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能臣和野心家
“在我看来曾侍郎这一路军,一定是个先胜后败的局面。” 张震的忽然让李鸿章一下站了起来,随即发现自己失态,又慢慢地坐下,有些不太好意思:“这个,不知抚台大人为何如此认为?” 为何如此认为?难道老子还告诉你因为这次失败曾国藩想要跳水自尽不成?还好张震以前研究过曾国藩的这次失败,心中又早有计较,存心要把一些事情提前告诉李鸿章,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说道: “少荃先生请看,湘江往北而流,往靖港那个方向流,到得中午的时候,必然刮的南风,船就走得快了。顺流又顺风,要是去旅行,这样不错,但是要去作战,就有问题。 长毛在湘江两岸扎了营盘,设了炮台,湘军战船如果急攻,就免不了直接冲着人家的炮台去,控都控制不住。咱们的那些战船要让它在江中急停是很难的。 咱们的那些战船说句实话和洋夷的很本无法相提并论,对付咱们的战船,无非两种办法,远攻用炮,近攻用火,两种方法得逞则曾侍郎必败无疑! 我料长毛必然已经有所准备,一旦曾帅水军到达,则先以两面炮台轰击,而后趁着湘军水师大乱之时,再以大量小船袭击曾帅若是幸运,则或可保全一半战船,若是不幸,嘿嘿,只怕不免落个全军覆灭下场......” 李鸿章勃然色变,就连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起来:“水师既然失败,那恩师还有步兵可用!” 哈哈大笑几声,张震不再说话。 老子能把曾国藩水师为什么会失败的原因告诉你,那是因为就算你去告诉了曾国藩,以湘军水师的能力,以及所处地理位置,就算提前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和太平天国水师抗衡。 老子要是再把湘军和团练混编一起,造成战斗力急剧下降,曾国藩又莫名其妙用了“诈败计”这样根本不适合当时战场的计谋,这才造成了曾国藩惨败的原因告诉你,让你去提前通知曾国藩早做准备,避免失败,那老子才真是个白痴了。 李鸿章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张震为什么闭口不再往下说的原因。湘军是湘军,张震的淮军是淮军,没理由一个淮军的统帅,却让湘军的统帅去立下大功。 只是张震这么侃侃道来,加上张震之前百战百胜的威名,李鸿章心里已经对张震对湘军失败判断信了九分,自言自语在那说道: “既然如此的话,那还是当早些通知曾帅避免失败的好......” “少荃先生可要想好了再去啊,曾帅谋略过人,湘军新练英勇善战,可咱们的淮军也不差啊。” 忽然,张震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 李鸿章在那怔了一会,立刻明白了张震话里意思。 湘军是湘军,淮军是淮军,自己虽然是曾国藩的弟子,但说到底还是淮人。 张震这是摆明了在那告诉自己,“咱们的淮军也不差啊”,那就是在那提醒着自己,立场需得站在淮军这里。 虽然大家都是淮人,但说到底了人家和自己非亲非故,却把湘军为什么会失败的原因告诉了自己,其实是在那试探自己,要么就是湘军,要么就是淮军。 “少荃兄啊,其实本抚有些话不得不对你说啊。”不知不觉之间,张震就连称呼也都悄悄地换了: “圣上和朝廷对曾帅,还是有一些不满之处的。” 这话却是李鸿章第一次听到,不禁大吃一惊。 张震笑了一下,不紧不慢说道: “自从发匪西侵以来,朝廷屡饬曾国藩率湘军赴援。曾国藩以战船尚未办齐、在广东购置的一千余门火炮尚未解到为由,迟不应命。当西侵发匪再次溯江而上,进军武汉之时,朝廷又催促曾国藩率湘军出湖南,迅抵武汉,以阻遏太平军的攻势。曾国藩随即复奏,坚持必俟粤炮解到方可起程,还是拒不应命啊!” “这,这是从何而说的啊!”李鸿章面色变得煞白,说话也有一些哆嗦:“抚台,虽然的确是有这样的事情,但,但恩师下面还有话啊!”
“先扫清湖北江面方可援皖,必力保武昌上游方可进战。” 张震冷冷地笑了几声,顺口把曾国藩下面的话说了出来:“可是若是朝廷里有些人还是别有用心,这后面的话说不说可是大有影响的啊......” 李鸿章开始沉默下来,这些话当真一点不假。 说你忠你就忠,说你有反骨就有反骨,一张嘴生在人的脸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朝廷里的人既然决定这么做了,只怕日后会为曾国藩埋下天大隐患。 现在各地战乱不休,朝廷正当用人之时,即便对曾国藩有所不满也会暂时隐忍不发,可是到了以后又会怎样? 早早晚晚都有那么一天,这个隐患一定会爆发的。 李鸿章沉思的样子,全部都落到了张震眼里,不错,李鸿章是个能臣,但一样是个有着极大野心的人,曾国藩对李鸿章就有一段非常到位的评语: “俞荫甫一心一意要做学问,李鸿章一心一意把官做大。” 一个********要做大官的人,一定会知道做出什么样的取舍。只是即便日后李鸿章真的能为自己所用的话,如何用好李鸿章此人也有天大的学问在里面。 这人的确是个能臣,也能给予自己天大帮助,可是一旦要是用不好的话,反而会带给自己莫大的伤害。 “抚台,李鸿章终究还是淮人,心里也是向着家乡人的,只是曾帅终究还是恩师,李鸿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还望抚台看在同乡面前教我取舍。”忽然,李鸿章抬起头来居然在那微笑着开口说道。 聪明人到底是聪明人,张震也在那里同样微笑说道: “其实不用我来教你,该怎么做,少荃兄比我清楚得多,本抚不过是惜少荃兄之才,顺口说了几句不应该说的话而已,少荃兄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