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乱局之源
想想精灵族和人类的交往史，还真是一段理不清扯不断的烂账。 据梅克的记忆，传说精灵族的文明要早于人类，当时人类还没有可以记载的历史，因此，仰慕精灵文化的人类，无论是文明走向还是审美观，都带着浓重的精灵色彩。 精灵族是最早研习魔法的种族，精灵族的主神，就是主管魔法的精灵神，不过，在人类的历史中，通常称之为魔法之神，所有的魔法知识，都是由魔法之神创造并传授出来的。 又是据闻，在远古时期，精灵族和人类等其他种族的关系亲密无间，曾经共同抵御抗击魔族的入侵。 在所有种族里面，人类最类似于精灵，他们一样有无穷的创造力、一样能发展出辉煌的文化，他们崇尚礼仪，具有强烈的责任心，更重要的，他们建立了一套完整的社会秩序，在一个统一的人类帝国滋养下，人类文明得到了快速发展，魔法在某个阶段，曾经是人类普遍掌握的一种技能。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负面的危害开始慢慢表露出来。 由于生活安定富足，人类的人口增长急剧加快，农耕文化所需要侵占的大量土地，以及对自然的破坏，还有随着人口无效扩张，对利益的追逐，都对其他的种族产生了侵略性的影响。 人类健忘的特点，终于使得在第七十三任帝国皇帝，从记忆中抹去了精灵族对于人类的无私帮助。 对高深魔法技能的垂涎、对精灵美轮美奂的艺术品的渴求、对精灵俊美外貌的觊觎，人类帝国发动了与精灵族之间的长期战争。 战争的持续时间非常长，长到当战争告一段落的时候，发动战争的帝国早已分崩离析。 人类在很多方面不如其他种族，没有精灵的寿命长、魔法精湛、没有兽人的躯体强壮、没有矮人的铸造优势、没有翼人的飞翔能力，但人类依旧获得了战争的胜利。 因为人类有严密的军队组织能力，再加上快速增长的人口优势，略逊于精灵的人类军队用人海战术将精灵族赶入了丛林深处，用军阵战胜了武勇超群的兽人，用密集的箭雨扫清了大陆的天空。 矮人？ 矮人早已成为了人类的奴隶，残余的矮人退入了崇山峻岭。 所以所谓的山地矮人，并不是他们多么的热爱发展矿石开采业，而是由血泪所书写的悲惨历史。 人们大力夸张他们精于锻造、挖矿、开掘隧道，但从来没有人想过，矮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并不是天生的工作狂，他们不是不想以耕作为生。 不断提高锻造水平，是为了有精良的武器对抗人类；开掘隧道，是为了躲避人类的围剿。 而这些，都被记载为矮人所特有的生活情趣，用鲜血铸就的生活情趣！ 真是可悲可叹。 上万年的人类帝国分裂史，并没有让其他种族恢复往日的荣光，人类自相残杀之余，还有余力清剿其他种族，屡遭打击的精灵族，再也不敢现身人类大陆。 最近的一次侵略，就发生在二十三年前，当时大陆最强大的帕斯特帝国皇帝，维力克五世调动了十七万精锐大军，准备进攻精灵族，以充实他早已人满为患的后宫，却在开战前遇刺身亡。 令人讽刺的是，当维力克五世的儿子，奎雷克一世僻守边疆，眼看就要灭国的时候，一股神秘力量暗中相助，使他站住了脚跟。 帝国对外的说法，使他们信仰的主神大地之神的帮助。 而根据两年来，西地诸城拉锯战来看，在背后帮助他的，正是他父亲想要征伐的精灵族，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尖锐的讽刺。 精灵族的第一次露面，是在西格拉夫城沦陷之役，那一战，他们还是以参谋军团的形式出现，也正是因为精灵族第一次出现在人们视野，才暴露出帝国和精灵之间的联系，有多么的紧密。 由艾迪王子得到的情报显示，帝国早在退守西地三城的时候，以整编部队、解散多余士卒的幌子，将至少八万大军开进了亡人森林，在精灵族的帮助下重新训练出一支精锐部队。 到五城迂回作战的时候，精灵族终于赤膊上阵，成建制的精灵武士协助帝国精锐，穿越人迹罕至的亡人森林，一千精灵魔弓手，玩耍一般就压制了五城留守军队，为帝国完整接收五座城堡创造了有利条件。 在地球上，有一句至理名言：没有永恒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 凌风觉得这句话，用在精灵族与帕斯特帝国之间，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不遗余力帮助帝国军队守住僻小疆域的，是精灵族；消灭泰克帝国冒进精锐的，是精灵族和他们代为训练的精锐；在帕斯特帝国展开大反攻之前，将奎雷克一世暗杀的，还是精灵族雇佣的武士。 单独的看某一个事件，会有眼花缭乱之感，然而将过往历史串起来，凌风还是在其中发现了一定的规律性。 帮助帕斯特帝国退守西地三城，是为了保留一道缓冲带，避免泰克帝国一家独大，以免对方野心膨胀，像维力克五世一样，也来一场精灵征讨战。 帮助帕斯特帝国设下圈套，引诱五城联军和泰克帝国军倾巢而出，实施反包围，是源于奎雷克一世复国的野心，也是因为泰克帝国，逐渐消化了原属帕斯特帝国的旧有疆域，实力更加强大，渐渐对因历史原因，而没有彻底臣服的旧帝国城邦，亮出了狰狞爪牙。 为了后发制人，诱敌出手，才有了沃特尔堡讨伐战，也许西格拉夫城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恰好让泰克帝国高层失去了理智，以为可以毕其功于一役，精锐尽出，结果一败之后，处处防线皆是漏洞，紧急征兆的新兵，根本不是血战得胜的帕斯特帝国对手。 也就是因为帕斯特帝国反攻在即，精灵族才策划了这次暗杀。 他们不是想要培养出一条反噬自身的毒蛇，而只是想要削弱的泰克帝国的实力，增强各独立城邦的信心。 但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也许奎雷克一世曾经和精灵族达成了秘密协议，但他显然不想被这些协议所束缚。 乱世从来出英雄，他想要成为英雄的渴望，让他发出了对泰克帝国全面反攻的口号，也为此而丢了性命。 “或许，奎雷克一世还没有死！”恩尔格特的话，再次让人震惊。 “没有死？”凌风条理清晰的脑子，忽然不够用了，这下子完全乱套了，这个大陆，会陷入怎样一种疯狂之中。 “只是或许……，我们没有发现奎雷克一世的尸体，不过也难说，因为我们用的是火攻，大火也许把一切都烧掉了，但是，我们确实没有找到可以证明奎雷克一世已经死了的证据。”恩尔格特说得很慢。 “那么他回到了帕斯特军中了吗？” “不知道，因为这次伏击有意要放走一些侍从，以造成幕后黑手是泰克帝国的假象，所以精灵族才聘请了我们……，当然，这一点是我事后才推敲出来的。代价就是同伴的死亡，我正好出去买酒，才躲过了一劫。”恩尔格特的神色中没有悲怆，冒险者很少有老死在床上的，意外横死才是他们的“正常死亡”。 冒险者、佣兵并不是生来就喜欢干这个职业，可是大陆已经打了一万年的仗了，就是想要躲在乡下，老老实实当一个农夫，也要被苛捐杂税压得抬不起头来，也会被突然抓去战死。 既然怎么都是个死字，还不如自己选择死亡的方式，这是大多数冒险者、佣兵的想法。 他们狂野的生活方式，动辄以命相搏，只是因为他们内心苦楚，无处发泄。 也正是因为如此，神灵才会有这么多的信徒，施密特等人在一听说凌风有可能成神，便立即舍死相助，忠心无二，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缥缈的神灵身上。 生有何欢，死有何苦。 凌风望着恩尔格特平静的表情，脑海中突然想起明教徒们，在光明顶一役，从容就死的场景。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这个情报一定能卖很多钱！”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瑟克，你……” “什么人？出来！” 凌风和恩尔格特同时出声，但针对的对象却不同。 恩尔格特满面怒容，他也看出来瑟克是个刺客，刺客工会就是最大的情报贩子，在草木皆兵之下，他最先怀疑的就是瑟克。 可是凌风在那个声音说话之时，便立刻觉察到一股能量反应，这和他在青森湖中所察觉到一样，并更为强大。 在距离他们只有三十米的山丘上，凭空显出一个人影，他的身上穿着一件血红色的轻便皮铠，低头俯视着凌风，眼里现出戏弄的神情。 “我应该叫你凌风法师呢，还是其他什么？”那人好整以暇地慢慢说到，“或者说，一个异种修行者？” “神律执法者！”瑟克惊呼一声，坐倒在地，满面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