身，也和自己下山回到家中后即将要做的事情有着大方向的吻合。至于其他的，却是宁天地对师父的信任。他坚信师父绝对不会单纯的给自己一个这么表面看来简单的任务，他相信这背后有着其他的意义，他确定只要自己做到了师父所讲，那么将来肯定会有那么一天，自己会明白这件事情的真正意义。 于是，带着这样坚定的信念，宁天地辞别了师父师弟，独自下了山。 这段时间以来，经历了一些事，虽然有着困扰，但宁天地仍决定朝着设定的大方向走下去。他知道只要这个大方向不动摇，即便路上会有许多磕磕碰碰，自己仍能走到最后…… 可是到得如今，他坚如磐石的心，终究还是起了一丝波澜。 他几乎可以确定，身旁的这个女子，这个并没有经历过什么磨难的女子，对待自己绝对不只是朋友，她是……喜欢自己的，可是如今自己做的事…… 怪不得姐夫之前会那样提醒自己，而自己当时居然还觉着没事…… 可是……现如今的情况，若是不能把握此次鉴兵大会的机会，自己可能又要等上许久。且不论这中间还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单说那叶枕浪和宁家的一些人，恐怕就够自己忙活许久…… 若期间发生什么意外，自己一死轻松，自己的家人，尤其是似乎有着某种难言之隐的姐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宁天地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不愿再想，定了定心神，他心中默念了几遍师父嘱托的任务，坚定了内心，此刻，他心中只余事情本身，再无其他复杂情绪。 片刻后，来到了程府门前。 临进门时，宁天地摩莎了下指间的乾坤戒，整理了一下思绪，坚定的，没有犹豫的走了进去。 “哈哈哈哈，欢迎欢迎……” 刚刚到了程府一处会客厅门口，一阵爽朗的笑声就传了出来，一名精神抖擞，看上去充满了威严气势的人迎了出来。 “这是我爹爹……” 耳边传来程程的小声提醒，宁天地也连忙上前两步，拱手道：“在下宁天地，见过程族长。” 程昱上前一把握住宁天地的手，笑着说道：“无需客套无需客套，来，天地，我们里面说话。” 跟着程昱走了进去，程程做为女儿身，自是不方便参与此类聚会，因此也就暂时告辞。而厅内，也早已摆上了一桌酒席，席上做了大约七八人，其中大多都是花甲之龄，仅有一人是宁天地认识的，那就是叶枕浪。 那叶枕浪见宁天地到来，也从席位上站立起来，拱了拱手说道：“天地啊天地，之前拜访你时，我就知道肯定会有今天的，怎么样？哈哈哈哈。” 宁天地同样拱手回礼，略带羞愧的说道：“叶少，之前的事是我过于多虑了，不过当时那宁家也有人在场，若当日有所得罪，今天我就先说声抱歉了。” “哎……无妨，我怎会不知天地的意思，当日的事早就过去，重要的是今天，来，我给你介绍……” 叶枕浪开始为宁天地一一介绍在场的众人，而那程昱也就笑吟吟的站在一旁，这一幕画面落入宁天地眼中，心中也顿时了然：看来这叶少虽不是程家之人，但在这程府内地位倒也不低，他背后乃是名剑山庄，势力非同小可，这么看来，这程家和那名剑山庄……似乎也是有着一定联系才对。 明白了这点，宁天地一边跟在场的众人打招呼，一边也就开始在心中暗暗完善自己以后的计划。 介绍完了众人后，那程昱倒也没有立即开始谈公事，而是招呼宁天地坐下，随即众人开始推杯换盏。在场的人除了宁天地本人，其余人都是历经过无数次此种场面的人，各种话锋抛出，妙语连珠，相互之间看似十分热络，但若真以为至此就能获得对方的认可，也是太过稚嫩了点。 宁天地对此类场景虽说不至陌生，但也确实不太擅长，于是更多的就是一问一答，保持着绝不多说，但是却逢问必答的态度。如此过了大约半个时辰。 酒意至酣，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却也不至于昏头的地步，此次聚会的真正事情，也就展开了。 只见那程昱端起酒杯小酌一口之后，看似有意无意的向宁天地问道：“天地啊，那鉴兵大会日期将至，之前我听闻你也有意参加，当时我就想着，凭你的本事若真参加了，恐怕那大会的结果还真的要出其不意，因此当时就决定看看你是否有跟我合作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你会拒绝，那天我听叶贤侄传回你的消息，着实是郁闷了一下呢，哈哈……不过话说回来，天地你如今为何又不打算参加了呢？” 宁天地笑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自己头上还缠着的一层薄薄绷带。 “程族长，不瞒你说，我这伤还没完全好呢……原本呢，我是不应该沾酒的，毕竟受了伤。可是当令千金找到我，再一次询问我愿不愿意跟您合作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非要破了医嘱不可了。” 宁天地这番话，将程程来找自己说成是邀请自己加入程府，其实最主要也是为了程程考虑，这一点，倒是两人之前就有过大致商量的。 此话一出，那程昱果真是点了点头，随后发出疑问：“此话怎讲？” “程族长，不瞒您说，前段时间我在城外落虎山遭到了埋伏，对方是什么十三太暴的……也就是我失踪的两天。这件事，想必大伙也都有所耳闻。” “当时，其实是我刚刚锻造出那元弩，决定找一处地方试验的。只是没想到却遭到了恶意的袭击，这件事，真的让我很是生气。” 说到这里，宁天地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叶枕浪，对方正低头喝酒，似乎没有望向这边，倒是那程昱面露愠色，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一旁的叶枕浪，随后附和着说道：“此事我有所耳闻，想来那袭击你的人是看准了机会，有备而来的，不过幸好你福大命大，冥冥中自有运势……” 宁天地喝了口酒继续道：“这事还多亏了我的一个朋友救命，不过我这朋友性格古怪，名字到不好明说，还请诸位见谅。” “无妨无妨，那天地你倒是说说，你是为何又决定要跟我程府合作了呢？” 听了程昱的话，宁天地没有立即回答，却是端了杯酒，稍稍退后两步，直接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才咬牙切齿的说了起来。 “程族长，都言家丑不可外扬，可此次的事我倒也不怕告诉您，那次袭击我的人，我已经知道背后主使是谁了！” 叶枕浪举杯的手一个停顿，似是有所触动，那程昱则老练的多，眯了眼望向宁天地，随后缓缓开口道：“家丑不可外扬？天地，此话怎讲？” “那背后主使之人，正是宁家如今的家主，宁流云！” 此话一出，叶枕浪略带疑惑的望了过来，随后恢复平静，程昱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至于其他几人，则小声的开了口。 “什么？那宁流云竟如此狠毒……” “是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呐，这毕竟都是宁家后辈，他居然……” “哼，我早就看出来，那宁流云不是个善于之辈。” 宁天地恨恨的话语继续响起：“那宁流云早就想将我除之后快，之前的我店铺被毁，有消息说就是他在背后指示，那次不成，没想到这次就又派人来杀我……到的如今，我也明白一个道理，这本身就是一个弱rou强食的世道，什么二叔！我没有本事，他想如何便如何，只是现在我不想再做一个被人随意欺负的人，所以，我才决定和程族长您合作。” “好！好一个弱rou强食。天地，你说得对！” 那程昱站起了身，端起酒杯与宁天地遥遥碰了一杯，随即放下酒杯说道：“天地，既然你决定要到我这边了，那我就不瞒你，我先将我可以为你做的事情说一下。” 顿了一顿，程昱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别的暂且不敢说，但是只要你能助我夺得此次鉴兵大会的魁首，这郴州城内，以后只要有我程家的一口饭吃，就少不了你的。至于以后，若那宁流云最终被我赶出了这郴州城，我答应你，宁府如今的生意我一概不碰，全部交由你如何？” 程昱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全都一片哗然。 而宁天地似乎也被程昱这番话说的动了心，连语调都有些激动：“谢谢程族长，有你这番话，我的心就放在肚里了。既然程族长你如此大义，那我也就不藏私了，那元弩的锻造方法，我愿意现在就交出来……” 厅内的议论声并没有就此停下，相反的，却越发热烈起来。 另外一边，一直在等候消息的程程终于等到了一名在会客厅服侍丫鬟传来的消息，她听了之后，双手紧握在一起，捧在胸前，俏脸一阵激动。 “成了，真的成了，以后就能天天与他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