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历史的车轮开始小小的偏移
叁 我做了一个梦。 弗利沙睁开了眼睛,看到光滑如同白玉的天花板。他目光呆滞了一个刹那,然后眼前的视界放大,放大,放大,放大,看到了。 天花板上栖息着的纳米机器人。 哥哥,又来监视我了? 宇宙帝王嘎嘎地笑了,笑声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这小东西的四处八方向内挤压、破坏,缓慢而细心,就像是手指捏着蚂蚁逐渐加大力度,逐渐接近某一个蚂蚁所能承受的极限。约三秒之后响起一个细微的“咔咔”声,那声音如此的美妙、和谐,符合一切的韵律规则,即使如何短促如何细小,但一瞬间绽放出来的美依然足以荡漾每一个人的心弦。 这就是毁灭的美感。 弗利沙微微眯起了眼。足以驱动一切的力量——而这只是他所有力量的一小部分,名为念动力的超能力,在刹那间如同湖面传播的纹路一样作用于房间每一个角落。如果我们的视角在这一瞬间离开这个小小的斗室,到达更高更远的地方,就能看到那堪称壮丽的景象。 无限的星河中,有一颗铁灰色的星球,在静静地,变形着。 一切刚才还密不可分的部分被细致入微的念力有序地分开,超过万吨的金属在无声地颤抖着,接着被无形之力扭曲,一瞬间它们被肢解成亿万份,不同的大小,分量,甚至是其中的元素含量,然后念力将它们捏合成各自不同但一样精确的零件。成型之后的零件们试图咬合在一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这声音当然是不能在宇宙间传播的,但弗利沙的听力足以通过其本身的震动察觉到它的恢弘和它的大气。于是宇宙帝王闭上眼睛,沉浸在这cao控一切的快感中。 最后,这颗星球才演化出一个具体的形象,一座宇宙间的宫殿。宫殿的重重支柱和装饰下是另一座小宫殿,小宫殿内又是一座更小的宫殿,这第三个宫殿其中依然还是一座宫殿……最后一个宫殿中央是一个小小的王座,弗利沙支着脑袋坐在上面,发着呆。 宫殿的外表是铁灰的颜色,通体具备锋利尖锐的艺术风格,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他不是不能够造就黄金和水银覆盖的华丽宫殿,合金里蕴含的元素还是足够镀上一层鲜艳外表的,他只是不喜欢那种风格。 这个被称为“钢铁王座”的道具是他的卧室,其本质是万吨以上的合金。在平时,弗利沙会将它捏成一个大小类似卫星的球体,其中挖空成为一个囚室般的空间,高密度让它的硬度足够防御同级别对手的攻击……或许只是一两秒吧。但那就足够了,一两秒的时间后,苏醒的宇宙帝王会让任何寄望占到小便宜的小贼感到恐惧。 虽然这东西配合念力似乎有不少好用的地方,不过说到座驾,弗利沙真正喜欢的还是那一架单人化飞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审美吧。而且大部分时间他也用不到这“钢铁王座”,毕竟在收复赛亚人这个好用的族群之前,他可必须是自己亲自飞来飞去才能一一征服星球呢,哪有现在这样每天睡觉来的闲? 其实冰冻恶魔族并不是离不开睡眠的族群,对于弗利沙来说,睡觉不过是一种习惯。但是习惯终究只是习惯,那只是调剂,只是一种高等生命对低等杂种的模仿……那么,他为什么会做梦? 梦里的东西是什么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残留的只有一种无言的迷茫和……恐惧。 恐惧? 就像是第一次赤身裸体站在宇宙中的恐惧,就像是第一次被巨大的能量在体内失控涌动时的恐惧,心脏跳动加快,呼吸急促,流出了汗,突然惊醒。 金黄色的头发。 小林?小林是谁 那是……赛亚人? 赛亚人! 弗利沙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扶手。超能力,战斗力指数,以及魔法,这三种中当下宇宙的力量体系中,他最引以为傲的是一亿两千万的恐怖战斗力,但是对魔法也并非一无所知。至少知道……所谓的【预知梦】。 “哦哟哦哟,看来我的休假要结束了。” 他挥了挥手,念动力驱动着“钢铁王座”,快速地接近了某一个难得在脑中有点印象的星球。 “萨博先生。萨博先生。” 他轻声呼唤。 …… “呵,是流星啊。” 卡达尔眯着眼睛,这是他第一次乘坐单人型飞船,只是有些难适应,但座位角度可以调整,一番整治之后还是蛮舒服的。 在宇宙中横行应该是很少人能了解的体验,那种见识到无限伟岸的自然而产生的渺小和隔着一面单薄的玻璃直面这个世界的莫名恐惧在最开始的时候确实会让一个人有些失态,尤其是这家伙一向有点因为来历的优越感的时候。不过卡达尔还是很快恢复了心情,他开始静静地欣赏面前这一幅宁静而又充满变化生机的画卷……以及偶尔经过的某些太空垃圾。 不过他还是没啥耐心,过了一会儿就启动了睡眠模式。他没有无师自通学会“气”的一系列应用,也没有时时刻刻戴着战斗力探测器,所以当然不会知道,刚才路过的“流星”上是一个多么可怕多么重要的家伙。 在八个小时之后。 安德星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颗被火焰包裹着的流星,它就像一只坠落的凤凰,穿过云层,越来越近,最后落在了某座山上,发出一声雷电炸裂一样的巨响。 “那是……” “去看看吗?” “……” 安德星人——如同史莱姆一样,本体是一滩烂泥,能够任意变形,靠蠕动行走,有一只游离在表面的眼睛。 飞船门打开的时候,在一些过高热量蒸发之后的气流下面,卡达尔眼中就有这样的几坨“东西”。他们天生具有强大的超能力,而且rou体对物理攻击也有特殊的抗性,对于一个战斗力一千八百的年轻赛亚人来说并非可以轻松解决的对手。
当然,是对于“战斗力一千八百的年轻赛亚人”,而非“战斗力一千八百的卡达尔”。 “嘀嘀。” 伸手按下探测器,最后得出面前的几个家伙的战斗力是,25,27,26…… “没有一个战斗力5的家伙吗?我也想说说名言啊。”卡达尔摇摇头,抬起的右手却已经开始聚集起刺目的光芒。 现在的几个家伙当然是小喽啰,换做是随便一个塞亚战士也能无伤消灭,区别只在于几秒,几十秒。 三秒之后,卡达尔搓了搓手掌。眼帘却微微下垂,遮住了这太过耀眼的阳光。 “因为外表差异太大而没有什么杀人的罪恶感啊。真是可喜可贺。”卡达尔低下了头,扯了扯肌rou想来一个笑容,地面的血液上却倒映出一张冷漠的脸,“真是可喜可贺。” 当天夜晚,月亮很圆,很大。 血液里倒映着月亮,以及一个正在疯狂生长、正在逐渐失去理性的恐怖生物。 …… “喂,我想过一个问题。” 上蹿下跳的卡达尔。 “说。” 如同标枪般笔直站立的巴达克。 “你有道德感吗?” “……什么意思?” “道德感。”卡达尔像是小偷一样左看了看右看了看,“唔,就是这个意思:你杀了这么多人,有没有想过,他们的亲人会怎么样,有没有想过……” “他们的亲人不会想什么。”巴达克略微顿了顿,“所有人都会死。” “……好吧,换个说法。”卡达尔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你击杀某个家伙的时候,会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被某个更强的家伙击杀;你毁灭某个星球的时候,会不会想到贝吉塔星有一天会被毁灭;你在一个人眼前杀掉别人的亲人的时候,会不会想到自己的亲人有一天也会被人杀掉。” “……我没听懂。” “我是说,你有没有过同情,有没有怜悯。”卡达尔放慢了语调,“你有没有认为,他们和你是一样的人?在某一个时候,你会一刹那的疑惑,你在想你为什么要不断地杀戮杀戮杀戮,然后听着别人的嚎哭,怀疑自己的一生是否有意义。” 他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巴达克的双眼,疑心他会不会说谎。 “没有。”巴达克面无表情,“不是赛亚人,就不算人。” “……” “还有问题吗” “……还有一个问题。” “说吧。” “我多久开始第一次任务。”卡达尔一字一字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