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玄梦者

    岁月在我坚持不懈的修炼但仍持之以恒的落后中悄然滑过，我慢慢长大了，渐渐变得好看，大伙儿也都懂事了很多，我的异性缘有了空前的提高，可同性缘还是在零上下徘徊，即便玄猜对我的恶意年年横生，不过我并没有多少懊恼，因为在整个童年中，有那抹无处不在的蓝色和飘渺遥远的紫色温暖着我。

    在我入师门100年的时候，也是我和玄渡玄猜打架初识的一百周年纪念日，师傅说要在我们中选拔出一名到凡间执事的玄梦者。那时我才知道师傅之所以被称为玄女，是因为她可以取走或复制他人的记忆和感受，编成能让大家感同身受的玄梦，甚至，可以将仙家活活困死在玄梦中。前者是师傅敬献给上仙甚至神们的礼物，后者是师傅的武器，而四处收集的记忆，情节越是丰富感人，受欢迎程度和击敌功效将会越大。

    我想，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好玩好看的地方和好吃的食物更能吸引人呢？为了可以到处寻找那些足够打动我的美景和食物，我自告奋勇地举了手，一起报名的还有其他几乎所有的师兄妹们。

    我想师傅是希望把机会留给玄渡和玄猜的，不然为什么看着他们的眼神都那么温和呢？想到这些，我又有些黯然。

    考核的题目很简单，cao纵着梦盘进入他人的记忆中便可，但前提是你能cao纵得了梦盘。师傅教了我们修炼法诀，我牢牢记在心里。殿前排了好长的队，但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梦盘就像一只吃饱了睡着的懒猫，任风吹雨打岿然不动。师傅坐在远远的云椅上，周边都是飘渺的紫雾，但我能感觉到她笑看着我们。

    轮到我了，我不经心地将法诀绕着经脉运转一圈，视线飘忽望向远方端坐着的师傅。

    突然，我发现自己处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区域，那是一湾雾气氤氲的盆地，四周都是矮矮的山，每座山上的景色截然不同，有的白雪皑皑有的青意盎然有的红叶纷飞。山下有婀娜的湖水，温柔匍匐在山脚下，倒映着山上五光十色的风光，最后在中心地带扭结成一个大大的湖泊，笼罩着迷蒙的雾气。

    眼前的一切完全脱离我自诩丰富的人生经验，左看右看，正在奇怪为何不同时节的景色会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出现，远方飘渺的丝竹声钻入我的耳朵，眼前仿佛出现了漫山遍野的鲜花和鲜美糕点，我流着哈喇子不由自主地向着前方挪去，可我进一步，糕点便退一步，慢慢地，我看到了一座仙城。

    所谓的仙城，便是由仙人叠成的一座城，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前排坐着的，后边站着的，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的如痴如醉。我心中奇怪，看着这些仙人都是法力高深的，为何不干脆召朵祥云飞到天上去呢？

    虽然很想钻进去瞧瞧，可年幼的时候被打怕了，我只好老老实实地呆在最外围，听着仙人轻轻的抽气和赞叹的声音。香味一阵阵钻入鼻子，我一个没忍住，轻轻推身边的人，手却穿过了那人的身体。我看着自己的手呆住了，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前方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召唤着我，挠心挠肺的，我鼓足勇气穿过重重人群，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

    在湖水之滨，薄雾之间，有人弹琴，有人跳舞。

    一人身着白衣，素服上只偶尔镶嵌着同色的反纹，将优雅冰冷的气质衬托到极致，她五官精致，朱唇未点，袅袅虚坐在地上，却是抑人鼻息的绝色，莹玉般的纤手轻轻拨动那无弦的月形古琴，那些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无数多的跟我一样的瓶子就随着乐律徜徉开来，这是我梦想中的极乐！我想，即便在乐律中死去，也是一种享受。

    更多仙家的目光却聚集在另一边舞动的嫩黄色身影上。简单裁剪的舞裙勾勒出妖娆的身线，不知何故，舞动的衣料会有整片的流光溢彩，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她的舞步，她的身姿，玉凝的肌肤，淡扫纤长的眉，灵动的眼，水润殷虹的唇还有她噙在嘴边淡淡的笑，一切的一切让人不知身在何处。

    那是言语所不能描绘的美好。我突然想，要是我是一位男子，那该多好。

    恍若陷入一场美妙的梦境，待我清醒，周围已掌声如雷。白衣与黄衣仙人携手向前，盈盈叩拜了前排座位上的几人。我好奇地看着他们，不知那几位仙人到底有怎样的殊荣，才能在这仙家云集的地方有一席坐地。

    可是我失望了，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或者也可以这样说，在我认识的人里，没有谁能有如此能力。我只是觉得，坐在正中间的那位男子长得很好看，就是眼过于狭长了些，嘴唇过于单薄了些，皮肤过于白净了些，想了半天，我想刚学的一个词能很好的形容他----妖艳。

    当时的我认为表扬一个男子妖艳是无上的褒奖，你想想，美都不足以形容他了，那不更是说明这位男子俊美不凡？

    我想那两位女子也是如我这般认为的，因为我看见她们都遥遥看着那位妖艳的男子，满眼的柔情，似乎眼里只装了他。就像是玄猜看玄渡的眼神。

    男子的笑容很干净，手中的折扇唰地合上，说不出的洒脱好看，微微调换了一下坐姿，随意用玉冠束起的墨发险险地滑落在肩侧，朗声道：“似水流年，如花美眷，此生何憾。”男子磁性的声音和周围火辣辣的目光，慢慢晕红了两位佳人的脸。

    我觉得自己有些些移不开眼，突然一股大力传来，身体犹如被撕裂般，清醒后我发现自己伏在地上，额头已被冷汗打湿。玄渡急急跑过来扶起我，担忧地问：“没事吧？”难以忍受的痛楚来得快去得也快，我环顾四周，自己仍然是在殿前，我身后还排着很长的队，刚才的美好场景和令人心悸的疼痛仿若一场梦，唯一不同的是梦盘发出淡淡的白光在我头顶上方盘旋。

    师傅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我目瞪口呆地坐着，不知何处是梦境。玄渡高兴地搀着我，告诉我，我刚才成功cao控了梦盘。听后我有点懊恼，一方面，我只看到故事的开头却猜不到结局，另一方面，我甚至不知道我进入的是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