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锦色盈门在线阅读 - 第二百零八章 消逝

第二百零八章 消逝

    叶世涵打发走了房里服侍的人,走到床边,撩起了芙蓉帐子,就见邵姨娘雪白无血色的脸呈现在眼前。【】她容颜未改,只是她整个人似睡着了,没有一点知觉。

    叶世涵握紧了邵姨娘垂在外边的手,脸缓缓的贴了过来,“小红”

    邵姨娘并未听到叶世涵的呼唤,躺在床上的她连睫毛都未动一下。

    叶世涵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他身边的人,为什么一个个都要弃他而去

    “你说什么”雪兰从小炕上嗖的一下站起了身,“邵姨娘都没醒过来么”

    刘嬷嬷见雪兰脸色微变,点了下头。

    雪兰只觉得舌尖发涩,她又问,“太医怎么说”

    刘嬷嬷把太医的话给雪兰学了一遍,雪兰猜想多是六小姐一事让邵姨娘倍受打击。

    “把赵mama和凡樱看好了。”雪兰马上想到了邵姨娘身边最近的两个人。此时邵姨娘病了,听太医的话来说,邵姨娘病得很重,那么赵mama和凡樱就很重要了,她们的一举一动雪兰都想知道。

    刘嬷嬷点头,“小姐放心,东跨院那边有什么消息,花缀一定会告诉给咱们的。”

    雪兰没说话,心里想着邵姨娘的病。

    邵姨娘平日里身子一直很好,忽然就病倒了,倒让她回不过神来。可见儿女是母亲的心头rou,六小姐竟然成为击倒邵姨娘的利器了。

    可是雪兰却认为邵姨娘这时候病倒对她最是没利,有许多事,雪兰还没弄清楚呢。

    而东跨院那边的消息传了来,让雪兰的眉头皱得更紧。邵姨娘已经发热了两天,水米皆喂不进去,眼瞧着整个人都脱了相。赵mama和凡栅哭得什么似的,东跨院乱成一团。

    雪兰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书案前,忽然抬起头来,唤声南月,“你陪我出去转一圈罢。”

    南月忙上前来,扶住了雪兰的手,主仆去了花园里。

    一路上,雪兰沉默不语,到了九曲桥上,她才轻声对南月说道,“我能不能挑个时间独自问邵姨娘一些话”

    南月皱起眉来,“小姐,只怕不容易,邵姨娘现在病着,身边服侍的人众多,并不好接近。而且,现在邵姨娘连知觉都没有,小姐问她的话,她能记得么”

    雪兰也知自己这个念头有些荒唐,她捏紧了手,“我是怕邵姨娘病不久已。”

    “不能罢”南月想到年纪不过二十几岁的邵姨娘。

    雪兰转过头去,问南月,“你觉不觉得邵姨娘病得似乎太过突然,也太过厉害了些”

    “小姐的意思是”南月心里明白雪兰要说什么了,“要不,奴婢今晚悄悄的去东跨院里探探消息罢。”

    一点就透的丫头实在是让雪兰省了许多的话。

    雪兰点头,带着南月穿过九曲桥走回到兰园。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南月趁着撤碗的功夫,悄悄把查过的结果告诉给雪兰。

    雪兰脸色苍白的厉害,“你是说邵姨娘有毒的迹象”

    南月点头,“邵姨娘应该的是慢性毒药,而且这种毒药寻常人是看不出痕迹的。奴婢瞧着,邵姨娘这种毒种了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了。”

    难道是有几年了

    雪兰忽然觉得沐恩侯府的秘密她只知晓了冰山一角,后面更大的她还不知道那么,是谁给邵姨娘下的毒又为什么给邵姨娘下的毒成为雪兰心头等大问题了。

    邵姨娘从病了后,再没醒过来。因她喂不进水米去,邵姨娘熬过了七日,到底油尽灯枯,命丧黄泉。

    三小姐哭得厉害,叶世涵也红着眼圈。只有六小姐,似乎惊吓过度,连从前吃饭喝水这样简单的话,她都不肯再说了。

    林氏做事稳妥,她把邵姨娘的丧事办得倒也风光,邵姨娘为叶世涵生下两个女儿,只入了叶族的偏陵,就如同她的一生一样,只能住进偏院。

    而更令雪兰想不到的是,邵姨娘下葬之后,赵mama竟然触柱报主了。林氏把赵mama的尸首发给赵mama的儿子,并赏了五十两银子给赵mama的儿子。

    跟在邵姨娘身边的人就只剩下了凡樱。

    雪兰不敢再等,她来到了紫园,“夫人,邵姨娘不在了,凡樱又是跟着的大丫头,我想把她讨了去。”

    林氏笑着拉住了雪兰的手,“你只是来晚了一步,宁姐儿把凡樱要走了。”

    雪兰没再说什么,退出了紫园正房。

    凡樱去了三小姐那里,线索在邵姨娘这里断了,可是同时,雪兰想到了另一点。是谁给邵姨娘下的毒呢雪兰想到,在几年里能给邵姨娘下毒的人雪兰双眸猛的一缩,这人定是府里的人她半卧在榻子上,戴着翡翠镯子的皓腕极自然的垂在榻子边缘。黄昏的斜阳正落在她的榻子旁,给她探出的手臂镀了层金黄。她抬起手来,镯子和广袖都滑了下去,露出一截吹弹即破的肌肤。她的指尖延着那截露着的手臂,缓缓抚了下去,似欣赏又像感叹。

    难道她不美么瞧着这如雪的肌肤,细致得似毫无瑕疵。可是他在她面前,却只尽人夫之义,没有多余的情爱。他的情爱,都分给了别的女人,余到她这里,只剩下举案齐眉的疏离了。

    她淡然一笑,举案齐眉怎如红袖添香更有闺趣呢

    她的手腕无力的垂了下去,许是太过急了些,腕上的镯子不住的晃动起来。

    从前,她以为正妻就是他最名正言顺的伴侣了。他的心里话,他的欢声笑语,他的悲愁苦恼,理应都是她的。可是,慢慢的,她才发现,她错了。所有人都在教她,要大度,要贤惠,可是,大度贤惠背后的委屈,谁来替她承受

    她亲手安排他去姨娘那里的日期,还要故作宽厚扬着笑脸迎上他的庶子女们。要知道,那一个个或子或女的人,是他的孩子,可不是她的她每瞧一次他们,心上就要恶心一次,凭什么他们在自己面前悠来晃去的凭什么她不能和别的人女人争宠,只能躲在房里黯然伤悲到底是凭什么

    她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在眼眶处投上了一层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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