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毁尸灭迹真够狠
两个书生面对水汪汪的壕沟只有叹息的份儿，自身不识水性，误用颇得信赖的神符也不管用，只能给心灵一个安慰性的交代之后悻悻而去。 走不多远，突然觉得有些异常，仿佛背后总有眼睛在提防和躲避着他们，本来他们心中烦乱，天空低矮，尸气熏天，空气不畅，毒味怪怪的，恶心想吐，还有横七竖八的尸首构成特有的惨境，若不是完成任务之需，早就脚底抹油了。 两个书生够仁义的，尽管如此，他们商定还是围绕水沟走一圈，一是给不知多少成了水鬼的魂魄一个交代，二是对死者，尤其是对鬼兵铁军这支精锐之师中的死难者表示足够的敬重之意，愿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 可书生从左边绕到右边之后，发现地上的尸首减少得厉害，怎么回事？他们自己爬起来跑掉了，还是被别人抬着丢弃了？怎么一点蜘丝马迹都没有发现，难道鬼域之中真的快如风，影无踪，鬼气森森难指控吗？这也太可怕了吧！ 后面的书生不知不觉地居然把前面的撞倒了，前面的倒在深草之中，像被网住了一样，后面的书生自知失误，想笑还没笑出来之时，弯腰下去撩开网着的草并丢将开去，连续丢了十几把，可他拉起同伴直起腰来时，却惊呆了：“太坏了，太快了，就这样毁尸灭迹？” “怎么啦？”:被扶起来的同伴看他那傻愣愣的样子，用指头在他胸口上戳了一下，笑说道，“我跌跤，你倒傻了，别装了！” “你，太狠了吧！”傻同伴呆瓜一般，慢吞吞地道，“水葬，灭迹，还有天理吗？” “喂，你胡说什么？”同伴试图摇醒犯呆傻病的同伴，把一根草梗绾了一个圈插进他的发髻之中，摇着他的双肩，俏皮地道，“指控我不等于指控你自已吗？我们一直像合体一样在一起，事情都是商量着办的，你别吓我师啊，我可不经吓呢！” 啊，啊，不是你傻，是我傻！貌似清醒的书生自言自语道，果不其然，太狠了，他们！ “认一认，他们是谁？”原来呆傻的同伴而是震惊，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吧，“礼宾队，还有鬼妹他们！” “对，他们是一丘之貉！”清醒的书生更加清醒了，他斥责道，“他们居然联手坑杀鬼兵铁军，够狠的，看他们如何向大王交代！” 两个书生在深草丛中猫着腰前行，赶往毁尸灭迹之地。跨过水沟之时，他们顾不了隐藏行迹，腾空而过，可他们几乎同时叫了起来：“令人发指，火烧？” 他们降落地面之时，一人落在树下，一人攀着树杈，树杈上的书生问道：“你脚不烫吗？” “稍有余温而已！”树上的书生在树下书生的帮助下来到地面草丛之中，蹲下身子查看时，骂道，“不知多少人被烧没了，泥土和石头都烧变色了，真狠！” “没错！”跟在后面的书生突然想起，确定之后问道，“你可知晓，与鬼妹同行的人中谁的火功最强？” “啊，对呀，明白了，你反应真快！”查看地面火烧痕迹的书生一边站起身来，一边不惜称赞同伴道，“应该是了，胖冬瓜、火神娘子和鬼妹都是厉害角色！” “我们够聪明吧！”另一个书生颇有得意之色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还有我们，定他们死罪的人。” “记好了，千万别犯糊涂！”那个书生指着地上烧焦了的土地，“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就是他们的罪证，他们虐杀同胞的劣迹，这是耻辱史的有力见证！” 他们之中，一人仿佛认为罪证确凿，完成可以凭此定罪了；一个则更加谨慎，认为事关人命，不能马虎，要进一步查找证据，坐实为要。两个书生没有发生太多的争论，便得到了一致的意见，继续求证。 两个书生心情郁闷，在深草丛中慢慢走着，他们本想去找到奄奄一息的老鬼，告诉他已有的发现，给他生的希望，也许是救他的最好办法。 可他们的相撞，都倒在草丛中而无心爬起来，躺了好一会儿。彼此鼓着劲，别睡去，否则，再起身就不容易了。 打起精神的他们小跑着，可原来的尸体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了，还有一口气的老鬼也不见了。他们对视一眼，愤怒之中也有自责，老鬼的死，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备，至少算得上是杀人者的间接帮凶，悔，肠子都悔青了。 血腥的战场就这样消失了，留下的东西还能说明什么？再过一段时间，浓雾消散，毒气挥发，火烧过的痕迹还是罪证吗，与平日里人们野炊留下的痕迹还有何分别？可怜啊可怜，那么多的生命就此消失了。 不过，两个书生的判断力不弱，他们共同认为水沟中的灭迹秘密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无论杀人者如何挖空心思，如何掩盖杀人的事实，都不可能逃脱正义的惩罚，他们的罪状终将公之于天下，他们的罪恶终将受到口诛笔伐！ 昏了，再也坚持不住了，两个书生差不多同时倒地，不过，他们并没有彻底失去知觉，他们依稀处在深度的梦境之中，仿佛被拖到一口大水坛边，被脱得赤条条的，扔了进下去，嘴里鼻孔里都在进水，难受是有的，可舒适是压倒一切的。 他们似乎还依稀看见了池水中有好多好多蚂蚁，而且这些蚂蚁还带着血腥味，更奇怪的是对这些蚂蚁还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就是现场那些黑压压的可以排成字的玩意儿。 听着水响的声音，仿佛还听见有人在说，不用神水去毒，不用蚂蚁召唤他们生的愿望，自然必死无疑，我们也算做了一件善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两个书生似乎更加清醒了，他们可以尝到水有一点微苦的味道，但喝下去格外受用，格外舒服，不知是流水声还是肚子哗啦啦响的声音，抑或是二者兼有，有力气大口大口地喝下去又吐出来了，玩着玩着，醒了！ 一个书生性格较为豪放，四下里看看，空无一人，便大声问道：“人呢，此为何处？” “别吵别吵！”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头，性格豪放的书生盯着同伴，大声斥道，“你说什么呢？到底是救我们还是害我们都不知道，不吵行吗？” 同伴盯着他看，甚觉奇怪，仿佛陌路相逢，玩自导自演还要架祸于人，什么同伴！ 此时一种清脆的笑声传来，一个好漂亮好有气质的年轻女人杳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能不认识吗，地府一之中有几个这样出色的女人？ 不过，片刻之后，两个书生的欣赏态度被愤怒替代了，他们才不管不打笑脸人那一套哩，专挑最恶毒的言语骂人，狐狸精、****、吃人不吐骨头的祸害、最毒妇人心和小人与妇人难养等之类的话全都骂了出来，而且是反反复复地骂。 鬼妹并不生气，反而乐开了花！如此态度反而更加激怒了两个书生，在他们看来，吃人者和虐杀者总是摆出一副志得意满的姿态，炫耀他们的阴谋得逞，这种不光彩的胜利者的姿态真是令人作呕，两个书生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去做她亲手虐杀之人的终生奴仆，用变牛变马被奴役来抵罪！ 突然，一只老鹰掠过，然后又折了回来，看见满腔愤怒的两个书生，并听到他们用世上最恶毒的言语侮辱鬼妹，它不断地在水坛边蹦跳着，拍打着翅膀，沙哑地狂笑之后道：“冤有头债有主，没错，你们果然明察秋毫，聪明，睿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听就知道是胖冬瓜来了，那脚步声也够重够沉的，性格豪放的书生骂道：“找的就是你，来得正好！” “啊，听口气是要找我算帐还是出气？”胖冬瓜大腹便便地踱步出来，他笑容可掬，大大方方地道，“我何罪之有，这么声色俱厉？” 不等两个书生开口，胖冬瓜依旧笑着，不过语气听上去像在找他身后的二乌哥撒娇，腔调很像是泣诉：“人家都说不用火功的嘛，偏要用，留下罪证了吧！我不管，谁愿意出来堵枪眼谁堵，我可不干！” “哪里逃，给我回来！”两个书生正要上前拦住溜走的胖冬瓜时，被二乌哥笑嘻嘻地拦住，“眼见未必就实，消消气，跟我来！” 两个书生的耽心是明显的，二乌哥个子改他们两个都足够，若是动起粗来，胜负立分，敢去吗，谁敢保证他没有歹意，不会恃强凌弱？ “害怕了，邪不压正对吧？”鬼妹笑得好灿烂，俏皮地道，“看看不就清楚了！” 两个书生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跟着，突然岩边一扇大门洞开，噎得他们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