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藤原妹红与人间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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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妹红是谁？ 人间之里警卫队的队长，能在妖怪聚会中出席的存在，不老不死实力强大的蓬莱人。 ——这几乎是人间之里居民都知道的事情。 然而，除此之外呢？ 真真正正了解藤原妹红的人，又有多少呢？ 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但是很遗憾的，神净并不是其中之一。 “妹红……” 神净愣愣的看着站在三个墓碑前沉默不语的妹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妹红的住所不是在人间之里，而是在迷途竹林接近人间之里的边缘。这次事件的三位被害者就被妹红埋在了她住所外边，立下了三个高大的墓碑。 这让神净不禁想，妹红对这件事有这么自责吗？ 不说为三位没有任何亲信的被害者在外边立下了墓碑，还像是赎罪般的守墓到这么晚的时候。看着妹红低下头孤独寂寞的背影，神净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平时妹红做为警卫队长保护人间之里时的场景。 那时的她温暖的笑脸中带着坚强与自信，和现在这幅沮丧失落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么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妹红这样……） 低着头原地不动的妹红任由冷风吹散她的银发，在这接近傍晚的现在，她的背影看起来有点萧瑟。如果观察仔细，还可以发现她握紧拳头的双手正在颤抖着。 神净的视线角度只看得到妹红的背影，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但就是这样才让他有种感觉…… 妹红，说不定在哭。 “……” 神净不由得想起之前妹红说过的话——你在做过多无聊的发言之前想想生命的重量，这可不是在玩游戏！ 那时的他就发现了妹红的异状，而且从之后对待咲夜的态度也看得出来。妹红对这次凶手异常的憎恨，也对她自己有着巨大的自责。 而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因为妹红她身为人间之里的警卫队长？不，应该还有什么更根本的原因。 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在妹红身上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神净才注意到。自己对妹红一点都不了解。 不管是将原本的住所借给神净，还是为了灵梦以人间之里的名义收留她，亦或是为了保护神净几次义无反顾而挺身而出。妹红给神净的印象一直都是强硬又强大。 而也因此，被这些“强大”所吸引的人们，无法真正的了解到妹红这个人，而神净也是这样。 或许这也是妹红对待慧音和其他人的态度不同的原因吧？真正了解妹红的，至始至终只有慧音一个人，所以妹红才敢放心的在慧音面前表露真心。 所以说，自己还差得很远呢。 没有了解过，甚至之前从来都没有过想了解的想法，这样竟然还厚着脸皮的以妹红的友人自居？真是太可笑了。 神净看着妹红僵硬的提起手臂，伸进自己的口袋里摸索着什么，当手从口袋里出来时，顺带拿出了一包褶皱的香烟。 熟练的弹出一只烟，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将其夹住，左手冒过一丝火焰。 香烟点燃，妹红深深的吸了一口。她似乎想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从她颤抖的后背来看这根本就没有用。 香烟变成烟头，妹红烦躁的将其随意一丢。烟头还没有掉在地上，一丝火星便从她的手里闪过将烟头吞噬。 她微微抬起头，双手叉腰深深呼了一口气。 “你还要站在后面多久？如果只是单单的想看我笑话的话，这可太没有品位了呢。” 转过头，她用和平常不太一样的红瞳看着自己。 “你说是吧？神净哟。” “……” 妹红眼睛里反映出来的情感严肃又悲凉，轻松的表情和沉重的话语形成鲜明的对比让神净的印象很是深刻。 “妹红……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明明在此之前他有很多的问题想向妹红询问，但突然之间他的脑海却一片空白。妹红突然投过来的视线让他有点紧张，而看着妹红隐藏住伤感的平静表情，神净不知怎么的，感觉有点心痛。 “哈哈，真是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就算我再弱，也可以感觉得到身后人类的气息吧。”妹红有气无力的笑道。“早就发现你了，只是懒得管你而已。” 一点也不像你呢，一般被人发现自己不想暴露的一面，你不是应该狂揍对方直到失去记忆为止吗？——这句话神净没有说出口。 “想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结果你却一直站在后面什么也不做。呐，神净……看到我这幅模样，你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 神净陷入沉默，妹红继续说： “你知道的，我是蓬莱人。身为人类却又不是人类……不老不死，明明只有这一个区别而已，却逐渐的让我变得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怪了。” 语气平常，但隐隐散发出一丝丝寂寞。 “已经很多次很多次了……我都有了寻死的想法，但是却怎么都实现不了。从悬崖跳下，潜入泉中，被妖怪四分五裂……” 妹红看着自己张开的手掌，有些自嘲的说。 “——但是都死不了，只是尝试了死亡该有的痛苦。无论心里遭受多么大的伤害，无论rou体被怎样的摧毁，强大的自我再生力量都会让我回复到最完美的时间点。” 神净心想，妹红之所以敢毫无顾忌的吸烟，也就是因为里面蕴藏的尼古丁对她根本没有效果吧？ “我的时间已经被完全的禁锢，不管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改变。这就是对我们永生者的惩罚。” 本来我是这么想的——这时妹红话语一转。 “直到遇见你，神净。” “我？” “你知道当我了解你右手的能力后，最先想到的事情是什么吗？” 妹红突然笑了，仿佛看透生死般的。没有给神净多余的时间，她便以一种轻快的语气说着。 “我想，或许，你可以杀死我。” “妹红，你……！” 仿佛早就料到神净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妹红故作奇怪的笑着说： “有那么奇怪吗？” 和妹红无所谓的表情不同，神净皱着眉头，表情越发的严肃。 “你真的是这么想？” 虽然作为普通人的他，对已经死亡的生命无法挽救。但实际上，神净从来都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死去，甚至打从心里讨厌别人突然产生的轻生的想法。 就是因为神净一直抱怨自己的不幸生活，所以才无法容忍别人承受不了自己遭遇的“不幸”而放弃生命这种肤浅的想法。 生命的意义远比人们想象要巨大，这句话神净也曾给灵梦说过。随意选择死亡是对别人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或许强制推销自己的想法有种宗教的感觉，但神净就是不允许任何人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对待自己的生命。 “你小子，在对谁说教啊？想告知我生命的可贵，叫我不要抱有轻生的想法？” 完全不在意神净的表情，妹红耸了耸肩,只见她无趣的看着神净，嘴边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太嫩了，神净。你还没有这么说的资格呢。” “诶？” “我所经历的东西可是比你多太多了。这样的你给我说生命的意义？呵呵，你有尝试过千年间无数次目送自己友人死亡的感觉吗，你有那种明知对方会死还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的经历吗？” “我……抱歉，我没有想那么多……” “不能随意放弃生命——能人说出这种话的只限于对方真的只是个‘最多只能活几十岁’的人类啊。”妹红低着头摇了摇，仿佛打从心底里厌倦般。“但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一直活着是多么的痛苦，这点只有永生者才会明白，而且讽刺的是，即使明白也无法走出这痛苦的漩涡中。” “妹红……？” “所以，很累啊，真的打从心底里感觉到累啊。” 仿佛再也不想多管什么，妹红露出老人般无力的表情。样貌看似是花季少女，但却就是从中看出比老者还多得沧桑。 “呐，神净，如果有一天，我要求你把杀我掉，你会下得去手吗？” 神净知道妹红对于“生命”的定义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作为永生者的她已经承受太多的痛苦，相较于任何人，或许都没有她对于生活感到厌倦。或许对妹红来说，死亡还比较轻松。 “不会。” 但即使这样，神净还是拒绝了她的要求，没有带丝毫犹豫的。 “你真懦弱。”妹红嘲笑道。 “我不在乎。”神净毫不在意。 “不过这也才像你。” “我也这么认为。” 妹红看着神净的眼神已不知道是贬低还是赞赏。如果说风见幽香的笑脸下看不出丝毫的情感的话，那么藤原妹红的笑脸下则是因为看出太多情感但又互相矛盾，所以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实。 “就在刚才说的那个想法滋生没多久之后，我又立刻打消了。原因还是因为你，神净。光是看一眼，我就很明白了，你不是那种能够轻易夺去别人生命的人，即使对方求你也一样。而我也还没有卑鄙到让对方后悔终生来满足自己永远的轻松。” “……” “这一切，当做闲谈就好。”妹红摆摆手，似乎想从这沉闷的气氛走出来。“抱歉了呢，听我这些没用的抱怨。我也真是的，没有办法接受我保卫的人民的死亡而消极了大半天……明明这样的事情都过了无数次，但果然只有这点我始终无法改掉。” 用手指在自己的银丝上旋转，妹红叹了一口气。 “到最终，我也只是个懦弱的人呢。” 懦弱……真是最不适合的形容词呢。如果那个藤原妹红都被叫做“懦弱”的话，世界上就再没有“坚强”的人了。 “妹红，可以问个问题吗？” “嗯？啊啊，随便。” “为什么对保护人间之里这么执着？”神净认真的问。“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但作为警卫队长，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吧？为什么还抱着这么大的自责呢？” 神净肯定那些人们对妹红来说绝对不是单单的被保护对象这么简单。回忆起之前妹红的拼命和现在过分的自责，神净只能说对于妹红而言，人间之里的人比什么都要重要。 然而，为什么呢？ 妹红为什么会把人间之里的人们看得这么重要？ “答案很简单。” 对此，妹红是这么回答的—— “因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 说神净感到惊讶这一点也不夸张，一个人到底要好人到何种程度，才会与自己负责范围内的所有人相识并且交好，并且是真真正正诚心诚意的。 说得极端一点，这连灵梦都没有做到。 或许这也是各自背负的使命不一样的原因。灵梦为了维护妖怪与人类的平衡，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态度，逐渐与所有人建立起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而妹红身为警卫队的队长，专心致志的保护人间之里的人类，与所有的居民都成了朋友。 或许就是因为妹红是永生者，才更加珍惜与普通人的友情。即使无法阻止正常死亡，也要誓死保护他们的安全。 这就是警卫队长——藤原妹红的信条。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幻想乡刚建立，人间之里刚形成，我也刚来到那所村庄的时候。”妹红回忆道。“那时的我，和之前的灵梦一样，被这里的居民的排斥着。” “妹红你吗？” “很意外吗？人类的本性有多么愚蠢和可笑，你不会知道得比我少吧？只是生活在一起一两年倒是看不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老一辈的居民越来越老，而我还是保持着十七八岁的外貌，任谁都会感到恐惧，并且产生些荒谬的假设吧？” 她是个妖怪——妹红面无表情的说。 “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负面情绪的暴走。侮辱，谩骂，石头扔，兵器打……明明如果我真的是妖怪的话，早就把他们全杀了。但似乎根本没想这些，他们当时的想法就只是‘排除这个异类，把藤原妹红’驱赶出去而已。” 和灵梦相似的遭遇让神净不禁握紧拳头。稍有不同就会遭到冷落，这就是人类的丑恶。这虽无可奈何，但只是因为这样就让无辜的人受苦是神净怎么也不想看到的。 “而那时，站在我这边的，是人间之里的那些小鬼们。” “小鬼？” “他们完全没有害怕过我，甚至为了我努力争取在人间之里合理的地位，连我当时没有在意。‘只是些小鬼能够干出什么？’，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们却渐渐给了我勇气，让我敢和他们一起争取被大家承认。” 然后，成功了。 然后，时光流逝—— “现在的他们早已成长为人间之里的老一辈，而人间之里也如当初他们所宣言的那样变成了我能够存在的地方。对于我来说，我只是想守护这些小鬼们，守护我们一起创造的人间之里。” 这些普通的居民，对于妹红来说并不普通。他们都是陪伴妹红走过几十年的伙伴，也因为这样，她才会对保护人间之里这么执着。 当时灵梦受伤的时候妹红才会义无反顾的将其收留，或许就是因为妹红在灵梦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吧？ 妹红转过头，有些悲伤的看了看身后三个墓碑。 “川岛，园里还有铃木……这三个人没有什么交集，但却都认识我。我从他们小时候就一直看着他们，看着他们逐渐长大，看着逐渐他们成熟。对我来说，他们就像是我的弟弟meimei一样。” 说到这里，妹红握紧了拳头，但她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怒火发泄在神净身上。强压住心中的怒意，妹红平静的看着神净。 “一直生活到现在的弟弟meimei被别人残忍的杀害了，你认为我难道能像个冷酷的人那样无动于衷吗？” 记得不久之前，妹红曾严肃的告诉过神净——这不是游戏。直到现在，神净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对于妹红来说，人间之里的所有人都是她的至亲，经历了几十年建立起的强大羁绊，才是妹红不求回报保卫人间之里的真正原因，这也是妹红唯一的执着。 “所以，我不会原谅这次事件的凶手的。这和‘规定’无关，就算对手是八云紫，杀掉我的朋友的罪过也不能因此抵消！” 这个时候，神净完全明白了。打从一开始，妹红就不是在履行人间之里警卫队长的职责，而是更根本的，想为死者报仇，这样简单的情感。 （这样想来的话，我想为铃木老爹做的事不也是这样的吗？） “神净，我相信你。”突然，妹红无比认真的看着神净。“所以如果你告诉我说红魔馆那两个吸血鬼没有嫌疑的话，我就不会再怀疑她们，我相信你的判断。” 妹红对于生命的理解和尊重，还有保护人类的觉悟和决心神净已经感受到了。 相比于妹红对这次事件的重视，神净真的感觉之前的自己太过于随意，甚至有点过分。 而已经深深了解到自己不足的神净，甚至感觉自己得出的结论根本经不起任何推敲与琢磨。他断定那两个吸血鬼没有嫌疑的原因竟然仅仅是因为她们的乖巧和可爱。这种理由相信无论是妹红还是他自己都无法接受。 但是—— “小蕾咪和小芙兰……没有嫌疑。” 神净还是给出了自己早就决定好的答案。没有别的，只是单纯的信任。到头来，他还是凭借主观意识做出了决定，但是他还是愿意相信蕾米莉亚她们不可能如此的残忍。 （最起码……这更符合我自己的本心。）神净心里想着。 “是吗？” 妹红不再多问。 “虽然遗憾，那也有点伤脑筋呢，一切的一切都得从头开始调查。” 虽然是这么说，但妹红的语气却显得无比轻松。这轻松和妹红没有关系，硬要说的话就像是在庆幸神净并没有信错人一样。 “那么接下来——” 只见妹红一只手伸向天空，在迷途竹林的边缘，天空几乎都被竹子所掩盖。但还是可以勉强从狭小的空洞里看到外面—— 接近傍晚，太阳已经快要下山的现在，天空已经一片金黄。 “就是要抓住真正的凶手，让它之前欠下的债，双倍奉还！” 8月26日的傍晚，藤原妹红对着天空如此宣言道。 ————————————— ————————————— PS：十六竟然会从日更渐渐变成周更，抱歉！OTZ大学生活真心没想的轻松。十六一定会努力加快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