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亲】
(赌) 夏末秋初,风已微凉。 我又重新回了阿文哥的画摊旁,在喧嚣的闹市里叫卖我的绣品。 阿文哥依然照顾我,对我不再像先前那般冷清,但是也不再热络,只低了头静心作画,从不问我回来的缘由,省却了诸多尴尬。 流年不利,很不幸在几日后,我又遇到了那游手好闲的晋王府齐检,他涎着一副令人生厌的嘴脸,拉扯着我去他府上陪他吃酒。阿文哥上前拦阻,也被他的随从打倒在地上。 街上围观了很多的百姓,似是司空见惯,都摇头惋惜,并不敢向前,想来那齐检一向嚣张跋扈,怕是无人敢惹。 我被他的随从架了胳膊,苦苦挣脱不开,见到小五带了士兵正巡查从路口处过,危急之下,我不得不扬声向他呼救。 他不再像那日对齐检那般嬉皮笑脸,紧蹙了双眉望着齐检抱拳道:“齐检兄,卖兄弟一个薄面,这个女人与我有些渊源!” 齐检明显有些不快,沉下脸来,“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吧,这女人还轮不到你!” 小五强压了怒火,上前格开禁锢着我的侍卫,将我拉进怀里,沉声道:“她是我没过门的妻子。” 齐检一声冷笑,“上次在醉梦楼,你小子就为了小金枝跟我较劲,今天我好不容易相中了这个女人,你故意掺和一脚是不是?小爷我还就不吃你这套,今个非要带她走!” 小五的脸色瞬间很难看,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明显是在拼命压抑怒火。“齐检兄,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你若仍然执意妄为,可莫怪我不客气!” 齐检还未说话,他身边的侍卫当先笑得前俯后仰,“小世子,他竟然在吓唬你!吓死我了!” 齐检亦笑得肆意,不屑与张狂,“我若是说,这女人我今天势在必得呢?你又如何不客气?” 两方人马剑拔弩张,气氛沉闷而压抑。街上百姓都停止了窃窃私语,屏息静待着事情的发展。 如此场面,无论谁已经都不能做出退缩让步,丢了颜面。 小五咬牙道:“将阮青橘带回大理寺作证,明天我早朝要参上一本,状告晋王府齐检仗势欺人,强抢*。” 京城里竟然有人敢挑衅晋王府的权威,人群齐齐倒吸一口冷气,顿时哗声一片,议论纷纷。 齐检似乎很满意人群的反应,笑得格外嚣张,“哈哈,五少爷,周巡使,我等着!大理寺是你老子的地盘又如何?他坐不坐得稳,还不是小爷我一句话的事!我还要状告你以权谋私,擅用职权呢!” 人群自觉让开了一条道路,齐检带了手下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我们跟前,狠狠地一口啐在小五身上。 小五铁青着脸,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强自压抑着,紧了紧搭在我肩上的手,柔声道:“别怕,一切有我,安心等我去接你。” 我被士兵单独关进了一间密室,暗无天日,并且不允许外人探视,与外界完全隔绝了起来,我忧心如焚。 牢里分不清早晚,我按照狱卒送饭时间来看,应是熬过了两日,便被狱卒上了枷锁,大堂提审。审问的阵势很大,座上官员看服饰都是朝廷一品大员,无形的威压令我有些战战兢兢,低垂着头,喘不过气来,跪拜时也几乎虚软了双腿,回话带着颤抖。 齐检做为被告,反而得意洋洋地端坐在大堂右侧,而小五状告王爷府世子,属于以下犯上,应是先被打了杀威棒,跪在堂下,衣衫上还残留着刺目的血迹,见了我,目光里充满了关切。 没有料想,对我的审讯却很简短,并没有过多为难,似乎只是走了个过场,简单询问了我与小五的关系与那天事发的经过,我如实讲了。 齐检对此不痛不痒的罪行应是不屑一顾,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并不辩驳,却更加放肆地用*裸的目光上下打量我,就像是在端详案板上的一条鱼,摸着下巴思量该如何烹制。 我大多时候是低垂了头,乖乖地在供词上签字画押,便被重新带了下去。 回头,晋王坐在上首的位置,对我笑得阴冷。 我提心吊胆地更加厉害,几乎坐立不安,因为这不是简单的输与赢,而是事关生死!稍有不慎,一败涂地。而我又什么都做不得,只能焦急地在牢里走来走去,等待消息。 分不清究竟过了几个日夜,牢房的门被人打开,三个狱卒打扮的陌生面孔的人,狞笑着走进来。 牢里温度骤减,格外阴森。 我惊骇地后退,心里咯噔响了一声!脑子里仿若进了万千只嘈杂的蜜蜂。 想起那日河边,小五望着我一脸心疼,“青橘,我实在等不及他们的畏首畏尾,仔细绸缪,我也不忍心再看你继续受苦,陪我冒险演一场戏吧,赌上我们两家的性命?” 难道,小五输了?! 领头的人挥挥手,后面有两个魁梧的人走过来,手里掂了阴寒的匕首。 “你们要做什么?这里是大理寺的监牢,没有皇上的旨意,你们敢胡作非为?”我故意大声叫嚷,希望能够引来狱卒的注意。 那人阴冷地望着我,笑得得意,“晋王謀反都不怕,还在乎你一条小命?你那情郎可真是好样的,竟然借了你这个由头,状告晋王十宗大罪,样样证据确凿,想是早已谋划了好多年。还有你的父亲,怀揣着皇上密旨,隐而不发,忍辱负重,掌控了晋王在城防军里的人马,关键时刻将晋王援军阻在城外,使我们孤立无援,功亏一溃。都好jian滑的算计!” 原来小五胜利了,我们赌赢了! 这几年晋王权势滔天,皇上早已有意除之。早在几年前便开始精心谋划。小五父亲明里攀附晋王权势,阿谀奉承,取得他的信任,举荐了大理寺卿一职。这些年里,状告晋王的官员不胜枚举,小五父亲压而不发,当着晋王的面销毁了不少状纸。背地里却在搜集各种罪证,也暗里保护了不少证人安危。 小五假意靠近齐检,武试后不仅顺利取得了城防的权利,掌控了京城防卫,更利用齐检的草包,获取了更多的关于晋王党羽的消息。
那日里,更令我下定破釜沉舟的决心,放手一搏的,是父亲被贬,并非皇上昏庸,迫于晋王权势,而是皇上故意为之,在城门处埋下的一枚暗棋。早在父亲入狱那天,小五父亲便与他冰释前嫌,将皇上的良苦用心告诉了父亲。 晋王多疑,耳目众多,小五不敢与我往来亲近,眼睁睁地看着我吃了这许多苦楚。 他说:“我用性命在赌,趁晋王大意,一举拿获。但并无十拿九稳的把握。如若失败,皇上会将过错全部推到我们两家身上,以免晋王狗急跳墙,有了借口謀反。青橘,你敢不敢赌?” 我的嘴角不觉牵扯出一抹得意的笑,我不仅有胆量赌,而且还赢了。 那人掂了掂手里的匕首,讥讽地望着我:“你竟然还笑的出来?杀了你,让周家和你爹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悔恨一辈子吧!” 寒光一闪,便向我迅疾刺了过来。 (番外) “青橘,你怎么又爬树上去了?小心肚子里的小包子!” 我将手里刚摘下的梨子瞄准小五的头丢过去,正中目标!我得意地拍拍手,反驳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肚子里的是小团子!” 小五把地上的梨子捡起来擦擦,咬了一口含糊道:“反正娘说了,你肚子那么大个,肯定是双胞胎!” 我懊丧地拍了拍肚子,离卸货还有两个月,就已经撑得快要崩开了,小五母亲更是收了我的刀棒,不许我再耍弄。 日子好生难过。 我做势要从树上跳下去,小五紧张得直哆嗦:“姑奶奶,你安生一会儿行不行?” 我坐在树干上,笑得得意:“我的身手你还不放心么?” 小五无奈地连声哄我,“我承认你厉害,那套抠鼻子挖眼睛的下三滥手段都能把晋王的三个随从收拾了,谁不提你色变?” 我随手摘了一个大个的梨子使劲向他的头上砸过去,他早有防备,轻巧地接住了。 “周小五,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那是真功夫!自从第一次跟你打架吃了亏,我就在府里拜了师傅玩命地练,就指望着哪天一拳干倒你呢!” 我想起那日,小五带了士兵疯了一样冲进牢房,看到那三个大男人被我揍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的样子,他的随从脸上抽搐得快变了形。 原本坊间流行的“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为民除害为国锄jian”的话本,因了我这番英勇作为,也被篡改繁衍了很多新的版本。 而唯一相同的结局,便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英雄周小五被我的彪悍折服,被逼无奈娶了嫁不出去的阮青橘。后来生下一对双胞胎,取名小包子和小团子。 最新作品【苏青婳】期待您的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