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老龟公如此发威
黑面小龙王占尽了青草香的便宜，看上去哪里还有半点王的素质，简直就是一个大大的无赖，是一个什么脏话丑话都敢说出口的市井小儿，说得唾沫乱溅，还有他的喽啰们吆吼着鼓励，只见嘴皮子打着莲花闹！ 难怪一向嘴损的风仙都一边笑一边挖苦似地评价道：“唉，野种就是野种，没有办法登堂入室，更是端不上台面！” 时间飞快流逝，黑面小龙王停止了嘴欠，他招手让身边通报的喽啰过去，悄悄问话，但他的表情十分轻松，满以为能十拿九稳，可喝问一再失望之时，他的心里打起了鼓，轻松的表情被凝重和提心吊胆所替代。 他身边的随从轮番上前劝慰他，大多以老****行事一向谨慎，从未出现差错，好消息的到来只是时间问题，不必担心！ 的确，老****坐镇帅帐之中，不断传来好消息，他始终保持着谨小慎微的态度。忽然探子来报，笑说风向大师所言一个时辰之后有东南风偏西北风，认为是上天眷顾的结果，有利于火攻，消灭守敌，夺回囤兵的贝壳便能唾手可得！ 帅帐之中的所有幕宾都争先恐后地前来恭贺，老****听得厌烦，他厉声问道：“大家跟随大王若干年，大大小小的战阵经历不少，何曾见过不经实战恭贺出来的胜仗？” 此问问得一个个哑口无言，被噎住了。老****走出帅帐，望着一望无际的芦苇丛，看着芦苇尖端飘飞的芦苇絮，自言自语地道：“但愿上天看顾，助老朽一臂之力才好！” 老****于是下了另一道命令，命帅帐中的戍守卫士去尽可能多地搜集芦苇絮，幕宾们都明白了，这是老****为了把握风向，让飘絮不断地放出，做到万无一失。那些被噎得难受的幕宾也趁此走了出去，加入到搜集芦苇絮的行列之中。 老****如此下令，受到幕宾们的大加赞扬，就连那些戍守卫士都认为老****的战略意识出乎意料的强，跟着他打仗心中有数，不至于无故送命。 老****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些轻松而发自内心的赞誉而沾沾自喜，他眉头紧锁，表情凝重，他不惜挥霍兵力，一再要求探子仔细打探敌阵周围水源地的情况。 可探子每每来报时，都在军用地图上指出标识的方位，这令老****生疑。开始之时，他还认为这些探子只是浮光掠影，走马观花，报告的情况一再都突破不了地图的标识，老****疑心这些探子在偷懒，在敷衍塞责。他考虑良久，结论令他十分愤怒：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把打仗当成儿戏，居然用现存的地图标识来捉弄他，藐视他，可恶然而可恨！ 气头上，老****喝令道：“拿下，这些人应该是敌方派出的探子，他们为布我军的迷魂阵而来，不必多问，推出辕门斩首！” 这下可热闹了，前来报告的探子吓得魂不附体，瘫软在地上，好似受到严冬的威压，如狼似虎的戍守卫士把明晃晃的刀枪架在探子的脖子上，都将目光投向老****。那些目光之中，充满了疑惑，戍守卫士有的认识探子，而且是屡建奇功的老资格探子了，哪来敌营之说！ 老****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当然不会忽略目光中传递的意义，更不可能亲临战阵之时自毁长城，制造亲者痛仇者快的叛逆情境，若是搞得人心惶惶，众叛亲离，仗还怎么打，还谈什么胜利！ 经验老道的老****当然不会让人失望，更不会让军心涣散，他上前踢了探子两脚，厉声问道：“如实招来，是否有偷懒贻误军机的小人行径，说！” 一些幕宾搜集芦苇飘絮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老****如此狮吼，便明白过来了，他们帮腔道：军国大事岂容儿戏，还不如实招来，以免皮rou受苦！更有说得严重的，如果因为图省事图轻松造成重大损失的，你死了不要紧，还要株连九族，不仅成为黑煞湖的罪人，更要背负灭门之罪，并且劝慰千万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般恫吓，如此威逼，即便是身经百战九死一生之人，哪怕你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来必经历过这种阵仗，谁不害怕！ 老****如此一吓，探子果然把不便说也不敢说的观察实情说了出来。这个实情说来并不实，起码听起来还荒唐得怪，他断断续续吞吞吐吐地道，敌阵周围都有水源，可是，可是，水源地一会儿隆起，一会儿凹陷，一会儿变成陆地，一会儿变成水坑！ 这不鬼话吗？这是战场吗？分明是流沙之地！幕宾们没有一个相信的，他们轮番上前安慰探子，开导探子，不要胡言乱语，不要为了过关便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蒙混！ 探子经过了严峻考验之后，反而冷静下来了，出窍的魂魄回归了，身子也不颤抖了，他冒着斩首的危险，诅咒发誓地道，敢以个人和家族的性命担保，绝无虚言！ 老****刚让戍守卫士将探子暂行关押之时，又有一路探子来报，为首地跪在老****跟前，只是疑惑地看着老****的反应。老****果然了得，他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地开导道：“请如实奏报，不要道听途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知道你们辛苦，报告之后，本帅好好犒劳犒劳你们，以示对你们开拔以来的嘉奖！” 为首的探子满心狐疑，憋了半天也没敢开口。老****的一位幕宾深悟主帅心思，他上前劝谏道：“尔等都是战功显赫的功臣，大功臣，相信这次跟随老****出征，定会再立新功，光宗耀祖，在劳功簿上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其余那些借搜集芦苇飘絮逃避了一阵的幕宾七嘴八舌地劝慰道，建奇功必遇奇事，有胆量有气魂敢于说出奇事者，才能把握建立奇功的机会。 这些云山雾罩的深奥之语，对于注重实战的探子而言，真的是脱了裤子放屁－－多余，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随行而来的探子突然抬头问老龟公道：“大战在即，自损兵士，罪在将帅而非罪在士卒，岂不是自乱阵脚，以前大王干过这等事情吗，干过吗？” 幕宾们其实为这名探子的大胆而折服，不过，他们维护主帅的职责还是要的，他们纷纷斥责一个小小的探子斗胆辱骂主帅，君臣父子的等级观念何在，上下有别的礼仪何在？ 老****也许真的对这名不起眼的探子的勇气征服了，他反而异乎寻常的冷静下来，走将过去，亲手将那胆大而敢说的探子扶了起来，特许道：“好，小子，本帅不把这里当帅帐，当成你家柴房，说什么荒诞不经的事情都成，瞎聊行吗？来，说说！” 老****的行为人让所有在场之人都傻了眼，怎么可能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子扶上帅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还不知好歹地坐了上去，一时间，帅帐之中嘘声四起，骂什么的都有！ 在老****的催促下，那小子终于说出了与前面正关押起来的探子一模一样的事情，而且在述说过程中，他的上司，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首长想方设法阻止他，斥责他不要胡言乱语，可他仿佛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以必死的勇气和盘托出。末了，他下了帅位，说出了完全出人意料的求死之言，他发誓绝非妄言，梦寐以求的帅位也坐过了，死也瞑目了，他跪在地上，趁幕宾不注意，抽刀在手，准备自刎谢罪。 老****这位相貌堂堂地主帅一把抓住那小子手上的刀，叫道：“不用死了，本帅相信尔言！”更令那胆大敢言的小子和众幕宾出乎意料的是，那小子因为胆量过人而得到老****的提拔重用，特委派他专事流沙变动情况监测的官员，官阶与跪在地上的首脑相同。 胆量过人的小子一听这话，喜出望外的同时也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扑通跪在地上，在地上快速地挪动着身子，众幕宾和戍守卫士都在好心提醒他搞错了方向，应该对老****叩拜，感谢他的擢拔之恩。 可那小子仿佛耳聋了一般，他挪到首领身边，先叩了三个响头，感谢他的提携之恩之后问道：“首领，主帅提拔了我，没错吧？” 他的首领也许是不满小人得志的卖弄，也许责怪他不该借此炫耀示威，一把将其推倒在地，骂道：“和我一样没出息，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