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好买卖
两人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逐一道人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郑宵凡点了根烟，没想到从不抽烟的逐一道人也要了根，刚抽了一口就呛得咳嗽连连。此刻，向来仙风道骨的逐一看上去和遇到难题的普通中年人无异。 郑宵凡看着逐一的样子，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逐一瞪大眼睛骂道，“兔崽子，笑什么笑？” 郑宵凡依然讪笑不已，“看不出嘛，你个牛鼻子还会这手。我就说情债嘛，你还不承认。” “你懂个屁！” 郑宵凡收起笑容，努力地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劝道，“要我说，这么好的女人上哪找去？你就从了得了。反正你们道士也是可以结婚的嘛！” 逐一道人恼怒地摆了摆手，“你以为什么事情都像你想得那么简单吗？” 郑宵凡听逐一这么一说，顿时心里放心了一半：看起来逐一是有心从了清风的，只是这中间似乎有什么隐情，所以他要躲着清风。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贫嘴，说道，“你这样躲躲藏藏的要到什么时候？我都看出来了，你要是不从了她，她下半辈子唯一做的工作就是满世界找你了啊！” 逐一道人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道，“她就是性子太急了。跟她说了，再等个三年五载，她就是不听！” “三年五载？不是我说你，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还好意思再让她等个三年五载？到底为什么啊？” 逐一道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沉吟了会，才说道，“三五年后，就会有人帮我完成一件事，完成那件事之后，我才能娶清风。” 郑宵凡的好奇心顿时像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软磨硬泡、软硬兼施后，他终于挤牙膏似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逐一和清风都是他们师父捡回来的，自小随师父长大。所谓青梅竹马日久生情，两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去请示师父说要结婚。没想到师父说什么也不同意。几经询问，这才得知原来茅山一派与别派不同，若本派弟子结合，两股‘卫道士之气’就会互相冲撞，以致双方都经脉倒转而死。而要阻止这个情况的发生，需有一人服下一种叫“消云草”的草药，去除身上的“卫道士之气”方可。然而这种草药只存在于茅山下的“万绝谷”内，里面瘴气密布、毒虫无数，又传说有高等精怪出没，即便以两人师父的修为也进去不得。两人不甘心，在师父归天后挑了个黄道吉日，想进入谷中一探虚实，没想一连几个月，连山谷的入口都找不到。绝望的逐一选择了逃避，与清风约定各自修炼二十年，二十年后等两人修为有了长进，再去一探究竟。本以为清风在二十年之后会忘了他，没想到期约一满，她就找找上门来了，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出。 “那你干嘛不随她去试试？都过了20年了，你们的修为肯定长进了很多吧？”郑宵凡忍不住说道。 逐一道人摇摇头，“没那么简单的。那里的妖气我在山谷外都能感应得到，实在太强了！我知道现在我们两个是打不过的。不过我已经请好高手了，只是还要等个三年五载他才肯帮我。我跟她解释，她怎么也不听。” “你请了谁啊这么厉害？” 逐一道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稍加掩饰后才说道，“一个室外高人，你不认识的。” 郑宵凡心里突然一动，想起那天在云清观逐一求林依彤带话，说要请那人别忘了答应他的事情，难道就是这件？但是那神秘人既然答应了他，为何又要等到三年五载以后呢？ 除了这点，郑宵凡还有一些事情不明白。 “清风明明是个女的，而且年纪比你轻，你干嘛叫她师兄？” “清风看上去比我年轻，却是因为练习‘驻颜术’的关系，实则她还大我半岁。茅山之术向来传男不传女，没有‘师姐、师妹’这样的称呼，加上师父很是喜欢清风，教了她一些简单的法术，所以论辈分，我就叫她师兄了。” 逐一道人说完这些，叹了口气，陷入了沉默，和平时那个潇洒于世外的道士判若两人。 郑宵凡在心里盘算开了。 “这可是笔好买卖啊！如果能帮他们弄到那草药，那得多大的人情？到时候跟他们借《元世精怪录》，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啊！我现在九转之气到了第二层了，去找个草药不难吧？况且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请冰火二王出来帮忙，保命应该是没问题的。这个险，值得冒一冒！” 想到这里，他说道，“我说老道，你也别怪人跟你急，清风嫂子大好的青春都因为你一句话耗没了，现在你再说要人等个三年五载的，是个正常人都不信啊！” “少贫嘴，什么嫂子，那是你叫的吗？”逐一眼见无法反驳，只好岔开话题。 郑宵凡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要我说，为今之计，赶紧找到那草药才是解决办法。要不然你这三五年，除非天天钻地洞里不出来。” “小子，你说得轻巧，有本事你去给我找一个试试？” 这话正中郑宵凡下怀，只见他拍了拍大腿，夸张地说道，“嘿，我这暴脾气。我要帮你找来了你怎么说？”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很好，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就行。” “什么事？” “先不说，办成了再跟你说，如何？” “要是真能弄到，别说一件，一百件老道也给你办成！问题是你有那本事吗？” 郑宵凡看院子周围没有其他人，站起来微微一笑，说道，“看我给你变个戏法！”说罢，他突然跃至半空，双手高举，周围迅速凝聚一股寒气。 “冰雪过处，吞天灭地，万物不生！” 只见片片钻石般璀璨的雪花飘落下来，落到了草坪上，原先绿幽幽的草皮瞬间变得枯黄，又过了半秒，竟然化成了灰烬，微风一吹，纷纷扬扬地飘向空中。 逐一道人瞪大了眼睛，倒吸了口凉气，这得多少年的冰系妖魄才能做到？这家伙一不是冰系的妖魄，第二也不过几百年的修为，竟能达到如此境界？ “小子，你是不是领悟了‘九转之气’的真正奥义了？”逐一难掩激动的心情，喃喃道，“九转之气，原来竟这般霸道！” 郑宵凡自然不会说鬼窟之事，刚才露这一手也不过是想给逐一道人足够的信心让他带自己去“万绝谷”。 “怎么样，里面那只小狐狸可别我还厉害！如果你愿意，我们两个可以陪你们去‘万绝谷’走一趟。我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厉妖猛兽。” 逐一道人略一思忖，当即应道，“好！小子，就这么定了！此事若成，老道我送你一份厚礼相谢！” 郑宵凡笑道，“你不是说你家底儿都空了吗？还能拿出厚礼来吗？” 逐一道人神秘地说道，“家底是空了没错，但这份厚礼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也不是厉害法器，但是你一定很感兴趣！” 郑宵凡不禁大为好奇，“什么东西，赶紧说说！” 逐一道人却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正说着，突然林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动。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知道不对劲。 “那我们进屋吧。”逐一道人不露声色地说道。 郑宵凡点点头，“好啊!”话音一落，突然猛地暴起，直扑树林而去，速度之快却似一道闪电，连逐一道人都赞叹不已。 冲进树林，他看见一浑身黑衣的蒙面人正躲在一棵树上，显然那人有些猝不及防，愣愣地看着郑宵凡迅速向自己接近，竟然连躲闪都忘了。 郑宵凡伸手牢牢地扣住了那人的肩膀，正欲将他甩出树林，却发现他如空气般消失不见了。 “什么？会隐身？！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妖术？”郑宵凡心里大骇，如果真有隐身术那简直是逆天的存在，永远打不到对方不说，而且不管自己修为多高，对方只要悄悄绕到身后冲自己后脑勺来这么一下子，不立扑才怪。一想到这，他顿时觉得后脑勺一阵凉意，哪里还敢多呆，迅速冲出树林，回到了逐一道人身边。 逐一道人见郑宵凡神情惊慌，不禁大为惊讶：来人既然能被发现，想必修为不会高到哪里去，为何会让他这副神情？ “你看见什么了？” “隐身！那人会隐身！”郑宵凡惊魂未定地说道。 逐一道人一听，也顿时奇怪起来，“隐身？老道我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哪只妖或者哪个门派有这门法术。若是有，那岂不是无敌了？”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明明被我抓到了，竟然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总不至于是幻觉吧？” 逐一道人皱着眉头沉吟了会，又问道，“他消失之前是什么样子的？” “黑衣黑裤，蒙着脸，腰间别着把短刀。”郑宵凡回忆道。 逐一道人突然脸色一变，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他们？” “谁？”郑宵凡立即问道。 “刚才那不是什么隐身术，而是东洋忍术的一种，叫‘分身术’。你刚才抓到的只是对方制造出来的幻象，你一碰当然就消失了。其实他的真身早就跑远了！”逐一道人说道。 “东洋忍术？你说的不会是忍者吧？”郑宵凡大吃一惊。 “没错，只是奇怪了，他们远在东洋，在华夏也没有分支，怎么会找到这里来？”逐一道人大惑不解地说道。 郑宵凡却有另外的想法。 “老道，东洋最厉害的流派，是不是忍者？”他问道。 逐一道人点点头，“没错，不过忍者也分很多种，其中甲贺忍者和伊贺忍者最为强大。这两派忍者不隶属任何组织，却一直企图改变世界的走向，过多地参与人间事物。所以最近几百年来被其他驱魔人和卫道士打压得很厉害，不过现在他们当中还是有很多高手，只不过对外不再公开存在了而已。” “这个我倒知道。小鬼子的忍者在当年抗战中就帮军队暗杀、搜集情报，不过到了战争后期就销声匿迹了，应该就是被其他组织打压的结果吧？” “没错。他们破坏规则，想改变历史走向，当然不会被允许。据说当年华夏国去了七十二个高手，花了一年多时间，将甲贺五十三家高手全部剿灭，又血洗了伊贺忍者的四十九院，这才让他们安分下来。不过奇怪的是，一百年不到，他们又出来不少高手。” 郑宵凡点点头，逐一道人的话印证了自己心里的想法。鬼王说其中一鼎就在几千里外的东方。现在看来，这个鼎在东洋忍者手里的可能性更大。 “哼，我还没找你们，你们倒自己找上门来了？”郑宵凡心中冷冷一笑，既然是东洋人，那么跟他们“借”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如果猜测是真，那么要得到神鼎的方法显然只有一个：要么再次血洗忍者老巢，要么自己被他们干掉。 逐一道人说完这些，有些担忧地说道，“我们刚刚的谈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听到了？” 郑宵凡轻蔑一笑，说道，“听到又如何，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他们所谓的‘忍术’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