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乌合之众，渭水垂钓

    《封神时代》虽然使用游戏头盔作为接入口，但没有摒弃在传统显示器中显示，只是一般情况下，玩游戏的人跟本不会去看显示器，但这时张旭却必须用到显示器了。

    因为陈好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又弱小得不敢离开新手村，张旭只好把头盔让给她，自己在显示器上看她进入游戏，查看她新手村的位置。她所在的新手村小得连个名字都没有，是一条小支流汇入黄河处形成的一个小水湾，她没去过别的地方，地图显示的面积很有限，实在难以辩认。但因两人的现实距离很近，估计在游戏里也远不到哪里去，也许张旭可以凭着那一块地形找到她。

    查看完地形特征，陈好匆匆去网吧上网，张旭进入游戏，驾土遁回到恩州驿，买了10张清风符和逍遥符，他现在并不缺钱用，身上不带这东西实在太麻烦了。

    逍遥符催发，眼前现出了五百里内的城市地图，张旭点了陈塘关，只听耳边“呼哧”一声响，眨眼已到了陈塘关中心广场。他正在城内寻找可以装鱼的容器，却见街头风风火火闯过一伙人马，奇装异服流里流气，横冲直撞鸡飞狗跳，不但玩家退避三舍，连NPC守卫都不敢拦他们。

    张旭大奇，这些人分明就是一群痞子流氓，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敢大白天在街上耍横？定眼一看，人群中拥着两个人，一个高大粗壮，黑得可以与印度阿三媲美；另一个长着粉嫩雪白的娃娃脸，身材却要比黑大个还高几分，不是非洲小白脸和哪吒还有谁？

    一个是陈塘关总兵的三公子，一个是凌云阁大红人花露水的指定代表，当然可以在陈塘关横着走。

    张旭哭笑不得，他花钱叫小白脸召集亲卫队，却搞了个流氓混混队出来，前两天云天刃还在他面前告状，说小白脸的人有偷鸡摸狗、sao扰女玩家的嫌疑，张旭以为他言过其实，也没放在心上，心中还以小白脸继承了自己色字当头的优良传统为傲，想不到全不是那么回事。花了大笔的钱，就养了这样的部队，关健时刻能起作用吗？

    张旭往前一站，拦住了众人，小白脸见是他，嘻皮笑脸上来：“二少，你怎么在此，昨晚真的没救到美女？”

    “当然没有，你看到美女在哪儿了。”

    小白脸狐疑地上下看他：“其它的我相信，要说你被挂了，我还真有点不信。兄弟们，这个就是我们凌云阁的超级无敌美女杀手万人迷花露水花二少，还没见过的上来行个礼。”

    众人围了上来，纷纷拍马屁，口若悬河，乌烟障气。这些人就是小白脸召来的亲信，个别是现实中跟着他讨点油水的无业游民，最擅长就是这些调调。张旭以前也有过这样的跟班，自己不好出面的，就由他们代劳了，但这几年已完全与这些人断绝往来，对这些人反有点厌恶。

    当着这么多人，他也不好直批小白脸，沉着脸说：“你们要注意一下形象问题，老大已经在我面前批过你们了，有精力就把等级给我连上去，到外面去风光，不是在家里胡闹。”

    众人唯唯诺诺，小白脸干笑几声，指着一个长条脸、倒吊眉的玩家说：“二少，其实我也是招了不少人才的，比如这个周小龙，厚黑学很有几分心得，做事八面玲珑，还是个摄影专家。”

    张旭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也有点耳熟，但肯定没见过，小白脸低声说：“他自我介绍说，他是家学渊博，自从他父亲拍老虎出名后，他就进了京城摄影专业学院，去年刚毕业，发誓一定要做些真材实料的事，轰轰烈烈地盖过他父亲的名头。虎父无犬子，我看过了他的几件作品，果然是有几分天份。”

    张旭皱皱眉：“这里是游戏，要搞摄影的人做什么？取什么名字不好，这样乱搞小心吃河蟹！”

    “还有这个，高鼻子薄嘴唇那个，名叫陈小希，据说他哥哥几年前横扫误乐圈，金枪不倒，所向披靡，他已得到三分真传，十里闻香知美女；还有那个长得有点猥琐，名叫范小美，自称他老爸是轻功天下第一的。。。。。

    张旭更怒，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啊！虽说世界之大，什么样子的玩家都有，可是他的钱不能拿来养这些人。

    小白脸见不对头，一转身看到哪吒，忙把他拉过来：“这个是我收的小弟李哪吒，哪吒，这是我老大，你也叫他大哥就行了。”

    哪吒上前拱手：“久仰久仰！大哥之名如雷灌耳，小弟慕名已久，还请大哥多多关照。”

    这腔调与小白脸差不多，想必是小白脸教出来的。张旭叫小白脸跟哪吒套近乎，那是看中了哪吒背景深厚，全身都是法宝，只要小白脸能捞着一样，花多少精力都是值的，却没想到小白脸把哪吒拉去混黑社会了，敢情这发育太快的小娃娃就这样被带坏，结果做出杀死巡海夜叉，抽小龙王的筋，揭老龙王的鳞，射死石矶门人，跟父亲反目成仇的忤逆事情来。

    哪吒才七岁，等级才20级，却是紫名的NPC，手上带着五阶传说级法宝乾坤圈，腰上缠着四阶传说级法宝混天绫，张旭哪敢关照他？客气了几句，把小白脸拉到一边，悄声问：“你是怎样把他骗得服服贴贴的？”

    “嘿，还不小事一桩，他就爱玩爱惹事，他老爸偏管得他死死的，我捧他几句，教了他几个逃出来的借口，再弄点事让他玩玩，直接就叫我大哥了。”

    这些不正是小白脸小时候的写照吗？难怪两个有共同语言！在这一点上小白脸还算做得不错，不管将来能不能得到好处，至少现在已拉了一个帮手，多了一个强硬后台。张旭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心中已另有主意，迟早要想个办法，找个存钱的地方，把小白脸的财政大权剥夺，他没钱了想乱来也不行。

    这时系统信息传来，“水灵灵”请求加为好友，水灵灵就是陈好的ID，张旭同意了她的请求。接着水灵灵发来短信，信内却全是乱码，原来她是妖族，妖族有自己的语言与文字，若没有特殊的法术沟通，双方看到的都是乱码。这个游戏本身已具备了各种通讯功能，不支持使用第三方语音工具，打开语音通讯全是听不懂的“外语”。他不管她能不能看到，也发了一封短信过去，说马上就去。

    张旭没心思与非洲小白脸纠缠，甩下他们在民宅区乱闯，突然看到一家院子外有一口井，井口放了一个带绳索的打水大木桶，附近刚好又没有NPC在，他拎了转身就跑。

    匆匆出了城。打开地图查看，陈塘关离黄河并不远，十几里路而己，而且护城河的水就可以通黄河。他驾起水遁，从护城河中掀起一股浪花冲上半空，沿小河流快速向黄河飞去。一层的五行遁术时速200里，十几里路眨眼就到了。黄河水澎湃汹涌浊浪滚滚，周围人迹罕见，看来看去却没有一处象陈好所在的小河湾，他只能沿着河边向前寻找。

    好在飞在空中的速度快，来回找了几遍，终于找到了一个很相象的地方。张旭不会避水诀，不敢下水，于是联通了水灵灵的视频，让她看到自己已到小河弯上面的图像。水灵灵果然机灵，接连几次跳出水面，是一条二尺来长的青鱼。张旭大喜，放开水桶长绳，把水桶甩进水里，灵灵游进水桶，张旭再收绳子拉回岸边。水桶偏小，水灵灵只能头上尾下倦在里面，虽然不舒服，但不至于会死掉。

    事不宜迟，他抱紧水桶，使用清风符回到陈塘关，再从驿站传送到朝歌，再经朝歌八卦阵传送去西岐。路上看到他的人都莫名其妙，不知他紧紧抱着水桶做什么，张旭怕别人发现了他的秘密，又找出了一件衣服蒙在上面。

    西岐城在岐山脚下，北有岐山，南接秦岭，渭河横贯中部，形成“两山夹一川，二水分三原”的山川大势。岐山乃是中华民族的发源地，上古时间，炎帝神农降生在岐山，而黄帝轩辕也在岐山长大，黄帝在这里统帅炎黄的子孙，组建华夏集团，南下中原，就此，炎黄子孙遍布天下。

    岐山人灵地杰，人才辈出，炎、黄二帝就不必多说了，周朝自凤落岐山而兴，号令天下诸侯起兵攻伐商纣，建立800载周王朝；800年后，岐山下建起的另一座都城：雍城，又演绎了一场灭六国而统一天下的历史；公元234年，诸葛亮率着大军北伐，病逝于此；现代一位统一全国的毛姓伟人，也是岐山毛公遂的后人。

    凤鸣岐山，天下太平！岐山蕴藏着无穷神秘，天下奇书，尽出岐山：黄帝与岐伯论医，整出了《黄帝内经》传了几千年；周文王著写《周易》，让后代的人猛发神经；姜子牙在岐山写了本《太公兵法》，后被黄石公神秘兮兮地扔给了张良，后世难寻其迹；生在岐山的周公旦弄了本《周公解梦》，后世没有第二个人能把神秘的梦玩得这么绝。最让人不可思议的，岐山人李淳风所推演的《推背图》，测出后世两千年的朝代更迭，预测准确率百分之一百。两个字，神了。

    游戏里的西岐，繁华仅次于朝歌，规模在四大诸侯主城中最大，西伯侯姬昌乃是有名的圣人，以德化天下，西岐境内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NPC不拾，玩家必捡）。仗着他先天八卦神数，不设牢狱，画地为牢，便已实现了年案发率为零的纪录，连城门都只有两个守卫应应景而己。

    西岐地界是完美国度预定的地盘，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插一手，作为圣人门徒，这个大联盟的所有成员都是以正义自居，以君子自诩，岂能横征暴敛？所以西岐城是不收关税的，这是至始至终唯一一个不收关税的城市。不论他们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他们的做法获得了极高人气，吸收了大量人员，这是不争的事实。

    张旭在城门口随便拦住一个小商人NPC，询问磻溪在哪里，那人立即礼貌地回答，沿渭河而上八十里便到，说完让路让他先走，果然是礼义之邦，名不虚传。

    他出城驾起水遁，不到半个小时便看到一条支流，沿溪而上，整条磻溪都挤满了人，人人手握钓杆，目光发直望着水面。也有的人用钓杆在水中乱捅乱搅，期望能捅到一条鱼或用钓丝缠一条鱼上来，这一搅和，少不得要把许多人的钓丝缠成一团，于是咒骂之声四起，甚至是拔刀相见。钓不到鱼已经够窝火了，再被毁去几杆钓具能不发火吗，一根鱼杆可是10两银子耶！

    张旭好不容易才挤到姜子牙的茅屋前，姜老头身穿道袍，头戴竹笠，雪白胡子两尺来长，靠着一棵垂柳坐在石头上，手中也握了一支钓鱼杆，微闭双眼，装作高人模样。

    姜老头背后有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布衣草鞋，腰插板斧，看他的名字是武吉，正是姜老头的开山大弟子。武吉忙着卖钓具，一副10两银子，他手上的钓具象是变魔术一样，卖了一支又一支，永无止境。

    张旭挤进去买到一副，细看那钓具，其实就是一支细得用力抖一下就会断的竹子，绑上一根线，线另一头穿了一根缝衣针，浮子、坠子、鱼饵全无，又是直的针，就算是神仙来了也钓不到鱼。这样的一副钓具就要卖10两银子，比花露水收入城费还无耻。

    姜老头附近已容不下人，要是在太远的地方老头看不到，钓起鱼来算不算数？张旭心里没底，万一钓起来老头没看到，却被别人学了方法，那可不妙得很。想了想，他掏出10两银子，吆喝一声：“谁给我让个位子，我给10两银子！”

    数人怒视了他一眼，似是怪他大声把鱼吓跑了，10两银子算个屁啊？见没人吊他，张旭又叫了一声，“100两！”

    立即就有十几个站了起来，同意交易。有钱好办事，张旭看了位置，连点了十来个人，把姜老头身边的一大块位子空了出来，付了钱，得意洋洋站到河边。四周的人见他出手大方，都向他这边看来，有人便认出了他：“花露水，他是花露水。”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果然是个爱显摆的主。周围起了不小的sao动，都探头过来看他钓鱼，暂时没人想在找他麻烦的意思，反是有许多疑问和嘲讽声，“哈哈，他带着个大水桶做什么，还想钓一桶鱼回去炖汤吗？”

    只见他慢悠悠放钩下水，直钩就浮在水面处，接着拎起身边的大木桶，揭开衣服，往河中一倒，“扑通”一声，一尾大青鱼跳进了水里，那青鱼也真是古怪，一口咬紧他的鱼钩，被他钓起来在半空直扑腾，口中却紧咬直钩不放。众人齐声惊叹，妈的，这贱人为什么么就有这么好运，连鱼都自愿上他的钩？

    游戏重要信息栏中全世界公布：人族花玩家露水与妖族玩家水灵灵完成直钩钓鱼事件。

    有人大叫起来：“那不是鱼，那是妖族，这是作弊，不算数！”

    姜老头两眼猛睁，精光四射：“算数，当然算数，直钩垂钓，愿者上钩，考的就是你们团队配合，人妖共处，好个聪明的小娃娃，你过关了。”

    众人大哗，抗议声四起，姜老头也不理众人，挥手一团白光闪过，他和张旭、水灵灵都在空中消失。

    由于人族与妖族文字、语言不通，又处于敌对状态，谁会想到要与妖族配合来完成这个任务？这个任务有几个难点：第一当然是要脑筋急转弯，理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钓鱼”；第二点，想找个可信任的妖族中的鱼类朋友不容易，并且在游戏内无法用文字、语言沟通，配合很难；第三点，有了鱼妖，还要有办法运送到钓鱼的地方。

    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后来也被人们想到了，那就是抓一条鱼作为自己的宠物，完成任务便轻而易举了，很多人就是用这个办法成了姜子牙的徒弟－－－－不过这些人后来又后悔了，因为宠物鱼没法在陆上给主人提供帮助。

    张旭与水灵灵一起出现在姜子牙的茅屋内，一团水雾包围着水灵灵，让它可以停在陆地上，而姜老头却笑咪咪坐在蒲团上

    张旭大喜，终于有了师父了，上前跪倒就拜：“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姜老头微眯双眼，掐须大笑，不料笑到一半却突然僵住了，猛地跳起来，一把扯起张旭：“你不要拜，你你你，你不可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