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荆襄乱局（4）
二人正说话间，萧雷忽然眼前一亮，只见新野百姓所行大路远端，一骑快马飞速而来。其身着装，萧雷自是早看明正是昨日自己所派出之斥候。当下萧雷不理徐庶，乃急速快马迎下。 赤兔马飞蹄而起，不多时，便到了来人身前。待看清了这人一身狼狈时，萧雷心中急是一震，慌问道：“发生何事了？” 探马显然是经过一阵拼杀，便这时，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血迹沾满全身，仔细去看，自可发现其衣甲稀烂一片，而其身后，一直羽箭却是深入后背。大大喘息了一把，探马终于回过神来，待看清是自家将军赶马而来，当下心情一激动，竟是打起了最后一丝精气神，惨然道：“大事不好！新野后方，全是曹兵！” 萧雷闻言当下更是震惊，细问道：“可是何处来的曹军兵马？有多少？领军大将又是何人？” 探马脸色苍白，闻言急是一阵无奈，舒了一口气，缓缓应道：“小人领将军之命赶赴义阳探听情况，不想将近半路之时，却是忽然遭遇大股曹兵！小人正要小心向前查看时，不想早有对方游骑撞见，是拼了命才所幸能来此见到将军！将军，依小的看来，曹军一路队形蔓延数里，人数怕是不会少于两万人。” 萧雷一皱眉，暗暗惊道：“如何有如此多人马？莫非曹洪那几万人马悉数穿插到我军之后？”想罢，却是摇了摇头。当下问明情况，萧雷也不敢耽搁，一面教人送这位探马往后好生歇养，自己则疾奔去寻徐庶。 待近了徐庶，萧雷急是将眼前情况说明，后言道：“看情形，主公在义阳、枣阳等处皆未有布置大将以及兵马，只怕眼下已然尽皆失了。如此，我等当不能直返襄阳，必须绕道行之。” 徐庶心中亦是明了，当下点头，赞同道：“唯今之计，只能改道往樊城去了。”又恐樊城已失，徐庶心中急是暗骂自己昨日无故留滞一夜罪过。 萧雷自是吩咐下去，领头之军引百姓改道。一时间，新野百姓不知究竟，只能稀里糊涂地跟着前面新野兵往前走。 萧雷心中着实不放心，乃一声轻呼，唤来一名手下亲卫，命令着急所有亲卫，一直在原地督促百姓不要落队，直到百姓全部随前面徐庶走光之后，方才尾随而去。他这般做，自是害怕后面忽然出现曹军追兵，不得不防耳。 沿途之中，新野军民缓缓而行，行程实在过慢，萧雷一面令探马四面游弋，一方敌军忽然出现，一面心中急是担忧，乃急向前赶上徐庶，谏言由龚都将军负责将刘备家眷先行护佑送往樊城。 徐庶乃是心细之人，听闻萧雷建议，当即建议由萧雷护佑，毕竟樊城情况不明，若是赵云未能守住城池，而龚都又不小心遭遇曹军，实难护佑二位夫人及少主安全。萧雷依言，遂令亲卫百余人，护着主母车架，望樊城疾奔而去。 不半日，行至淯水，方才渡河而过，迎面便见大道之上烟尘滚滚，一支人马呼啸而来。萧雷正是大惊，却忽然瞧见前方人马所打旗号，竟是赵云所部。当下一愣，前方人马却是已然近了。当先一人快马先至，其白甲银枪，自是赵云。 萧雷看见赵云，当下心中一沉，暗道：“不好！” 而赵云望见萧雷以及车架时，亦是大感意外，乃飞身下马，急问道：“万里如何到了这处？” 几乎同时，萧雷亦是问道：“子龙如何到了此处？” 一时间听见对方所问，二人均是大惊失色。 还是赵云先言道：“云在樊城闻新野曹cao大军压境，二位主母危在旦夕，是以急引兵来援….” 不待赵云说完，萧雷大是痛呼道：“子龙中了那曹cao之计矣！新野何曾有过曹军一兵一卒出现？必是曹cao处有人借二位夫人之名乱子龙军心，何以如此不察？” 赵云脸色一红，却是再问道：“既是新野不曾有曹军，何以万里却引二位夫人望这边来了？”一细想，他自是已然知道车架之内必是刘备家眷，是以如此问。 萧雷长吸了一口气，脸色苍白，盯着赵云，一字一字言道：“今时义阳、枣阳等地尽皆被曹军破了，现在子龙樊城怕是也已经落入曹军之手，我等当何去何从？” 赵云道：“樊城失了不假，可是云手下五千兵却是毫发无损，当可护佑二位夫人安全抵达荆州。” 萧雷叹息一声，言道：“子龙此言不假。凭你我二人之力，杀出重围自然无碍。然则，雷背后数万新野百姓，却当如何？” 这忽然一言，直让赵云一愣，呐呐道：“什么？数万新野百姓？你带着百姓来了？” 萧雷苦笑点头，言道：“百姓不忍离弃，欲要追随我等而去。此时遂元直在后，正往这处赶来。” 赵云心中亦是一沉，问道：“当下，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是好？”萧雷有气无力言道，“便等元直前来，随后大家一道，顺着淯水沿岸往南走罢了。” 赵云道：“为何不先将二位夫人安全送离此处？” 萧雷自是知道赵云心思，当下叹道：“雷并未担忧新野百姓，实则担忧元直军师。若是我等就此离开，倘若元直先生遭遇曹军，该当如何？” 赵云正欲再言，当下心中记忆了一番，旋即又将话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赵云当下便往后止住樊城兵马，下令原地就势按扎营寨，准备宿营。 这一等，竟是直到深夜时分，探马方才来报，徐庶与众新野百姓赶来了。足用了一个时辰，徐庶才从对岸赶到这边与萧雷、赵云相见。 徐庶眼见赵云在此，当下自是明白樊城已失，心中自是惊讶不已。且说这数万新野百姓，仅靠几条临时征调过来的小船行渡，自又是耽误了不少时间。萧雷、赵云分派兵士处处戒备，也是从这深夜直等到次日中午时分，百姓方才尽皆过河。 萧雷心中自是着急万分。且不说这些百姓渡过河来，有何意义？欲望南去樊城已然不可能，欲投他处去，怕是道路都已经被截断。萧雷几乎可以断定，自己这一行人如此浩浩荡荡，声势之大，怕是曹军早已得了消息，说不得此时众人所在地，四面八方都是曹军望这边赶来呢。 更要命的是，因为一路辛苦，这些新野百姓历尽千辛万苦方才来至河这边，一路劳苦，自是需要歇息，如此一来，怕是又要耽误一天了。几万人在这处埋锅造饭，这架势，倒是壮观万分。萧雷望着那漫天炊烟，心中更是想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来了。 萧雷暗道：“只怕除非奇迹出现，否则这么大声势，曹军没理由不出兵来此！”寻思良久，无奈之下，只有奉劝赵云与刘备家眷车架在前先行。萧雷倒是知道，有赵云在彼护佑刘备家眷数人，断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至于自己，萧雷自是只能无奈引愿新野之兵沿途保护。 别说弃百姓不顾，要知道，第一个不答应的，便正是萧雷手下那五千军！那些百姓，可都是父老乡亲，更有甚者，军中许多士兵的亲人，此时便夹杂在队伍行进之中。 如此，赵云在前引着刘备家眷车骑缓缓而行，后面萧雷自一心负责携老扶幼，保护百姓安全前行。这一大队人马好不容易到了樊城，赵云却是真报来消息，只言樊城城墙之上插满曹军旗帜。樊城果然被曹军拿下了！ 既是进不得樊城，这一大队人马，便只能继续沿着淯水往襄阳方向继续缓行。赵云在大队之前，心情自是十分沉重，表情之严肃，其神经紧张可见一斑。 又走了数日，行到晚间，赵云、徐庶在前领众人于一山上驻扎。此时正是深秋时分，晚风吹来，还真有些凉意。百姓来得匆忙，少有带棉被者，一时间，满山上下到处都可闻百姓的低低的喷嚏声。自是有人着凉了。 而更令人无语的是，伴随着喷嚏声，其中居然还有些许哭声。像是谁家有人沿途染病病重不醒，亲人围在一团痛哭呼唤。萧雷听着这些哭声，只觉得心中难受的紧，只能好心吩咐军士向前询问，给予些许帮助。 如此一来，结果这一夜，忙里忙外，萧雷始终没能入睡，直到深夜，也不知是什么时辰，萧雷忽然警觉地从梦中醒来，竟是隐约听得山下传来阵阵声响。过不多时，战马踏地之声便清晰的传入了耳中，萧雷立刻跳了起来，暗道一声：“糟糕！曹军真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