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金阳火玺
看着吕仲虞消失在通道里，不乏先见之明一早便离开那里的周玄暗暗佩服自己，一边长长地吁了口气。 此时的他刚刚从柳绿萝出手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吕仲虞的弹指生莲稀罕，柳绿萝的飞叶成刀也稀罕，这短短一日时间，他这个新晋的修行者眼界开阔不少，同样，也让他对仙师大境更加向往。 不知吕仲虞此时是否在通道尽头的那个空间里恢复神元力量，周玄不敢从原路返回，只能打量起周边环境。 这里应该是后山山脚位置，雾气浓郁。昨日周玄远眺矮山时便发觉这里雾气浓郁，并未想到从这里出入，故而未曾靠近。 此时的他深知危险很有可能尚未远去，然而体内疲意再也压抑不住，拼命涌了出来。他只觉脑袋一阵发晕，意识也瞬间散去一半。 忽然，他的右掌上传来一阵剧痛！ 剧痛将他从昏迷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低头一看，发现竟是怀中的双尾白狐苏醒过来，还给自己狠狠咬了一口。 被它这么一咬，虽然痛彻骨髓，却也暂时清醒过来。周玄怒也不是，喜也不是，但他看到白狐小脸上疲惫的神情，心中一动，不再追究，再次观察起周遭。 白狐见状，从周玄怀中钻出，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然后脑袋高高扬起，鼻孔张缩不止，似乎是在嗅风。 周玄静静呆了半响，不敢打扰白狐发挥动物的本能，嗅风寻路。 待到周玄再次昏倒过去之前，白狐的小rou爪子终于拍在了他的脸上，周玄兴奋转头，以为白狐已经找到出路了。 白狐确实找到离开这里的路了。可是，此时完全依靠意志力清醒着的周玄，想要顺着这条路离开，无异于要他登天。 白狐一直仰着脑袋，梅花红瞳似乎穿透了两人头顶上的nongnong雾霭。 “大哥，你不会是想要我从这里爬上去吧？”周玄也仰头，瞬间明白了它的意思。 白狐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可能。”周玄看着白狐，也极为认真地摇了摇头。 双尾白狐闻言，毛都气炸了，想它辛辛苦苦地寻了条出路，这个该死的胆小人类竟然试也不试就否决了。 “前面不是有路嘛？为什么要往上爬呢？”周玄好声好气地说道，意思是它可以找简单一点的路。 白狐再度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眼周玄，然后指出了一条更加危机重重的路——周玄的来路。 “你存心的是吧！”周玄也怒了起来，他跨步就向前走去，边走边骂，“前面的康庄大道你不走，偏偏往地狱里闯！” 然而，他刚走没几步，吓得身上汗毛纷纷竖起，然后向遇鬼一样，原地跳起达一丈高，最后跌落在原来的位置。 “怎、怎么会……”周玄的漂亮眸子愣愣地盯着前面约莫三丈处的地方，这一回，他已经穿透了面前的浓雾。 “前面怎么还是悬崖！”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半晌才吐出这么句话。 这里，竟然还是半山！ 蹲坐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的双尾白狐讥诮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类，话都不想跟他说。 周玄像xiele气的皮球一样，将身体靠着白狐身下的石头，跌坐下来。 “现在看来只能等了，等我恢复些体力，或者等吕仲虞离开。”虽然感受不到吕仲虞的气息，但周玄下意识便认为，前者依然留在通道另一边的空间里，那个地面上绘有三足金阳鸟图腾的空间。 “刚才他们口中所说的金阳火玺，又是什么呢？”一想到这里，周玄又记起吕仲虞和柳绿萝两人的对话。 两人都是为了林冰月和“金阳火玺”而来。 既然吕仲虞说林冰月一人，都抵得过山上的五百人，那么，这神秘“金阳火玺”，应该不比林冰月的重要性差多少吧？ “难道是什么逆天法宝，能够一下子让人变成真正神仙一般的厉害人物？”周玄喃喃着，只觉眼前逐渐朦胧起来…… 朦胧间周玄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虚空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身体轻若鸿毛。若遇风，则随风飞舞，若遇雨，便随雨飘落。 忽然周玄眼前明亮起来，有金赤色光芒从虚无中射出，像是凭空出现的金色太阳，猛烈燃烧，燃尽了萦绕周玄周遭的风气雨息。 金色太阳中站着一只三脚火鸟，头有高冠，尾有长翎，双翅招展便有金焰生。 周玄恍惚间想起，这只火鸟，竟与描绘于洞中地面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火鸟忽然长鸣一声，鸣声如雷霆滚滚，震得周玄双耳生疼。叫声方毕，那火鸟脱阳而出，竟是直扑后者。 金光愈发强盛，瞬间便将周玄吞没。 …… “啊！”周玄惊叫一声从地上跳起，揉了揉如同被火焰烧燎过的双眼。待他视线重新清晰过来后，才发觉刚才是在做梦。 可是，为什么会梦到那个图腾呢？ 周玄不解地摇了摇头，但不打算深究，毕竟他现在还身处危境。 虽然他感觉这个怪异的梦只做了一瞬间，但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经阴暗起来，似乎过不了多久便会入夜。 不知去了哪里的双尾白狐此时从前面的浓雾里走出，似乎是听到周玄的惊叫急急赶来的。 它看到周玄完好无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转身走回愈发浓郁的雾里。 “找到出路了？”周玄一喜，连忙跟上。 修行者的目力非寻常人能比，虽然周玄险些栽进了三丈外悬崖下，但身前一丈的空间，他还是能够看得清晰的。不然，今天也不会看到站于生在悬崖边的树上的柳绿萝。 小心翼翼地走到左边的悬崖边上，周玄看到了一条只有半尺宽的崖道，依稀看见这条崖道是一直往上的。既然已经白狐探过路，他便知道这条路不会是死路。 白狐头也不回地走在崖道上，不多时便消失在浓雾中。周玄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有些呛鼻的浓雾，辛亏休息了大半天时间，体力有所恢复，这样的崖道对他来说并不难走。 要知道，他便是攀崖的功夫也不错，若不是身负不小的伤势，他上午也不会那么磨叽。 紧紧贴着崖壁往前挪动，周玄目不斜视，心不乱颤，竟是如履平地。 然而，当他看见这条崖道的尽头时，忽然听到了双尾白狐发出一声长嗷。 这是白狐的警告声。 上面似乎有危险！ 周玄心中一沉，再也顾不得危险，强行挤压出元神力量，运转体内道海，调动天地元气。 身上青辉闪耀，浓雾瞬间退去三尺。周玄双手抓在嶙峋石壁上，双脚微微一曲，手脚同时用力，不要命地飞身跃起。 当他右手险险搭在崖道尽头的平台边上时，便见到双尾白狐从平台上倒飞而出。 周玄右手再度用力，拉着身体往上飞起。他一把抓住白狐的尾巴，将他扯到自己怀中，然后轻轻落在了不大的平台上。这里离山顶崖坪居然还有一定高度。 所幸是有惊无险。 周玄刚想去抹额头上的汗水，便感觉一阵阴风朝面上吹来，他连忙就地一滚，滚到了旁边。 “什、什么东西？”周玄看着那个再度消失的模糊影子，忍不住问怀中的双尾白狐。 双尾白狐身上绒毛倒竖，它看也不看周玄一眼，从他怀中挣扎出来，然后双脚一蹬，窜进了前面的崖洞里。 它现在非常生气。 周玄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将速度如此之快的白狐击中，也起身朝洞里走去。 走出萦绕在崖洞前的平台上的浓雾后，周玄身上的汗毛也倒竖起来。 这个洞约莫有下面的洞的两倍大小。石壁上同样镶嵌有月光石以照明，而中心地面上，竟也绘有三足火鸟图腾，只是图腾中间，有一根直通洞顶的石柱，石柱约有一人合抱粗细，上刻满玄奥的符箓。 但让周玄汗毛倒竖的，是盘踞在石柱上的那条黑色巨蟒。 巨蟒头呈三角，足有碗口粗，身上气息极为阴森，口中更是能吐寒雾。刚才攻击周玄的，正是它口中寒雾。 只是这条三角黑蟒似乎不敢离开石柱，面对它一口就能吞下的双尾白狐的挑衅，唯有以寒雾攻击。 周玄贴着墙壁，绕着崖洞往里走了半圈，终于明白为何双尾白狐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挑衅三角黑蟒了。 “它的尾巴居然被封在石柱中！”周玄远远看着尾巴消失在石柱里的黑蟒，倒吸了一口冷气。 “又是妖兽，又是符箓，这柱子里面不会封印着什么宝贝吧？”周玄摸索着下巴，放肆猜测道。 最后他得出的结果是：“嗯，极有可能，搞不好就是吕仲虞口中的什么‘金阳火玺’！” 周玄一边自臆，一边寻思着如何解决这条妖蟒。 然而，脑袋瓜子暂时不怎么灵通的周玄尚未想出哪怕是荒诞的法子，两只妖兽之间的战斗已经到了尾声了。 双尾白狐一边躲避着妖蟒口中寒雾的攻击，一边将自己身上的气势调整到了巅峰。 周玄似乎看到白狐的两瓣梅花红瞳旋转起来，然后自己便如同掉入泥淖，如何也挣扎不脱。 等到他神智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黑蟒的三角脑袋上已经多出了一个血洞，而双尾白狐则抱着一颗足足有周玄半个拳头大小的黑色丹核，连上面的血迹都没有擦干，便低头猛啃起来。 这赫然便是妖蟒所凝的内丹，普通妖兽五十年凝丹，这么大颗的内丹，至少需要百年时光吧？ 不多时，妖蟒凝聚了百年的内丹便被它吃得一干二净。 第一次见到妖兽内丹的周玄并未将目光落在很快就消失在白狐口中的内丹，而是愣愣地看着一脸心满意足的妖狐拍了拍屁股起身，然后躲到一个角落，蜷着身子呼呼大睡起来。 “刚、刚才怎么回事？”他百思不得其解，但顷刻又恍然大悟，“难道……这家伙的眼睛不仅能够扭曲时空，还能制造幻觉？” 这……也太逆天了吧！ 周玄忽然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兴奋过后，周玄研究起了石柱。 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将已经死亡的黑蟒封在石柱外的身体全部切除，这把匕首倒是削铁如泥。 符箓这种东西周玄只知道最基本的阴阳五行符号。但天地有无穷变化，如阴水凝冰，阳火生炎，金水为器、土木成山，五行符箓的变化亦有无数种。周玄自觉天资愚笨，实在是记不住，倒是小胖子陈元，估计是家中世代以雕刻为生，对多以纂刻方式存在的符箓极为了解。 看着石柱上上百个的符箓，周玄如看天书。这让他不由得感叹一句，若是陈元在这里就好了。 他绕着石柱左敲敲又瞧瞧，嘴中又是念念有词，可石柱就是没有反应。 周玄有些气馁地叹了口气，已经一天没有进食的肚子忍不住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艳羡地看了眼熟睡中的双尾白狐，然后又看了看地面上黑蟒的尸首，实在没有食欲。 “咦？”周玄甫将视线从黑蟒身上移开，便落在了地面的金鸟图腾上。 黑蟒的血液流淌在地面上，渗进了图腾上微不可察细缝中。 周玄连忙将图腾上的黑蟒移开，然后抹掉上面的血迹。 完全淹没了细缝的血迹一经清除，便露出了它的真容。 “符箓！”周玄看着黑蟒的血液在细缝中勾勒出的图腾，立刻轻声喊出声来，“原来如此！” 周玄大悟。 他再度将血流不止的巨蟒尸体搬回图腾中，取血将图腾抹了个遍。 鲜血不断流入隐藏在图腾里的细缝之中，最后勾勒出了一个八边形符箓图阵。 圆中有八方，左右分阴阳。 这个图阵，在道学学习多年的周玄再熟悉不过！ 天地分阴阳，阴阳生五行，五行震八方。这是道学中关于“道”之起源理论的首句概述。 同样，也是修行者追寻之道。 这个内藏阴阳五行图阵的图腾上八边各有一个符箓，而圆中阴阳眼比起整个图腾要微微下陷一分。 八个符箓周玄只认得四个，分别是东向苍木、南向朱火、西向白金、北向玄水。 周玄对比了一下石柱上的符箓，发现阴阳五行图阵上面的八个符箓石柱上面都有，这让他又是一阵大喜。 大喜过后，他立刻重归深思。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按照图阵上面的符箓，依次按下石柱上的对应符箓？可是顺序又当如何呢” 苍木、朱火、白金、玄水…… 金阳鸟？ “对！就是金阳！”边绕着图腾顺向走动边看着盯着图腾喃喃自语的周玄忽然抬头，眸中晶光闪烁！ “金阳属火，南为火，当是从南方的符箓朱火开始。而顺天地则生，也就说明这些符箓的排序是从南－西－北－东的顺向。” 周玄说完，立刻寻出石柱上属于“朱火”的符箓，然后按了下去。 只是符箓依旧一动不动。 周玄脸色一沉，心中大怒。 他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的蛇头，竟然控制不住心神，道海一阵动荡，身上青辉一闪而逝。 不知是否是周玄命中应有这福气，他转过身来时忽然看到消散的青辉缓缓被石柱吸去。 周玄再次大喜。 他连忙来到“朱火”符箓前，然后调动天地元气，依附于手上，再度按在了“朱火”上。 这一次，符箓终于缓缓凹进了石柱中。 经历了几次喜怒的周玄反而平静下来，他按耐中心中急切，按照设想中的次序，将符箓一个一个地按了下去。 八个符箓全部按到最深处的同时，地面上传来了剧烈震动。 石柱上一百多个符箓由上到下、一个一个自行凹陷下去。 撑顶的石柱在所有的符箓都凹陷进去之后，缓缓陷入了地下。 与此同时，图阵中的阴阳眼凸了出来，形成了两个寸高得石柱。。 “金阳火玺？”周玄看着阳眼上的一块只有拇指高、一寸长半寸宽的金赤色方柱形玉石，不是很确定地喃喃道。 此时的震动已经停止，而正做着美梦的双尾白狐也被吵醒，愣愣地看着这奇异一幕。 周玄拿起疑是金阳火玺的玉石，端详起来。 玉石其中一道竖面极为光滑，似乎被某种利器一削到底，其余三面，一寸宽的那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三足金阳，另外两个半寸宽的竖面纂刻着不完整的符箓。 下横截面上雕刻的依稀像是“阳”字，半截顶面则浮雕着另外一种生物，因为同样只有一半，周玄看不出它的真面目。 显然，如果这块金赤色玉石真是金阳火玺，那也只是半颗而已。 打量了半天之后，周玄也为看出任何端倪，便不再浪费时间，收起来后又将目光看向阴眼上的只有拇指高的紫玉瓶。 周玄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拿起紫玉瓶。 玉瓶入手寒凉，打开一闻，一股薄荷般冰凉的气息直钻入鼻。 冰凉气息钻入鼻里后并不停下，而是一往无前，直入周玄脑海，后者直觉脑袋一阵清明。便是原本枯竭耗尽的神元力量，也在缓缓恢复。 如果说原来的识海已是干裂的大地，那么此时，随着冰凉气息的渗入，天空中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 正是久旱逢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