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笑看天惧
凝龙象尊,堪比小金刚。 这是地藏龙象拳拳谱中,龙象尊一章的抬头。 小金刚其实并非严谨意义上的rou身境界,但常被用来形容那些距离金刚境一步之遥的小成境界。 这类似于天道修行中的大圆满境。 只不过大圆满距离下一重境界往往是一张“窗户纸”,而小金刚距离真正的金刚境,中间则横亘着一道天罚。 第三道天罚。 每一道天雷都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前面两道天雷的总量加乘,都不及第三道天雷的百分之一。 这也是所谓的小金刚境与真正金刚境之间的差距。 依凭这尊天顶上的龙象尊法相,想要挡下第三道天雷,不异于痴人说梦。 此时强大到了极致,同时也是虚弱到极致的周玄,无比清楚。 面前第二道天罚所化的这头橙色雷兽,不会是龙象尊的对手。只是,在灭掉这头雷兽之后,初凝的龙象尊也会就此散去,届时,他将真正把rou身暴露于天地之间,即将降落的第三道天雷之下。 凝龙象之尊,甚至令他道海中的那颗皓珠都裂出痕隙。 这颗神秘的珠子,自然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只是,事到如今,它已是一尊过江的泥菩萨,若是再强行运转,恐怕它会就此碎裂。 当日的周玄依靠这颗珠子方才存活下来,若是连珠子都碎裂,他完全没有把握自己的小命能够安然。 只是,这一切,此时主宰这个少年身体的灵魂,并无丝毫在意。 他只要在第三道天雷之中,保证这副躯体安然即可。 经脉断了,可以续上,道海溃了,可以重凝,即便是灵魂灭了,也还有他在! 即使重生的过程再痛苦,也痛苦不过他十三年的生不如死。 龙象尊在消灭雷兽之后,也紧跟着消散。 几近****的少年赤脚站在尘沙之上。 天空亦开始放晴。 无日月星辰,天光自亮。 少年因魔变而斑驳的肌肤仿佛在雷光的洗礼后褪去重生,肤脂比此前更加莹润白皙,天光之下,俊逸的面容上蕴含的隐隐出尘意,让他看起来像是刚刚下凡的仙童。 这就是小金刚。 少年将手搭在眉前仰望天空,仿佛是怕天光迷了双眼。 天光逐渐变得浓郁,浓郁如金。 这金色天光,竟映照得少年的双眸亦瑰丽如红宝。 红色宝石般瑰丽的双眸微微眯起,又陡然有了妖异的色泽。 天塑的少年脸庞在瑰泽的笼罩下愈发显得冷漠,如同沉海千年的玄冰。 这冷漠散发的气息,仿佛要将尘沙漫漫的大地冻成冰原。 在他的体内,道海中的皓珠再度极速旋转,其上的裂痕愈发明显,深邃。须臾之后,皓珠在极速旋转中竟剥落了一片。 这一片碎块只是细如尘沙,但是,当它落在道海里时,却化作无穷元气,翻滔覆浪而起。 一片即无穷,须臾之间,整座道海便被凝若实质的天地元气充盈欲溢。 于是,冰原尚未来得及凝聚,大地便再度裂开。 这一次开裂的不再是山前世界,而是这方大千世界的穹顶之下,原本属于东鄱城城主府的数百亩土地。 地火再度喷涂,将尘沙漫没的荒原,顷刻间席卷成火海。 魔纹也再度攀爬上了少年俊逸的脸庞,然后全身。 这一次遍布全身的魔纹不再显得毫无章法,在他****的胸前,凝聚成了火焰图纹。 周玄站在火海之中,仿佛一尊火神。 借助皓珠一粒碎片产生的庞大能量,在这副刚刚凝聚出了龙象尊的身体内,神魂重伤的周玄再度拥有了与天争势的倚仗。 哪怕这一争之后,极有可能神形俱灭。 第三道天雷迟迟未落。 落下的是一万座山。 如万钧山峦般的齐天印。 天印有三,齐天镇天开天。 齐天印之威力,甚至不比三重天罚要弱,只是相较天雷有“破而后生”的蕴意,天印只为毁灭而存在。唯有开天之印,开天需灭世,灭世后重生,才蕴含物极而反的天道。 天印是天道惩戒,唯有当没有资格承受天罚之人出现,强承天罚时,才会出现。
没有想到,周玄破珠借力,竟然引来了这般后果。 “哈哈,你就是那天?”周玄忽然仰天大笑,桀桀刺耳,应该是自喉咙里吼出,声音无尽的苍凉与悲凄,不甘和愤怒,甚至,还有nongnong的鄙夷。 哪怕,他明知,在这方齐天印下,他定将灰飞烟灭。 他鄙夷的,正是那天,宁可落下齐天印,也不敢降第三道天雷。 那天,是惧怕他。 这所谓天道,是惧怕他渡过第三重天劫。 即便他成功的概率极微。 少年笑得更加大声,更加猖狂。 一个连天都惧之的少年,有面对齐天印肆意猖狂的资格。 他不再作任何抵抗的准备,就是这样笑着,笑看齐天印落下。 …… 即便有笼罩天地的结界存在,天空中云层翻覆所流溢出的恐怖气息,也令此时位处原城主府三个方位的三名圣师强者心中大骇。 这个不知何人布下的通天结界,遮蔽了城主府内所有景象。至于那原本布下四象阴阳阵的两名修行者,早已是神形俱灭。甚至,他们以噬魂秘法召唤出来、境界堪比圣师的四象兽魂也被直接打散,再也无法重归异界。 三人中最早抵达的那名背负大刀的圣宫行走,是唯一看到四象魂兽灰飞烟灭的,虽不知青鸾面具后的他表情如何,但从他体内的天地元气忽然暴乱的情形看来,其之惊骇,绝对极大。 他并非第一次见到四象魂兽,却是第一次看见一头四象魂兽被打得灰飞烟灭。 二十余年前,他亲眼见到,那个实力远在如今的他之上的人,竭尽全力方把一只四象魂兽打回异界。 而这一次,这头在他面前灰飞烟灭的四象魂兽,他居然看不到,是何等力量所为。 当时流淌全身的唯一感觉,是多年未曾出现的,死亡的恐惧。 其实,感到震惊的,又何止是他这名小小的圣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