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走不出来
“呵，竟然是吃了‘魔花’，怪不得你还能活着。”齐慕半眯着眼看周泠，突然就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告诉我，谁救的你？” “不知道。”周泠回答，他不会出卖吴潇的，那个救了他却不吐任何回报的人，带给了他人生当中第一缕阳光，尽管他已经不敢去触碰阳光了。 齐慕几乎是一动表情，周泠便知道齐慕要做什么了，他要杀了自己！周泠毕竟被训练那么多年，知道很多齐慕没有被人察觉的东西，及时躲开齐慕的攻击，几招之后，也暴露了自己会武功。他虽然接了几招游刃有余，不过全是靠着对齐慕武功的了解，如今重伤在身，周泠知道不出十招自己的破绽就要露出来了，干脆停下动作，和齐慕谈判。 “我有伤，不公平。” “倒是事实，你的武功倒是不错，本王就给你这个公平的机会。三个月的时间养伤够吗？缺药的话直接去王府拿。”齐慕说完补充道：“不过，本王给你三个月，你也要回报本王才行，若是你没有本王以为的那样是个好对手，你该清楚你的下场，绝对要比死可怕多了。” 周泠对此简直想要冷笑，生不如死么，他见惯了！既然说开了，周泠也不在和齐慕卑躬屈膝，对齐慕道：“放了天初公子。” “凭什么？” “他弹琴好听，我听着心情好，养伤快，这个理由行吗？” “呵，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齐慕有些生气，却还是妥协了，“放下他吧。” “多谢。”周泠说完袖中雪锦飞出，勾着梁栋之上，掠向自己在二楼的房间。他推门进来却愣住了，只见他的房间窗户开了一条小缝，一个陌生男子正坐在床前向楼下看。见到他竟然也没有心虚，翩然一笑，“别声张哦。” 中秋佳节，盛京城满月当空，皇宫中更是热闹异常，刚在章华宫请了午宴，赏了歌舞，到了晚上就该是同庆的时候了。 照例到了时间是要有一场烟火盛宴，彰显盛世繁华，整个皇城皆可目睹。刘凤想要试一试，齐月便决定和她登楼一起点燃第一簇烟花。 *桶比人还高，引线在中部，齐月和刘凤帝后一起去点引线，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呲――引线一点点变短，刘凤从捂耳到等不及放下来，撇嘴看齐月，“怎么不响？” “这是引线，不会响的。” “不响放它做什么？还不如放炮呢，你不是说比放炮好玩吗？”刘凤不高兴。 刘家村的人都已经避世千年了，而千年前还没有发明*。 齐月心情不错，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那朕和你一起等着。”两人便肩并肩站在一起。 一边的礼官冷汗涔涔流个不停，害怕烟花若是有什么问题，皇上皇后离那么近真的是太危险了。东西就是礼部造的，安全还真的没有十成把握。 引线烧到了最后，铁桶轰得一声发出振动的响声，然后便有什么冲出去冲上天，炸开美丽绚烂夺目是烟花，同时刘凤也钻进了齐月准备好的怀抱里，不敢去看。 “哈哈哈――凤儿，朕就知道。”齐月高兴得笑出声来，刘凤的反应和他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一模一样，那个时候他也顾不得失态，扑到他父皇身后求保护。 “凤儿，看一眼吧，很美。”齐月这么说双目也是看着天空的，然后蹙眉，烟花绚烂却稍纵即逝，留不住的美丽，让他心里有些不悦。 “没了啊，不过很好看。”刘凤觉得恍惚，她只看到最后一点，已经是绽放之后了，却也觉得够震撼，然后便觉得惋惜。她和齐月一样，不舍得美丽消失得那么快，那么彻底。 “泠，你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喜欢的是潇啊。”周泠的眼睛干净清澈，“除了潇，还有谁能陪我赏月。” “那泠最想要谁陪着赏月？” “潇。” “包括死人呢。”吴潇步步紧逼，他一直看着周泠，不想让周泠回避过去。 “……”周泠不回答，沉默中脸色渐渐变得阴鸷。 “泠，我想见到一个坚强的你，我同样不想你留下遗憾。” “你要抛弃我！”周泠脸色有些扭曲狰狞，“你是不是也要离开我，你为什么也要离开我，潇，我对你不好吗？”他控制不住去抓吴潇，吴潇钳住他的手，脸色也冷下来，“泠，你正常一点！” “我哪里不正常了！”周泠，“潇，你已经抛弃我一次了！” 吴潇感觉嗓子有些堵，说不出来的难受，“所以，你爱他们吗？” “你混账！滚，你滚，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周泠对吴潇一阵拳打脚踢，他感觉很难堪，为什么吴潇该帮他认识到这些的时候，该帮助他的时候不提出来，现在才来说。齐筠歌死了好几年了，齐慕也死了，还重要吗？ “泠，我该拿你怎么办。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一起离开盛月，再也不回来了好吗？”吴潇含着期待看着周泠，他并不希望周泠活得那么累，既然能够离开，永远放弃仇怨不好吗？吴潇的想法确实是好的，可惜他对于周泠了解的并不完全。他毕竟缺席了周泠十几年的人生，那也是周泠最灰暗的十几年人生。 “你走，我不稀罕你！”周泠双目都红了，“不离开，我杀了你！” “你说我醉了，到底是谁醉了呢？我走，你冷静一下吧。”吴潇要起身，周泠还抓着他的衣领，他自然要拨开周泠的手，却发现周泠并没有松手的意思，手上的力度还有些紧。然而他还来不及高兴，周泠又完全松开，端坐一旁，仿佛刚刚失态发狂的人不是他，他还是那个曾经手可遮天的周泠，没有什么能让他变色。 吴潇知道周泠是真的需要冷静思考，暂时离开。吴潇走后许久，月亮穿破云层才刚刚冒头，周泠才抬了下眼皮看过去。月亮很圆，太过美好了，很难想像刚刚它还被乌云遮蔽着，黯淡无光，丝毫不带希望的样子。 周泠觉得自己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还不是孤零零一个吗？都是孤零零的，他为什么不能和月亮相伴呢？捡起地上的花灯，周泠想起来刚刚被吴潇戳破的难堪，现在觉得也没有什么，人留不住，灯却在，倒是灯善解人意了。 提笔在花灯上面写下两个人名，周泠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火折子，没有办法点花灯，挫败得将灯扔在船上。 周泠笑了，摇摇晃晃站起来，去看水里月亮的倒影，“你需要我吗？潇不要我了，你要我好不好？”他对着月亮笑得痴，突然身后传了一阵声音，周泠回头看过去，静静躺着的花灯竟然着了起来，不过一会儿，连灰都没有留下。周泠眼睛眯了眯，噗哧笑出声，然后对着河里的月亮出神，毅然跳入河中…… 你千方百计不就是为了逼死我吗？如你所愿又如何？等你发现，让我活着才是对我最大的痛苦，你将追悔莫及！周泠想着，让水流将他往更深处带。 “普天同庆，众卿可与家人尽情享乐！”齐月说完，再也不管身后事，拦着刘凤的腰费下城墙，月色烟花为景，衬得两人越发飘逸，真的像是九天之上天神下凡一样。 “唔，相公，你武功什么时候那么好了。”刘凤问齐月，从那么高的地方下去，带着一个人气息还能那么平稳，齐月不仅仅是轻功好，还考验他的内力修为。 齐月笑，不想解释，他说过武功不代表什么，坐在龙椅上，就要失去一些东西。如果失去的是武功，他很坦然能够接受。齐月再看一眼刘凤，心想不是刘凤就行。 将人掠至凤凰阁，凤凰阁多年闲置，本是观星之处，但是百年前加建玉华宫遮了凤凰阁，于是便重新选建了观星台。凤凰阁虽然一直不曾派上用场，却也一直被认为是皇宫福地。传闻当初建国时，国师是看了凤凰阁的位置，占了六易才确定皇宫的建立格局。 因为闲置，大殿里面除了最基本的摆设，什么都没有显得极为空旷。 “相公，来这里做什么呀。” “朕将这里重建，改造为寝宫供你居住可好？”齐月目光温柔熠熠生辉。 凤凰阁还只是凤凰楼最顶层的一个房间，居住在凤凰阁上可以几乎可以遍览皇宫，看万家灯火，齐月以为刘凤一定会同意的。但是结果是出人意料的。 刘凤坚定的摇头，“不要，我不愿意。”这里离帝寝殿太远了，离紫霄殿也远。 “你不喜欢？那朕将椒房殿翻新。” “你好奇怪，相公，你有很多钱没有地方花吗？”刘凤疑惑，然后觉得司马容说得对，她相公可能就是昏君，只有昏君才会这样吧，宫殿挺好的，为什么要翻新？ 齐月慌乱地避开刘凤的目光，“朕只是想要你开心一点，国库正紧张，你不要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