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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开源节流

    既是要收支持平,养家糊口,陈瑞瑜便********放在“开源节流”上。

    这开源倒好说,直接将看中的三处生意盘下接手便可,反正当初也没想着自个儿却守着铺子,陈瑞瑜便让陈宁萱取银子交给陈宁锦等人三人去办,准备着手先清理下那十几个家丁:这好吃好喝养着,每日就是扫扫院子、沿着墙根巡视一圈,这是不是太清闲了?

    可没等他发话,当晚便出了事儿,弄得陈瑞瑜有心怀疑是不是那帮丫头听到漏了口风?又或是自个儿前段日子太顺了?这会儿想做什么都有人拦着?

    瞧着张世强那张兴奋异常的脸,实在由不得人不去怀疑。

    事情其实早有准备、并不算大,两个毛贼半夜里摸进来,也不知怎么翻过院墙的,还没等靠近院子,便被巡夜的发觉,一阵梆子响过,众家丁按冯志事先交待的法子将人围住,结结实实的捆成了粽子。按着陈瑞瑜曾交待的,这等事儿出来,只管将人撵出去,只是要交待一句“这家已换了主人”便罢。

    但张世强根本不顾正值深夜、眼巴巴的跑来禀报,愣是将陈瑞瑜从梦里唤醒。陈瑞瑜盯着张世强,一边穿衣,一边心里琢磨,这厮是来献忠呢?还是为留下那帮闲汉弄出的把戏?

    园子里燃着火把,两个毛贼跪在地上,冯志只带着四人守在一旁,其余的人则被冯志派去继续巡视。陈瑞瑜来园子里走了趟,却只瞧了眼那两个贼,什么都没问,只吩咐张世强按原来说的办,随后便让冯志领着,将那些值夜的汉子们全都看了遍。这一圈走下来,却让陈瑞瑜下定了心思。

    次日一早,陈瑞瑜便召集全部家丁,明言若是诚心投附,便当场签下身契,由今日起,便就是陈家大宅里的人。当然言外之意,这不愿的,今日便要离开。

    此事毫无悬念,二十张身契都交给胡十七收着,连带原有的几份,还得另寻牙行的人来,将这些文书全都换成官契。这尽管是在估算之中,陈瑞瑜仍稍觉意外,居然没有一个犹豫的。他也知道这些人都是指望着进了大宅子便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换句话说,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与陈家算是捆在一起,做主人尽可以支使着用,却也要保证下人们不愁衣食。

    陈瑞瑜心内暗想,那些豪门大户总与巧取豪夺沾上边儿,怕也有这些个缘故吧?这下人们喂不饱,主人家又焉能安心度日?光是自己这座院子就万万少不得人的,这十多个人里若出那么一个“邪心”的,自己就算是整日待着也不能处处兼顾。

    这么一想,少不得要出言“敲打敲打”众人。

    陈瑞瑜将张世强、关成安、曾全、秦忠依旧带在身边,算是长随;家里一众人等分做两拨,一拨负责昼夜值守,由冯志调配;剩下的则听从胡十七安排,当然这最后掌总的,必然是陈宁萱。这一回,算是正式宣布陈宁萱掌管陈家新宅诸事。

    随后陈瑞瑜又告知众家丁,这衣食自有安排,但这每月能否有银子,却要看各人做的什么事,这守夜的、打扫的、门房的等等,日后会有规矩定下来,这些自然便是陈宁萱要忙乎的。

    那些汉子只要有饭吃,有银子拿,便不会出什么乱子。所谓的养家糊口,在大宅门里还有一层这个意思,这便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想得到的。穷人家有穷人家的难处,富户却又有富户之忧,这弄不好,穷人家没被饿死,富户人家说不准反更易丢了性命。这话自然是两说的,那日里正上门,还有面前这些一呼即来的汉子们,陈瑞瑜的感受却是十分真切。难怪提起家务,都用一个“持”字,内里用心可不浅啊。

    丢下琐事,陈瑞瑜便将目光转向开源上。

    陈宁锦看中的布店、陈宁琪选择的米店,都是前店后院,店里也不过三两个伙计,都是做熟了的。这两门生意的主顾都是邻居街坊,属于细水长流的铺子,陈瑞瑜也没多说什么,只每处另遣了两名壮汉,听从陈宁锦、陈宁琪差遣。两女办了交接,随即便搬进店后住下,********的打理起来。

    陈宁馨瞧中的那家茶楼,陈瑞瑜倒问的十分仔细。

    见陈瑞瑜到来,陈宁馨便招呼原来的管事,引着陈瑞瑜将茶楼上上下下都瞧了一遍,另还专门去了库里查看了那数百斤的茶包。陈瑞瑜这才知道,这不仅仅是个茶楼,应该说茶楼只是个附带的生意,实为一间茶铺,专营江南过来的叶茶。不仅如此,陈宁馨还特意呈上一纸文书,却是一张官府颁发的茶引凭证。

    有了这份凭证,只要在榷关纳完茶税,陈瑞瑜可任意将茶由江南运到通州来。虽然仅五十引,按着朝廷祖制,每引一百斤,五十引便是五千斤,这每年只要走一回,也就够赚的了。

    陈宁馨见陈瑞瑜由喜转疑,这才解释缘由。

    这家茶坊却是总督仓场户部尚书张经世的远房亲戚的,这与通州大多数赚钱的店铺一样,那张仅仅五十引茶引当然也是这位户部尚书“经办”的,既不起眼,又得了好处。只是这位尚书今年二月获准致仕,便打算将产业都卖了,回家养老。

    不过,如今朝堂之上充满了火药味儿,这位老尚书当然心里明白,按说这等产业要出手,想要的人多了,就看老尚书卖谁的面子,但老尚书却对家人发了话,这随意转给谁都好,就是莫给与朝廷沾了边的,否则宁肯关门歇业,也绝不得罪任何一人。

    如此,便落在陈宁馨的手里。

    陈瑞瑜听说茶引,头一个念头便是,要不要往江南走一趟?若是睹物思人,一下子想起往事了呢?

    这仅是一闪,随即意识到,陈宁馨如何得知的?陈瑞瑜可不信这些是街头听到的流传,否则焉能轮到自己沾这个便宜?便就追问。

    “这是......”陈宁馨面露红晕,低声解释:“是一位熟人帮着问到的。”

    “熟人?”

    “嗯,”陈宁馨点头,道:“前些日子,在路上遇到了,他见我打听铺子的事,便荐了这里。”

    陈瑞瑜见陈宁馨始终不说那人姓名,想了想,便道:“他一直都记着你?”

    “嗯,”陈宁馨低着头道:“是无意间遇到的。”

    陈瑞瑜道:“你心里有数便好,别忘了,如今你是脱了籍的人。”

    “是。”

    “你既喜茶,这里还是你打理的好。”陈瑞瑜道:“我再给你两个人差遣,这里做好了,能有不少进项。”

    “嗯。”陈宁馨声音很低。

    陈瑞瑜又望着她,道:“那人若是有心......你自己想好便可。”

    陈宁馨忙抬头望着陈瑞瑜,急道:“不是,不是,只是相识而已。”

    “是么?”陈瑞瑜可不相信这么巴巴的送上好处,就没一点儿企图?

    陈宁馨急道:“就算他有什么心思,也是他自个儿想的,我可没有。我还是等着......等着去江南。”

    “哦?”陈瑞瑜倒不妨她会这么想,便道:“去江南不难。且将这店铺都打理好了,才好说下一步的事。”

    安顿好三处铺子的银钱交接、文书更替等等杂事,陈瑞瑜便将铺子丢给陈宁锦、陈宁馨、陈宁琪三人,这也是当初便有的念头,真要将铺子交给张世强等人打理,怕的倒不是他们不行,而是不放心。

    如今新宅里有陈宁萱管家,三处铺子也有三个精明的女子盯着银钱、账本,陈瑞瑜可是做的甩手当家人。陈瑞瑜如今身为“监生”,也有名号、体面的人,或者说,是有身家的人,自然,这礼节上的往来便不能少了。可惜,陈家这位监生少爷所交有限,除了硬搭上的阎应元算是相识之外,可就再无一人。

    于是,择了个晴日,陈瑞瑜带着长随张世强等四人,提着礼盒,欣然登门拜访阎应元。

    不料陈瑞瑜的闲散却显然正遇上阎应元的忙碌,这刚刚说出置新宅子、买了铺子,还没等寒暄几句,阎应元便问是不是有间米铺。这店铺易手躲不开衙门这些书吏,陈瑞瑜自然点头称是。

    “瑞瑜兄,想不想赚笔银子?”阎应元压低声音问道,神情却是有些紧张。

    “当然,”陈瑞瑜道。

    “眼下要运一批米去山海关,”阎应元道:“兵部、户部行文到通州仓,要调米粮去山海关充实军备。瑞瑜兄若能聚齐五千石米,便跟着走这一趟,到时可按二两一石结帐,脚价朝廷另有贴补。”

    陈瑞瑜不用细算也知这里的利多可观,但却没笨到认为这是轻而易举,便低声问道:“应元还是说得清楚些。”

    阎应元看了看陈瑞瑜,低声笑道:“这一趟小弟也要去的,上官派了我管派差役、脚夫。至于那五千石米,当然另有说法,不过,那银子绝不会假的。瑞瑜只要与我同期抵达,便绝不会少了半钱银子。”

    “应元,你既知道如此,为何不自己做?”

    阎应元笑道:“瑞瑜兄还是高看我了,这一来没这本钱,二来,我身上还兼着差事,不能兼顾。瑞瑜,我说实话吧,我瞧你也是有身家的人,这事儿你应该做得到。这事儿我还真不能随意告诉旁人。”

    “愿闻其详。”

    “山海关那边,有我家的一位故交,在营里当着千户坐营官。”阎应元低声道:“这回运米粮,就是给他们营里的。这......往日克扣粮饷,亏空不小,这回差点了闹成兵变,上面才拨了米粮补给。不过,这远远不够,还得要五千石才添得平窟窿。”

    “那你说那银子,便是他拿出来添补亏空?”

    “不是他,是他们一群人。”阎应元道:“这克扣粮饷的事儿,哪个又能一个人便做的?这回闹饷动静大了,所以他们就决心先补平米粮再说。可山海关附近都是军粮,买也买不到,最多是挪用别的营里的存粮,但那也只能顶的了一时,最后还得补平。只好在后面想法子,那边说了,银子都准备齐了的。”

    “几时启程?”

    “五日后一早。”

    “这么急?”

    “这边通州仓里直接出库,我只管着脚夫、差役,五日已不算短了。”

    “可这五千石,若是寻不够呢?”

    “瑞瑜兄,那就尽量凑够。他们这回可真是悬着,一旦不补平再出什么事儿,可都要杀头的。”

    陈瑞瑜又有些犹豫了,道:“应元,不是不信你,这总要多问几句的好。既是如此要事,应元就专门托付给我了?”

    阎应元笑了笑,低声道:“人家当然不止放在我一人身上,这托的人多了去了,只要能将粮食运抵山海关便好。”

    “那就更不妥了,”陈瑞瑜道:“若是都运去了,他们可都买下?”

    阎应元摇摇头,道:“瑞瑜兄有所不知,这别处的法子,定是从哪处官库里挪用米粮,不是易办的。只有通州,眼下漕运才起,买粮才买得到。瑞瑜,眼下我脱不开身,二来,你跟各方都没有干系,这才是办这事最好的人选。再说,就算咱们运去晚了几日,那边也有人收,瑞瑜,我既然开了口,就保你一定收到银子。”

    “这话......”陈瑞瑜想听个明白,阎应元却不肯说了。

    陈瑞瑜琢磨着,这跑一趟便赚五千两,当然要去,此时山海关聚集着大批明军,根本不必担心后金人,努尔哈赤等人还在辽河以东巩固地盘,山海关这边他暂时还不敢想。

    当即便答应下来,约好三日后再碰头。

    这么一打岔,原本想问问阎应元的前程仕途问题,也就忘了,当然,接下来找个由头送个丫头、侍妾的想法,也就随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