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泄天机半推半就
是不是仙家，为了不错过机会，问还是要问的，性格相对温和的书生上前施礼后问道：“请问，你说‘明了’了，到底明了了什么，可否相告？” 老童仆捋着长长的胡须，笑嘻嘻的招牌挂在脸上，好像是新来天庭之人一般，老是眼望远方，什么都新奇，总也欣赏不够。 “你没傻吧，怎么不理人呀？”性格豪爽的书生显得有些着急，“到底明了了什么？” 老童仆低头看了一眼不客气的书生，并没打算开口，而性格温和的书生则不温不火地道：“老头，千万不要用天机的借口来搪塞啊，如实相告吧！” 老童仆显出为难之色，他举起右手阻止书生再言，便陷入了沉思，而且不断地鬼眨眼，此举引发了两个书生也不断地眨眼，他们如同在搞竞赛似的。 “啊，对了！”老童仆终于开口了，而且说话的语气仿佛还有些许激动，“你们，你们是从地府出来的，没错吧！” “呸，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个闷屁！”性格豪爽的书生冲口而出地溜出这种话来，说出口之后他将舌头伸得老长，看着同伴，语气缓和了一些之后解释道，“不是，说不说都一样，我们又不傻，还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吗？” “客气些，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性格温和的书生批评之后，面对老童仆，献上微笑道，“有好的开头，继续指教，请！” “你们是地府大王的两个谋士！”老童仆可真逗，这不是故意耍弄人吗？人家是何身份与你何干，人家能不清楚吗？居然还装作饶有兴味的样子。 此时一团大大的云团飘了过来，飘絮一般，松软而看不透，性格豪爽的书生很想发作，但还是忍住了，进而转换口气道：“你看看那飘絮里藏了什么，是不是像迷踪拳？” 老童仆可听明白了，也乐意杀偏风，他好像瞬间还了童一般，手脚比划着拳路，微笑道：“对，拳，迷踪拳，挺好玩的，好玩！” 性格豪爽的书生有气出不了，只好耍嘴皮子道：“难怪，你越活越年轻，再活下去的话，恐怕该有零岁了！” 老童仆兴趣大增，他可高兴得不得了，居然连续翻起了跟斗，玩够了，他腾空坐上逗留在空中的那团云彩，饶有兴趣地道：“零岁，零岁不可能是我的终极目标，我的目标是负数，这是仙家的最高追求，懂吗？” “仙家，你自称仙家？”性格温和的书生总算抓住由头了，他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你不是仙家，仙家是前知古后知今的，你什么都不知道，算什么仙家？” 性格豪爽的书生反应过来了，他附和着，希望促成老童仆上当，他变换着不同角度地看，远看近看抵拢看，看得老童仆有些不知所措之后道：“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怎么看怎么不像仙家，倒像是混进仙家中的骗子！” 这还了得，老童仆纵使有再好的脾气，再高的修为，也不能任由别人指正自己是骗子呀！他从云团上溜了下来，双手叉腰，蹬着八字脚，如同一名正在进攻的斗士，红眉毛绿眼睛的，厉声喝道：“放肆，还没人敢这么骂我哩，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吗？”性格豪爽的书生针锋相对地指指点点，当然他也不敢放肆到与老童仆动手的地步，他笑得很神秘很古怪，“如果不是骗子，我问你，鬼兵铁军是谁坑杀的，谁这么丧尽天良？” “没错，大话谁都会说！”另一个书生配合得也很默契，他道，“如果不是冒牌货，不是欺世盗名之辈，你能说出实情来取信于人吗？” 老童仆好生为难，犹豫了半天，欲言又止，不住地摇头，仰望空中，似乎在寻找救星，或者是吸天地之灵气，捕捉到该说内容的信息，否则，哎！ “有什么好为难的？”性格温和的书生引导道，“你不是能说会道吗，突然变得不会说话啦，你失语啦，从呀呀学语重新开始学呀！” 老童仆再也稳不住了，这次可是被架上了高台，下面烧着熊熊大火哩，再不下来，非烧焦不可。他内心的挣扎完全外化了，踢腿，沉肘，抓耳挠腮，像无法自控的猴子！ “骗子，骗子，大骗子！”性格豪爽的书生准备要走的样子，他对同伴道，“记住这个地方，劝他人不要来此浪费时间之时，一定要说出地点，千万别来上骗子的当！” 忍无可忍，老童仆既表现出无可奈何之意，又表现出心有不甘之情，好生为难啊，憋得脸红脖子粗的，终于说出来了：“不就是冷面兽害的吗？满意了吧！”老童仆气急败坏的样子，话是说出来了，但他并没有觉得舒了一口气，反而颇为惶惑。 “说了等于没说！”性格豪爽的书生向同伴眨了几下鬼眼，一副非常不屑的样子，“地府之中，臭名昭著的人多了，任随指一个都行，冷面兽，热面兽，瘦面兽，胖面兽，罪恶的标签贴在哪只兽的头上都有人相信，不是吗？” 老童仆被逼到了墙角，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可性格温和的书生的奇怪眼神刺激着他，他的确也是没有办法，你想想，他会被放过吗？ 性格温和的书生讥笑道：“什么狗屁仙家？谁都知道冷面兽从不使毒，缺牙齿咬虱子没对上，还敢说不是骗子？” 没办法，老童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借用有推搪嫌疑的“天机不可泄露”来招架。 神出鬼没的老童仆究竟是何人，令两个文弱书生不断地在心中划问号。他除了具有仙家长相和仙家气质之外，那宠辱不惊的特质不得不令人赞叹，如此修为之人，与他的身份大相径庭，莫非是久练成精了？ 老童仆说话声如洪钟，自有一种亲和力及说服力，其说话内容更有一种洞穿他人心扉之感，这莫不是传说中的所谓能掐会算？ 两个文弱书生相视而嘻，他们有着共同的担心，一开始就得罪了仙家，岂不是相当于为自己设置了一道完成任务的屏障。别以为仙家就肚量无边，仙家就超然大度，他同样也具有喜怒哀乐，同样也会刁难于人，只是不像常人一样挂在嘴上表现在颜面上而已。 “我可没说，是你们意会的啊！”一阵奚落之后，老童仆像牙膏一样又挤了一点出来，他事先声明后才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坑害鬼兵铁军的地方是乱坟岗吗？” “是啊，有鬼的地方嘛！”性格豪爽的书生讥讽道，“鬼魂能奈他们何，他们可是鬼王一般的人物，不被吓扒下就不错了，你骗谁呢？” “不，这乱坟岗与别处不同！”老童仆焦急之中冲口而出之后，然后赶紧用双手捂住嘴，生怕还要说出别的来。 老童仆的奇异举动逃得过性格温和的书生的眼睛吗？不过，他只向同伴点了点头之后，无关痛痒地道：“行了，我们不该骂你是骗子，只是一个小小的童仆能知道什么，为难你了，千万别介意，别介意啊！” “问也是白问，白白浪费时间！”性格豪爽的书生领略了同伴的意思，告辞式地道，“你年岁大了，还是因为麻烦你而有些施礼了！”他拱手作揖之后，拉着同伴走了。 性格温和的书生微笑着回头，冲老童仆笑了笑，并挥手告别，此时也没忘再刺激一回：“你家主人回来千万别多嘴多舌，挨屁股却怪不得人啊！” “主人，我就是主人，谁敢打我屁股！”老童仆说话声不大，但听者有意，而最紧张的还是他自己，遮遮掩掩，躲躲闪闪，结果受了好一顿奚落，结果还是泄露了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