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七芒星
我与其他人类一样，思维的模式被固定化后，联想能力以及对于世界的认知都会被局限在一个极小的区间里无法展开。对于“奈亚拉托提普”这个名字，人们并不陌生，在书里、电视里、游戏里，无数的幻想作品中都会出现。他，应该说是它本身就是“潜行之混沌”，这样一来便成为了更加无形的存在。有目击者称它是皮肤黝黑的高个男子，也有人说它是埃及的黑法老，更有记载写它是来自天外的美少女。 然而，无人见过它的真面目。 在这样一个存在一切可能性的世界线里，它自然而然地出现了，只是作为敌人。或许它在为某个伟大的统治者卖命，但其中的隐情没人知晓。北斗·幸老师满脸疑惑的表情似乎也在暗示“无面之神”的怪异举动颇为匪夷所思。因为它本应是个生活在现实和理性之外的懒惰之神。法度不由它管，它也不干预时间的正确流向。 “可是，你为什么要为邪神教献身，难道你放弃自己的信仰了吗？” 化身为零姬·Z的它不予回答，大概在神的眼中，我等都是微不足道的弱小存在吧。据某个疯子的记载，奈亚拉托提普只效忠于唯一的统治者，旧日支配者的领袖，万物之核的阿撒托斯。如今的事实却与之背道而驰，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这些盲目痴愚的凡人的认知范围。 难道神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吗？毫无信仰，为何我们还要信奉它们？ 不过反过来思考一下，极有可能是那个疯子的记录出现了差错。是疯子的双眼瞎了，耳朵聋了，精神错乱了。只有这种解释，才可以解释延续至今的历史。 北斗老师此刻已全然失去了兴趣，她的利益是建立在世界之上的，就如同她的口头禅，创世神对于万物都是平等对待的，这就好比因果报应的道理。因此她无法再以自己的立场提问，下一秒她将公利地代表某个群体。 “我北斗·幸在此以教派四象灵兽之玄武的身份，替教会以及世界政府审判破坏星辰盟约的人。”她义正言辞地说着，用魔力在空气中打开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奈亚拉托提普，你以不当手段强迫他人参与游戏，按照法律你将被关入【阿尔卡特拉斯】，刑期500年。” 紧接着，北斗从漩涡中提出一把如同大海般蔚蓝色的三叉戟，并发出最后宣告说：“如果反抗，我们将采取严厉措施，劝你束手就擒，或许可以减免刑罚。” “波塞冬的三叉戟么？”奈亚拉托提普轻声念叨了一句，便采取行动，转眼间竟变化成了爱丽丝的模样。 “居，居然敢变成我jiejie大人的模样！”玛伦内心的怒火几乎要烧到眉毛了，她既激动又气愤，矛盾的心情难以得到控制，我们不得不把她死死按在地上。 “难道说……”北斗老师见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想必这位无面神拥有足以令人瞠目结舌的特殊能力。 “从刚才起，北斗老师和那个犯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啊？”爱丽丝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两人的对话甚至是脸上的细微表情，我都能在这里看得一清二楚，为什么她们却听不见呢？仔细想想的确很是奇怪，自从上次决斗过后，仿佛我的视力也听力都得到了明显的增强，也不知真是如此还是心理作用。 在我的简短陈述下，其他人也大概明白了现状。当我重新聚精会神地观望二人的对战时，却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与数秒前或是数分钟前的画面相比，缺少了一样东西，印象中是对我至关重要的东西。 记忆如同锁链断裂了一环，再也无法拼凑，到此也就断了。 眼下的关注点是二人的对峙。记得第一次遇到爱丽丝的时候，她曾说过自己的能力叫做“流体生命”，是大陆唯一的七位lv-6超能力者之一。所谓流体就是液体和气体的总称，具有一定的流动性和传导性。直观地来看，可能就是眼前这一幕吧：任凭北斗如何用三叉戟对假爱丽丝进行物理攻击，武器都从其身体内穿了过去，丝毫没有造成伤害；不仅如此，化身为爱丽丝的奈亚拉托提普还用了rou眼看不见的攻击打伤了北斗老师。 “那是通过压缩空气而释放的空气炸弹，是jiejie大人的拿手绝技之一。”玛伦被按在地上，嘶声挣扎地解释说。 顿时间，我的脑海萌生出一种猜测：奈亚拉托提普的变身并不只是单纯的外貌改变，而是由内而外彻底的化身，它所能表达出的是一个完完全全栩栩如生的有机体，其存在意义甚至可以等同于本体。 想到这里，我禁不住颤栗。这种能力简直太可怕了，它是据我所知唯一能够彻底抹杀一个人的无情能力。 几轮较量后，北斗老师负伤处于劣势，对手则毫发无损。从三叉戟中释放的海浪、漩涡都无法对假爱丽丝造成伤害。我怀着严肃的目光打量着身旁这位天真的少女，很难想像她竟拥有此等强大的力量。 “继续战斗下去，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为什么不用玄武的力量？” “只是把你捉拿归案，还，咳咳，还没必要借用他人的力量。”北斗老师气喘吁吁地回答。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摸了摸左手食指上的绿色戒指，上面清晰地刻着“北”的字样。 “既然你如此坚持，作为神我也拯救不了你的性命。”假爱丽丝说完，便抬起右手做出手枪的姿势。 “那招该不会是jiejie大人的……” 随后，假爱丽丝的手臂被可以看见的气流和水流缠绕，二者呈现出螺旋丝带状由指尖向后延伸。又一瞬，一切流体以螺旋弹的形式汇聚在一起，弹核是明显的亮银色犹如银盘般闪耀夺目，而其他流体就像无数恒星、行星、星云散落在广阔无垠的宇宙空间。 “这是爱丽丝·沃特的绝技——Void-Gun（真空炮），你不会死的太痛苦，也不会留下尸首让人悼念。” 神的告别无情却现实，它作为一个杀手，与自然同样残酷，只要你不妨碍到它，就会永远身处在“不存在”的环境之中。可一旦神意识到了你的存在，下一秒你便会被抹杀，从这个有天理有法度的世界里。 “点到为止就可以了。”一位黄绿色头发的矮小少女伴随一阵黑雾出现，“你已经向我们证明了你的忠心。” 奈亚拉托提普不情愿地放弃了攻击。 “四圣和四象且先饶他们一条性命，日后还另有作用。” 如果这位少女并不是他人假扮的，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她的名字——海德拉，她那黄绿色的秀发至今令我难忘。从初次求救，到入学晚宴，上一次见面则是在教室里，她坐在我的前排。可能想破头皮都想不到，默默无闻地她居然会与这一连串的事件有所关联。 “你终于现身了？”北斗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说，“赏金过亿的通缉犯，九头蛇怪海德拉！” “起初教会只是怀疑入学新生的名单中出现你的名字是一种巧合，不过几经周折恰恰证识了我的猜想。谁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位孱弱的少女会是恐怖的魔怪，用同一个名字也能降低别人的怀疑。我说的没错吧？” 我这才意识到，北斗老师为今晚的行动准备了周密的计划。或许这都在她的计算之内，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幕后黑手。 “你的表现值得鼓励，但是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见了。” “你以为我什么准备都没做就会来此赴宴吗？我早就在这里设下了教会的秘法结界，今日你们邪教徒插翅难逃！” “请不要用带有侮辱口吻的名字称呼我们。”海德拉泰然自若地说，“我们是拥有伟大信仰的【七芒星】，璀璨的星光将指引世界步入大神洛基的面具之下！” “原来如此，那我也只能奉行均衡的教义消灭你们了。” 海德拉不说话，她向树林方向看去。倏地，一股寒意涌上脊背。我想她可能发现我们了。我慌慌张张地把这个想法告诉大家，因为我有一种感觉，一种死亡将至的感觉。仔细想想，除了我以外都是身手不凡的能力者，而我又拥有什么呢？当初何必来趟这浑水呢？作为一个没用的废柴、家里蹲的宅男，还是默默地玩游戏比较适合我的风格吧。 此时此刻，我才真正意识到死亡的滋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悔和遗憾。同样的，过去的种种记忆都如幻灯片般浮现于脑海。不知是我的记忆太过单调还是真的那么快速，闭上眼我能看见的只有一个废物模样的自己，守在电脑前，彻夜不眠地游戏。我的脑海里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倒影所显示的，是一个不断逃跑的少年，不敢回头，也不愿回头。就这样一闪即逝，生命终焉。 「选择吧」 「①就这样碌碌无为地死去」 「②活着，不惜一切代价地活着」 迷离间，意识仿佛已被夺去。 我选择…… 待我苏醒，天已大亮。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头到现在还是很沉。我只记得最后一刻，我牵起了名为“未来”的手。“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这句话我时常挂在嘴上安慰自己，但一到关键时刻就原形毕露了。 昨晚的sao动刊登在早报上，标题为“邪教七芒星的复仇”，报道足够简洁，风纪委也交代了所有大众需要知晓的事情。海德拉等人的行踪尚不明确，谁也不知她是如何突破结界逃离现场的。 总之不明白的事情还有一大堆！ 算了，不管了。话说今天的阳光还真明媚呢！感觉接下去会发生好事情噢！ “兄，早。” “这不是吾妹嘛，怎么一大早就没精神呀？” “与妹嬉笑着进入了教室，日常生活最棒！” 还未等到我挥洒出内心的喜悦，一个我今生绝不会忘的人打破宁静，她漫步走到我的跟前，假装微笑说：“早安，黑麻君。”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邪气，她黄绿色的头发中布满了毒蛇。 故事，还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