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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疯狂

    “噌——”

    像是窜跃之时,衣角擦过树叶的轻微响动,那般微不可查。

    这名为濡竞的白泽未曾留意,他恍惚见得似有一线白光自眼前闪过,应是刹那眼花。那乘黄尚未动弹,他狞笑依旧,只是迅猛精准的尖爪,竟像是掠过幻影一般,抓了个空。

    如此诡谲景致,让他惊疑不定,立时自乘黄头上轻巧跃过,落地才知不妙,却听得“彭”的rou物坠落之声,倏然扭头望去时,才见得不远处一支齐腕而断的利爪犹自在泥土里滚动,看上去分外眼熟。

    直至此时,自家前爪之处才传来剧痛,他赶忙低头望去,但见得自家前爪处血流如注,哪里还见得到自家的前爪。

    他身躯一颤,急促抽气险些要惊叫惨呼,却又猛然咬牙忍住,不敢再发出丝毫响动,惊惧地偷瞥着那兀自出神的乘黄,无声无息颤颤后退。

    而他那将要预备偷袭的同伴桦易,早已看得呆滞,rou身僵直如遇妖魔,吓得失魂落魄,不敢再动。只待自家大兄悄然绕到他身畔,戳了戳他的腰腹,他才猛然转醒,正待要惊呼,却被濡竞瞪眼吓住,挤眉示意他即刻疾退而去。

    两头白泽心惊胆颤,生恐惊扰了这诡谲莫测的乘黄,哪里还敢因自家莫名斩断的前爪而去滋事,仓惶逃出千丈远,这才略微放心。依旧偷偷打量着那乘黄的动静,方才在旁看得清楚的桦易,急忙惊呼密语道:“好快的动作!我只见他那前爪倏然一颤,便见他脖后一线白芒划过,你那前爪顿时离体而去,好快!”

    “这是高手!我们不可招惹的高手!既然这位高手不与你我计较,我等还是速速远去为妙!”失了前爪的濡竞惊魂未定,这提议立时赢得同伴桦易发自内心的赞同,忙不迭地点头应诺。

    正待两头白泽欲图离去之时,却有一声惊呼声由远及近,顷刻已然快到他们身前,忽而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颜师妹!”

    但见一个长发四散的七尺男儿,身上的青衫早已破碎不堪,不知被划破了多少道伤痕,只是那气血还算旺盛未消,执剑的手依然稳固,那柄有了无数裂纹、缺口的长剑,还闪烁着幽寒光泽,不知方才在何处饮血,此时仍有血流顺着剑锋滴滴落下。

    他迅疾跃至,瞪眼似是难以置信,怔怔蹲下身去,动作柔缓的将那具无头娇躯抱起,面色难看地蠕动嘴角,终是干涩地又唤了一声,“颜师妹……”

    片刻,他默默将这娇躯放平,再起身猛然扭头,朝两头迟疑未退的白泽怒视而去,原本清秀俊朗的儒雅面容,此时却是怒容中杀意尽显,透出无尽煞气。

    “方才杀了颜师妹的,就是你们!”

    他死死盯向两头白泽,斜执剑步步踏去,悲愤厉喝道:“我要为师妹报仇!我要为诸多无辜惨死的师弟师妹……报仇雪恨!”

    “我要屠尽这天下异族,还我人族一个朗朗乾坤!我要斩尽万族血脉,要叫天下万祖断子绝孙!我要杀!杀!杀!”

    “杀!”

    步步踏出,他那英俊面庞更见狰狞,散乱长发随风摇曳,杀意疯狂而惨厉,待到两头白泽面前,那声怒吼般的“杀”字惊天动地,长剑倏忽化作嗜血残影,一闪已到桦易眼前!

    “叮!”

    看似迅疾狠戾的一刺,却被桦易随意挥爪扫开,反倒将这疯魔般的人族扫飞十余丈远,化作了滚地葫芦,狼狈至极。

    武力相差太大,这人族不过口识身境,即便剑法精妙,又如何能撼动身识身境的桦易。桦易倒不太担心这疯癫的人族,目光懒得朝他瞥上半眼,却紧紧注视着犹自失神的乘黄,但见未曾惊扰到这高手,才与濡竞齐松了口气,面面相觑尽是忧虑之色。

    “不能惊扰那高手!否则你我性命难保!”濡竞咬牙密语。

    察觉那疯癫人族又自吼叫扑来,桦易亦焦虑起来,发狠道:“速速解决了这人族!你我才能悄然退却!”

    便在他们将目光看向这扑来的人族时,呼延悠然回神,无声无息朝这边看过来,目光闪烁,却未曾惊动这一人与两头目露凶光的白泽。

    “我要杀!杀尽你们这些畜生妖孽!杀尽你们这些强盗恶匪!”

    宝剑又起寒光,那人族面目狰狞,拼命鼓荡周身力道送入这裂纹密布的长剑,逼出一道似有若无的微弱剑气,狂扫向濡竞与桦易。

    “嗙!”

    仅仅一爪,便轻易将长剑扫飞,这长剑哪里还能承受这般巨力,却在半空便裂做了漫天碎片,哗啦啦散落了一地。而这长剑主人,已然被桦易捏住提在半空,兀自徒劳的猛力挣扎着,却很快将自家白皙俊脸涨得酱紫。

    “杀了我!杀了我!若是你不杀了我!我还要杀了你们!”

    疯狂长笑声,他依旧在对着捏住他的巨臂拳打脚踢,甚至大张开嘴,狠狠朝这满是粗毛的粗臂咬了下去!

    桦易皱眉,这人族踢打狠咬的力道,比给他挠痒痒还要轻微,却不甚烦厌,于是他冷眼一瞪,前爪倏然暴起虬筋,便要运力将这人族捏做rou酱。

    “慢着。”

    一声悠然鸣喝忽而响起,却叫两头白泽猛地一颤,rou身骤然绷紧,双目透出惊惧的神色。只因这嘶鸣来自身后,若是猜得不错,正是那出神的乘黄强者出口,怎叫两头白泽不惊惶失措,却哪里还敢动手。

    还是那濡竞经验老道,赶忙转过身去,面朝那正踏步行来的乘黄点头哈腰,谄笑嘶鸣道:“晚辈们不懂礼数,惊扰了前辈,还望前辈勿要怪罪!前辈有何吩咐?”

    这一出口,却用的是临时学来的乘黄族语,听来甚是别扭,却也将他那讨好意味彰显无疑。

    呼延淡淡嘶鸣,“这人族我看上了,便扔给我吧!我携去做府门仆役,倒也正好!”

    看上一个将死的人族,这吩咐算不得大事,两头白泽对视一眼,俱是悄然松了口气。那捏着人族的桦易赶忙点头应诺,谄媚讨好道:“前辈说得哪里话!哈哈!区区一个人族,有幸能被前辈看上,便是这人族偌大的福份!前辈接好,便当是我俩兄弟孝敬前辈的了!”

    嘶鸣间,他扬臂将爪上人族抛起,呼延稳稳接住,此刻却已走近到两头白泽十余丈外。他忽而瞥了眼两头白泽,另一支黄爪倏然动作,自空袋里抽出黄刀“何方”,猛地挥出两道迅疾刀气!

    “前……”

    两头白泽早已提防,却奈何呼延变脸太快,这刀气亦是势如闪电,他们脸色骤变,惊呼声尚未出口,已然躲避不及,被两道刀气切做了两半。

    “放开我!不然就杀了我!”

    那人族却见不到这许多,或许真疯得失去了常理,只在呼延爪中疯狂挣扎,兀自狂笑叫嚣,听得呼延皱眉不已。

    解决了两头白泽,呼延立时将黄刀收入空袋,这才猛力摇了摇掌中人族,凑到自家眼前,瞪眼打量间,便以人族言语沉声密语道:“你叫什么名字?”

    “哈哈!杀了我吧!杀了我!我若不死,定要杀尽你们这些畜生妖孽!”这人族狂笑依旧,哪里分得清呼延用何语询问。

    “哼!不识好歹!”

    人族这副模样,看得呼延心生怒意,暗自唾骂了一句,便运力将其捏晕,随手塞进了自家空袋里。虽说这人已疯,但听着口气,便该是那女子死前呼唤的“大师兄”,这身份已然不低,极可能知晓魔尊圣土所在,这就让呼延尚觉满意。

    挑到了合适人选,呼延不再闲逛,依照原路折返,待见得翻江与众食客依旧在同那两群白泽厮杀、混战,便又悄然混入其中,慢慢凑到溪居身侧,自空袋里翻出一口长矛,寻了头眼识身境的白泽,兀自打得“火热”。

    那溪居正与一头初入眼识身境的白泽激战,战得旗鼓相当,自是不敢分神,却不知晓呼延何时离去、何时归来,恐怕到得此时,他依旧不知呼延已然回到了他的身畔。

    见得溪居如此专注,反倒搞得呼延郁闷非常,不得不变幻矛法,略微提起几分心神应对。

    他做了战熊呼二十年,乃是战熊族斯瓦匹剌家当权少主罴的心腹,已然得授独传的高等武技“炽烈矛法”,当年便有三份火候,如今过得百余年,却也将“炽烈矛法”练出了五分火候,便能增幅五倍武力。这时节认真起来,那眼识身境的寻常白泽,岂会是他呼延的对手,三、五矛下去,便切成八、九块碎rou,被呼延揣进了自家空袋。

    虽说以呼延如今的身家,这些许眼识身境、亦或是方才那两头身识身境白泽的血rou,均是蚊子rou般不值一提,但蚊子再小也是rou,呼延可没那铺张浪费的坏脾性,自是节俭得很。

    这边厢迅速收尾,呼延便猛然扑向溪居,口中不忘怒嘶道:“兀那白狗,岂敢欺负我溪居兄弟!果然好胆,且吃我一矛!”

    “溪居兄弟!为兄这便前来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