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躁动
《罗洁爱尔之书》相传是大天使Raziel所著，又名《天使拉洁尔之书》。这本书里记载了天上地下1500项深奥的知识，几乎涵盖了所有宇宙奥秘。据说这本书曾被赠予亚当，后又丢入海里，随后几经辗转落入了以诺手中。也有说法，书被送给了诺亚，让他凭借书中的知识制造方舟拯救世人。最后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人见过它了。 作为一名专业的Player，前几年因沉迷于推理游戏，特地和妹订购了上万本稀奇古怪的书籍，这点程度的知识还是难不倒我的。 “哇——”原本四平八稳躺在积满灰尘的桌子上的书竟说话了，“这次只睡了一百年就被喊醒了吗？” “罗洁爱尔之书的断章，请解答我们的疑惑。” “你是谁？封印我的那个小姑娘哪儿去了？” “如果您说的是先代校长的话，她已经去世了。”教授低下头，彬彬有礼地回答，“晚辈是这所学校魔法分院的院长，塞尔苏斯·浮士德。” “浮士德？”书没有嘴，却能说话，它的声音有点像七八岁的女童，古灵精怪地说，“有点意思。” “罗洁爱尔之书的断章……” “叫我中传就行，因为我是书的中间部分。”它打断了教授的话，“你们是来向我请教的吧？” “正是，我们遇到了一个谁都解不开的迷惑，想向您请教。” “不要。”书断然拒绝了。 “是这样的，昨天我们全校都见证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惊人魔法……”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书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我说你区区一本书，怎么还耍脾气了？”我抱怨说。 “什么叫‘区区一本书’？我可是有名字的，我叫做中传！” “啊哈哈！”我装作捧腹大笑的样子说，“这么难听的名字，还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呢！” “哼！”书扭过身子，摆出生气的动作。 “既然你是罗洁爱尔之书的一部分，就叫你罗洁吧！” “罗洁？”它回过身来，似乎对新名字十分满意，“嗯，不错！从现在起，我就叫做罗洁啦！” “话说回来，听说你记载了万物知识，真的假的？”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我不信，证明给我看看！” “谁怕谁！怎么个证明法？” “如果你能解开塞尔苏斯先生的疑惑，我就相信你是通晓万物的百科全书。” 果然，书还是一本书，对于一个职业的游戏玩家来说，这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昨天有人使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惊人魔法，规模足以大到毁灭一个城市。” 教授把事情一吐而出，是昨天在竞技场发生的事，而身为当事者的我却完全回忆不起教授口中的那段记忆。就连我自己也很难相信，我甚至不懂得使用任何超能力或魔法。那些什么术，我根本一窍不通，更别提什么毁灭城市的特大魔法了。如果我真有那本事，我还会悠闲地宅在家里数年，几乎闭门不出么？如果我无所不能，早就不会是一副家里蹲的颓废样儿了。或许还会在各种地方收获人气，最后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然后就会有数不胜数的女孩子追着我，为我献花。好吧，这些都只是如果。 “前两种暗言术很普通，我身上也有详细的记载。”罗洁说，“可你最后描述的魔法，我闻所未闻。说到底，是不可能存在超过七阶的暗言术的。” “事实便是如此，使出这个魔法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位少年。”塞尔苏斯教授指着我说，“他违背了自然法则，颂唱了十三阶的冰属性暗言术，幸亏术施到一半便停止了，否则整个学园乃至整座都市都会遭殃。” “你究竟是何人？”罗洁飞到我的面前问。 “一个普通的游戏玩家，外加没用的废柴家里蹲。”我辩解说，“而且我根本不会使用魔法，也不知道暗言术。” “竞技场内的记录仪清晰地录下了比赛的全过程。当你使出最后那招时，电子温度计显示的温度是-273.15℃，并且还有下降的趋势。这已经明显突破自然规律了，所以校长和其他分院长一致认为，这个问题需要得到合理的解释。” “少年，把你的手，放在书的正中央。”罗洁平和地说。 我不假思索地照做了，老实说我也对自己的力量感到困惑。谁不是呢？就算你再了解别人，也很难彻底理解自己。 书的表面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光滑，然而这微妙的触感似乎一直潜藏在我的记忆深处。过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倒不如说没发生特别的事才让我安心。 “真是奇怪了。”罗洁打哑谜似地说，“从你的身上感受不到一点魔力流通的迹象，但却有超出常人的魔力回路。” “那算什么意思？” “这三千多年来，除了那个小姑娘，你还是第一个能引起我兴趣的人。”罗洁自言自语道，“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存在的幸福，这还多亏了所罗门大人！” “你一本书，谈什么人生？”我忽然觉察到了一个名字，“你刚刚说所罗门？” “这位大人是我们，罗洁爱尔之书的真正主人。” “那最后真正得到书的人是所罗门王？” “我的记忆回答我是的，但那也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 这和我所知的历史有些出入，不过这里毕竟是异世界。我原来生活的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历史与这里相近的平行世界，而这里是世界线0.618的星辰世界。根据所谓的蝴蝶效应，事情有多种可能性，因而衍生出无数历史分支，而造就了不同的世界。这样说来，历史有些出入也很容易解释得通。 不过关键的问题还是未能得到解决。抱着遗憾，我们各自离开了图书馆，罗洁爱尔之书的中传则由塞尔苏斯教授暂时保管，他说还有些未解之谜想要请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风纪委的人通知说零姬·Z请我立刻去精英科有要是商谈。没来得及告诉妹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又只身一人跌跌撞撞地寻到了风纪委的总部。要说平时我就不怎么出门，更何况是在异世界，道路什么的完全不认识。再加上手机的GPS在异世界不起作用，找个地方还真是能把人累个半死不活。 根据电梯旁的大楼地图，上面好像标记了所有科室的楼层。但是这个世界的文字我压根看不懂，只好随便找了个人问路。幸运的是，随便一瞄就瞅见个蓝发美女，看样子挺文静的，定是个搭讪的好目标。可惜，结果并没想象中顺利，对方只轻声地说了三个字“最顶层”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难道是我常年蹲在家中，与生俱来的魅力已经消散了大半吗？ 遗憾加倍，我只得乖乖地按下电梯，数字还是看得懂的，最顶层也就是这个最大的“10”层。不出所料，我的方向感还是很强的。 来到精英科副科长办公室。 “哎呀哎呀，这不是备受瞩目的新生吗？”推开门，只见玛伦·影坐在一旁，嘲讽地对我说。 “你来了？我记得派人通知你是一小时前的事。”零姬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态度。 “你这里太难找了，花了我好大功夫。”我摸摸脑袋，心虚地回答。 “废话不多说了。首先我得谢谢你，抑制了暴走的我。不过这也是因为你引起的，所以也不追究了。” “抱歉抱歉，当时我说的太过火了，别介意啊！” 她选择性无视了我的话，继续说道：“其次，对于能力测试的问题，我深感抱歉，第二次的结果超过90%的学生都合格了。我们对现场进行了TPQE扩散力场的属性检测，发现的确有一个未知的能力在干扰测试的进行。但很愧疚，我们并没能抓到嫌疑人，甚至连一点残留的线索都没能掌握。” “大致情况我都已经明白了，既然没什么大事，我也就此别过了。”我想随便找个理由离开这儿，我的直觉告诉我，再不走就要摊上麻烦事了。 “慢着，以上都只是自我检讨和情况汇报，并不是我急着叫你来的真正原因。”她的话令我背后一凉，“根据不完全的统计，在最近的三天里已有累计超过70人遇难，其中80%都是我校的学生。他们都一致表现为灵魂的一部分被抽走，导致身体和精神的极度虚弱。侦探科的同僚推测凶手是以某种手段欺骗受害者与之进行游戏，随后胜利并取走被害者的灵魂，同时赌注中应该还含有‘清除游戏相关记忆’这一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任何一条神经都没有能力接收那段毫无表现力的演说。是的，我的听觉神经自动地把它过滤为某种虚构的、只为夺人眼球的怪谈。大概是我的反射弧太长，沉默了超过60秒，还是不能清楚地理解事实。我仅仅能联想到以前和妹一起读过的灵异小说，以及那会儿深更半夜窗外忽隐忽现的黑影。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与妹依偎在一起。一个人独自在黑暗中很可怕，但两个人就会安心许多。因为那份恐惧的真相，其实是孤独。 “阿尔伯特！”零姬的声音使我一惊，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身处现实，一个不同寻常的现实。 “凶手还会展开行动，更多的牺牲是无法避免的。况且侦探科的那丫头也说了，这些表象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那丫头？” 零姬显然没有注意我的自言自语，继续说：“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你的入学、能力测试上的干扰者、我们之间的决斗、受害者的不断出现……看似毫不相干的事件中一定暗藏一条能够连接所有线索的绳子。” 她的话显然是在照搬别人的推论。但我胸中的这股躁动又是从何而来？我想事情的真相远没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