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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零、算计

    待见得呼延错愕,这人也不待他回应,便自顾淡然道:“光头贼相,神境之人,你便该是血刀神主无疑。”

    这话说得让呼延一怔,继而心头勃然大怒,暗骂道:“这鸟货长得甚眼珠子?老爷我虽说光头亦是神境,却是横看竖看俱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他哪只眼珠看到我有贼相?待会儿寻个时机,定要将他这对无用的眼珠子给挖去喂狗!”

    心头暗恼,他面上自是没个好脸色,冷眼对峙,蹙眉冷哼道:“本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血刀魔门血刀神主。常言道好狗不挡道,本座急于赶路,怎地如乱吠野狗一般窜出来,拦我去路作甚?给我速速滚开!”

    那人负手而立,待见得呼延胆敢对峙,不止出言不逊,更是踏足又复浮升,转而俯视于他,顿时一声冷哼,那细缝眼更见一线,阴鸷乍现厉色,骤而寒声道:“是你杀了吴威与罗素?”

    听闻此人上来便指名道姓,似是特意前来寻他呼延,呼延早知不妙,本欲三言两语将其激怒,将这局面搅浑,继而扯做口舌之争而起的争端,便可能糊弄过去。谁曾想此人闻言虽恼,却依旧冷静,浑然不理会呼延挑衅,便这般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一问,已然破去了呼延的算计,端的是厉害非常。

    一语中的,顿时让呼延心头咯噔一下,坐实了那最坏的预计,暗惊道:“这人果然便是被罗素与吴威招来寻仇的嗜魔道圣子!想来这二人死前也曾见过我呼老爷的手段,却依旧传讯与他,让他前来替二人报仇,料必此人定是顶尖一流的圣子,亦该是心智过人之辈,断断不可小觑。只是这人如此精明,想必也难以诓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这边厢心思电转,他面上却是勃然大怒,“休要信口雌黄!本座外出历练一万五千年,手下斩杀异族、凶兽不可计数,却从未朝自家同族下过杀手,断无一条人族冤魂!那什么吴什么素,本座从未听闻过,要战便战,却休想寻个由头,伺机谋我性命!”

    那人却是平静如水,细眼死盯住呼延神形,双耳更是未曾遗漏呼延每一个吐字,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随即忽而暴叱道:“还想狡辩,在我罗汪面前耍弄心机、手段,真是大胆狂徒!如今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适才在你行凶之时,我那吴威师弟早已传讯于我,‘杀我吴威者,血刀神主……呼延’!”

    暴叱之时,这自称为罗汪之人更是全神贯注紧盯呼延神色变化,正是运用心机分外拿手,企图将呼延诈出实情来。他暴叱有突袭、震慑之意,欲让呼延受得震撼,随即将自家推衍的吴威遗言原话骤然放出。

    若是受得这般突袭,呼延稍有一丝惊慌,必定露出马脚,抑或慌乱自以为事情早已暴露,便会暴起反杀罗汪。抑或乱了方寸,反驳出“那话未曾言尽”之类的言语,自也坐实了呼延行凶的干系,倘若这贼子城府极深,犹自此时还要故作镇静,将这事情推得一概不知,罗汪手头又无真凭实据,还真就拿他没了法子。

    但以罗汪的眼力,只需见得呼延有些微异常,便自能笃定呼延正是凶手,由此也无需甚证据,也能悍然出手将呼延拿下,替二位师弟、妹报仇雪恨。

    凭他与呼延身份的差距,如若鸿沟天堑,便是毫无道理杀了一个小小神主,料必旁人说些闲话,却也断不敢与他争执。

    在他心头,待见得呼延反道而来,又自头上顶着那“血”字,嫌疑已然骤增,之所以不愿上来便动手,只是自负圣子身份尊崇,懒得坏了规矩,总要寻得由头,能让旁人少挑些闲话,自家站得住那个礼字罢了,否则凭他的手段,想来收拾这么一个区区神主,实可谓信手拈来,轻而易举。

    却未曾料到那呼延受他一诈,却是一愣之后便自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罗汪乃是嗜魔道圣人罗家的圣子,说来说去全凭一张嘴便是,本座自是说不过你,要打便打,要杀便杀,且看世间自有真理,任你如何嚣焰,也难堵住悠悠众口,总不至于让你白杀了!”

    “哼!巧言雌黄!”

    罗汪冷哼道:“你咬牙不认也无用,待得我将你擒拿在手,总有手段启开你那张铁嘴,让你认罪伏诛!”

    待见呼延如此顽执,便将他那些许耐性消磨殆尽,懒得再与他废话,那负于身后的右掌倏然前探,便有星芒如浓雾弥漫数百丈,迅疾旋转化作漩涡,那气流涌动声势浩大,呼啸厉风如凄厉嘶吼,转眼已然将呼延囊括其中,便有惊天吸噬之力,直欲将呼延吞噬进去。

    这才是嗜魔道镇道功法,名为《嗜魔》,乃是魔道中一魂修大道,亦是夺天造化的顶尖功法,习练到高深处,宛若天地异象,足有吞天噬地的莫大威能,而今罗汪施展开来,便欲将呼延吞噬其中,继而封印。

    “嘿!果然是圣子,好生霸道!便是我等魔界在列的神主,你也敢随心所欲捏拿!哼!我却没有那逆来顺受的脾性,便是玉石俱焚,也绝不任人鱼rou!”

    呼延气得面色铁青瞪目怒吼,随即挥掌化刀,扬刀已有夺天气势,暴喝反迎上千,“挥洒百万兵!”

    这一刀挥洒百万兵,正是在《刀气淬体炼血大法》炼到极致,那至魔刀道已然成就圣域之境后,由呼延闭关推衍万年,才行推衍而出的一套神境刀法中的第一刀。

    只是此时似是方才曾使过禁忌秘法,内伤未愈,是以呼延这一刀出去徒有其形,气势虽说依旧凶鸷、狂猛,但那刀气所化凶魔大军未免稀疏、散漫。便好似运兵出征之时的吆喝,明明才有三、五十万数的军甲,非要一张口凑个百万之数,让罗汪一看便自嗤笑,对这劳什子血刀神主,又复多了几分轻蔑。

    虽说因此轻蔑,但见得呼延此刀中刀气所化足有四十万数的凶魔军士,倒也让罗汪轻蔑嗤笑之余,眼角生出几分郑重。

    “果然是你!我吴威师弟与罗素师妹俱是圣徒,况且我吴威师弟更是嗜魔道圣徒之首,rou身力道已达神境之顶,十万大山之力,而今又有圣域之境的清刺剑道武功,除非强横圣子、圣境凶兽一流方可杀他,寻常神境断非他的对手。我本以为你不过是寻常神境,而今才试出你竟已堪比强横圣子,远超寻常神境,手有四十万大山之力,又兼之圣域之境的至魔刀道,料必更有顶尖禁忌秘法傍身,吴威师弟绝非你对手。你曾与师弟有宿怨,师弟死前曾唤出一个‘血’字,凶手不是你,又会是何人?”

    罗汪面色凝重,又有憎恨,怒喝道:“便是你死不认账又有何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杀了我罗素师妹与吴威师弟,今日我便要将你碎尸万段,替我惨死在你刀下的师弟师妹报仇!受死吧!”

    那星云漩涡倏然暴涨,丝丝星芒迅疾旋转,竟能有切割虚空的尖锐嘶鸣,一时间十里方圆因此而风云变色,疾风肆虐,气势浩瀚、磅礴如若天威,那直指呼延的吸噬之力亦复暴增数倍,竟连呼延也骤觉立身不稳,几近便被抽离。

    他那一刀挥洒出的四十万巨力刀气,早已衍化四十万数凶魔,虽说小如微粒,但每一尊皆俱神形兼备,身披胄甲手握铁刀,各自呼吼喊杀便有煞气凝重逼人,那一往无前、片甲不留之豪勇气势,更是令人胆寒。

    假使前方是一介小小胎境之人,兴许沾了些许边缘劲风,便会被切做一团齑粉。便是一位巅峰身境高手,也难抵挡一尊凶魔,只因一尊凶魔也该有一山之力,堪比最弱的神境高手,受得这微粒大小的凶魔一刀,也该灰飞烟灭,旦夕不存。即便一尊巅峰神境高手,在这浩瀚的四十万凶魔大军面前,假使劲气稍弱,也难抵挡片刻,立时便会被这刀气凶魔大军所化的洪流吞没,惨死无疑。

    可如此强横的四十万凶魔大军,如此强横的刀气,在那星云漩涡前却如若帛巾般薄弱,被那星云漩涡如巨鲸吸水一般吞没,悉数钻进那漩涡中心,至此再无声息。

    饶是呼延早有预料,此刻亦是面色大惊,抽气惊呼道:“七十万大山之力?”

    “哈!”罗汪哈哈大笑,昂然道:“你亦能习练上古顶尖功法,冲破那神境十万大山之力的界限,我等圣人世家之子,自然也该如此!只是功法亦分强弱,悟性亦分高低,你这野生之人凭借些许机缘,也能有四十万大山之力,我等有圣人传承,身有七十万大山之力,又有何奇异?哈哈,你如何欺辱我师弟与师妹,我便如何欺辱你,让你生不如死,再继不得好死!”

    “吞山吸海!给我吸!”

    待见呼延面色惨白,惊惶欲退却已然抵挡不住那漩涡吸噬的巨力,惨嘶高呼间眼看便要被吸噬进去,罗汪得意大笑,畅快非常。而呼延渐至凑近罗汪,眼角寒光一闪,似是觉着时机极妙,将欲动手。

    却正在此时,二人头顶浓云急变,一道血光宛如惊雷厉电,自九天之上骤然劈落,瞬息便已径直垂砸在二人之间,粗壮如若擎天巨柱,更甚天威,竟是一击已然将罗汪那星云漩涡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