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生死夹层
“何方鬼魅妖孽?!”我再也不能把持住,且星群已然隐迹,我便停下演算推纳斗数,猛地一声高喝,“我金刚烈火符咒在身,不怕玉碎天劫,就姑且为孽吧!” 只见周遭yīn风大作,飞沙走石,撩发拂衣,夜sè已然伸手不见五指,霎时,便听一阵“哗哗哗”的气流声急遽翻涌,猛听一阵苍老干涸的声音传来:“年轻人,把地珠换与我!” 影未见,声先来,自是有声而无调,有气而无势,那千年鬼妇! 刹然间,就见空中飘浮起一张苍白干瘪的老脸,两眼迸发血光,面上青光缭绕,长发十尺拖地,两手白骨森森:“年轻人,地珠于你灾劫不断,屡生异祸,你还不如不要它!” 我心跳一阵加速,使劲一揉眼睛,到底,这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我又用力掐了一下手臂,痛! 我已然形神骇然,这千年鬼妇乃是真实存在的一缕yīn邪鬼魂! 在我开掘罗青阳坟墓而获得地缨珠之后,这千年鬼妇便屡屡出现在我的梦境之中,在梦里与我如影随形,甚至有些时候,我都搞不清到底是人在梦中,还是梦外清醒。但现在,这鬼妇却真实出现在我面前,即是说,这天道三界五行中,便真正、真实地有她这一缕不归伦序的孤魂野鬼! “你到底是谁?”我紧紧盯着漂浮在空中的鬼妇,“你始终跟随我,且托梦于我,现在又终于现身,难道只为了我这颗地珠?等等!这黄家大院现在活人鬼邪具得逃生掩蔽,你如何能现身于此?”按何五所说,这罗盘阳宅磁场理气逆反,不仅活人。连尸邪yīn煞都要jīng魂玉碎,那么这鬼妇如何能避过劫数? “不错,除非你把地珠给我,我自然再不现身,因归前尘,孽在后身,我自会去我之去处!”那鬼妇却似一讨债鬼一般,与我交换协谈,“我千年徘徊人寰,早已修成不坏之体。又何惧这区区理气阳刚?” “可你只是一缕不归伦序的天气邪气,我即便把地珠交于你,你又如如何执握这鸿蒙阳世之物?”我怪异道,yīn邪之气,岂能手执身负阳世之物? “地珠乃我前世之物,我之jīng魂怨气,系其凝结,千年埋归于地脉,一朝地珠得见天rì。我的冤邪jīng魂便也生感应而来,你只需将地珠埋没于地底yīn脉,而世人无人知晓其下落,我便自然归去。再不萦绕你身!” 听到这里,我已然明白三分,这千年鬼妇,只怕便和寻得这颗地珠的罗青阳一般。也有着前世如小说演义一般的风云恩仇典故,我一看时间,又是十来分钟过去。心下焦急起来,但是,这眼前鬼妇也埋没着一段千古玄机啊! “这颗地珠,乃是唐代天星玄易宗师李淳风所堪透的一颗补天神珠,天缘重大,万古玄奇,又怎会和前辈你有着一段风云际会?且即便这颗神珠是你之物,而你已身处鬼孽之道,又岂能拥之而湮灭其辉彩?何况我也不能轻信这实是你之物!”说道这里,我又想起了早前罗青阳冤魂所阐述的地珠来历和玄机,“再则,我也历经生死,方才寻获它,则我必然也要勘破它一切因果机缘才能还与你,或者便按你所说埋于世间yīn位,我非势利贪财之辈,待我一窥所有因果,且你也能明证这实乃你之物,我便按你所说还与你,如何?” “也罢,这颗地珠,万鬼趋附,群魔倚之,你yù窥其玄奥,自然一生不得安宁,如你有缘持它得遇天道正果,也算一千古造化,尔且好自为之,到时我自会来取走它!”鬼妇说罢便要匿迹而去。 我一看时间,立时喊道:“前辈莫急!早前,你曾向我说过‘天听宗’,且与我同行的那位身带邪xìng的女子,你说她有些‘天听宗’的模样,前辈,这天听宗,是何其一个宗派门道,方隐身为玄门中人,却从未听说过,不也谬哉!还请前辈留步,给方隐透露一二!” “‘天听宗,万门空,纯阳教,四海统,天地寿,随逆龙’,此乃天听宗妖言惑众之辞,悠悠千载,帝业难竟,孽畜不死,黄巢犹在!”那千年鬼妇仿在控诉,又似愁戚,“这也是我始终不肯归入三界五行尊位,千年历荡人间的孽果!年轻人,好自为之吧!马嵬坡前人未死,将军青帝魂未亡……马嵬坡前人未死,将军青帝魂未亡……马嵬坡前人未死,将军青帝魂未亡……”夜空中,四处飘荡着“马嵬坡前人未死,将军青帝魂未亡”两句辞令,而鬼妇早已敛收魅影,刹那无踪。 霎时,黑云弥散,星群顿耀。 “马嵬坡前人未死,将军青帝魂未亡……”我吟念着这两句,震骇莫名,马嵬坡前人未死?马嵬坡的典故,便是唐玄宗与杨贵妃的一段故事,想千年之前,唐帝国危在旦夕,众将齐逼杨贵妃,唐玄宗为保江山,含泪赐死贵妃,千年之后,早已成为小说演义及戏曲梨园中的经典段落,人未死?是谁未死?唐玄宗未死?还是杨贵妃未死?不也荒诞乎! 将军青帝魂未亡,将军青帝又是何人?缘何“魂”又未亡? 想这鬼妇诉说那“天听宗”的典故,“天听宗,万门空,纯阳教,四海统,天地寿,随逆龙”,能喊出这等狂妄霸道口号的门派,估计也入不得世道正统,“悠悠千载,帝业难竟,孽畜不死,黄巢犹在”,难道说的是唐末起义军首领黄巢?黄巢作为唐末农民起义军首领,向来在史上和玄门中恶名昭彰,也有史载评论此人“毁誉参半”,野史演义称黄巢擅使“妖法”,实是黄巢参修过八卦易术,曾入玄门之道,但玄门中人对此君乃是深恶痛疾,此人生xìng残暴,食人屠城,天道当诛。起义失败后,正史载黄巢死因有两说:一为自刎;二为部将所杀。但这鬼妇说出“孽畜不死。黄巢犹在”又当作如何解释? 我再看时间,这第五层磁场理气逆行已然过去了绝大部分时间,只剩下二十来分钟!正当我屡屡便要演算推纳出第四层阳龙十二山癸火位之际,便往往横生枝节!当下专心辨识推纳,那赵副县长犹自在一边喋喋不休,胡镇长、段书记、伍乡长也依旧不见踪影。 之前早已辨识了天星风水,且以金光斗数演算推纳多时,自忖推纳的二十四山角度和方位已大致差不多,我当下向眼前的“坟山葬岗”走去,走了约摸五、六十步。我停下来了,伸手朝空中一摸,果然,摸到了墙壁,再在周围一探索,这旁边竟然就是一道大门! 定然是第五层通向第四层的大门! 掐指再行一算,这阳龙十二山癸火位正是这道大门! 果然,黄家人果然便是把第四层的大门修在了阳龙十二山癸火位上,此方位通行子午烈阳之气。进厅出廊,阳气满堂! 一推门,毫不出我意料,大门早被锁死。 而一看时间。只剩下六分钟多点! 我周身冷汗直冒,既然同阳相斥,子午相冲,烈阳克极阳。我的活命机会便是九转招魂令:“天地玄黄,四海未央,八卦乾坤。九转太苍,撕星破月,天地无疆!十万火急令,来!”陡然间,便见周遭yīn风激发,魅影翩跹,只听“刷刷刷”数声响过,就听空气中一阵“轰隆隆”之声传来,陡见烟雾尘霾四起,碎石裂墙之声此起彼伏!我赶紧闪开,心下大喜! 这阳龙十二山癸火位上,果然便无任何经行阳气,我的天地邪气自然召唤而来。 空间似乎被撕裂,半空中恍然生出一片窟窿,窟窿中,果然便是一片飞檐屋瓦! 正如我早前所料,磁场理气未尝开始逆行的层数内,气场生息和视野尽数正常。我踩在脚下一块看不见的砖墙上,用力跨进第四层大门内,再一看时间,只剩四分钟不到! 还有四分钟,我必须再去撕裂第三层房间的大门或者墙窗!否则,第五层磁场理气逆行完毕,瞬间便是第四层开始绕行,则我进得这第四层,同样再无法使出九转招魂令,而这近在眼前的第三层院落也会掩迹,罗盘第三层没有任何同阳相斥的玄数牌甲,我若使不出九转招魂令,只怕真个要葬身于第四层了! 第五层只剩下最后四分钟,我心神俱乱,此刻我当然尽可逃命,但见死不救,也非玄门大道啊!这边厢还有四个活人呢!当下,我正站在磁场理气尚未逆行的第四层内,自然可以放声高喊,于是,我便卯足了嗓子喊了起来:“几位官大人,要不要命?要命的就快过来!” 无任何回应,我眼中只能见到那赵副县长,却仍旧在一边痴痴颠颠。
“只剩三分钟了!要死还是要生!?”我再次高喊,“赵县长,还不快过来!” 却在这时,猛听一阵脚步声传来,仔细一看,胡、段、伍三人风驰电掣般地跑了过来! “小伙子,等等我们,等等我们!”就听胡镇长一声高喊,“哎哟!”,蓦地又听他一阵鬼哭似的大叫。 我心下一凛,只怕这胡镇长在这关头一声高喊,气血冲破了经脉! 当下,我在大门内高喊道:“你们切不要高声嘶吼,不要用力!你三人把赵县长也劝过来!快点,时间要来不及了!” 几人才发现,赵县长仍旧在一边自言自语。 “老赵,快走了,再不走要死人!”就听段书记的声音传来。 “你看看老胡,一身都是血,快点撒!”伍乡长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不不不,你千万别做傻事!莺啼儿,咱有话好好说!你去举报了,对你对我都没好处!”就听那赵副县长一个劲地自言自语,浑不顾三人劝言,“再说了,你现在找谁去举报啊?要告倒我,哪有那么容易?检察院、公安局、政法委,都是我的人,你上哪去啊?你一个疯婆子似的胡搅蛮缠,谁会相信你的话是不是……对了嘛,有话好好说嘛,我不是说过了嘛,明年,明年,我一定和婆娘离婚!然后嘛,我们马尔代夫去,蜜月……” 听到这里,我一阵摇头叹气,朝另三人喊道:“三位,时间没了,快过来!赵县长正要去马尔代夫,管不了他了!” 三人一阵叹息,跌跌撞撞朝我跑来,我一个个拉进院内,却见他三人浑身是血,尤其是那胡镇长,血流满面,甚是骇人,我一看时间,不到两分钟,当即,我走向第三层高墙,九转招魂令符咒一毕,便见yīn风黑影瞬间将高墙厚壁撕成一片砖石,烟雾升腾,就在我四人迈进第三层大院时,便听两层之外,“砰”一声传来,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再无声息,那赵副县长此刻,定然已经到了马尔代夫。 我四人只在跨进第三层大院的一刹,便又听“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那第四层的磁场理气已然更改逆行!而胡、段、伍三人和我站在一块,早已身子抖索不停,微微颤颤,面sè惊慌无端:“小伙子,赵、赵、赵县长是不是真的死球了?” 我没有应声,想到何五之前所说,第四层理气环绕逆行的时间是五分之四柱香,便是一个半小时多点,那么,我们所有人都安全了,看看时间,已近凌晨两点,而我突然想起,杨天骢在哪里,出事了吗?早前在第四层只顾喊着这几个官老爷,却将杨天骢忘了个干净! “老杨!杨天骢!”我瞬时高喊起来,没有应声,我后背一阵发凉,前面便是这罗盘大宅的第二层、第一层,院落空间已经越来越窄了,如果老杨还活着,这点地方,他又何至于不能听到我的声音?我手心汗水涔涔,老杨啊,是我让你去找黄莺,如果你真死在这里,我方隐可是要愧疚一辈子啊! 无论如何,当下还是尽快撕破这第二层大宅,进入天池,拨正磁极,却在我一转身,便见不远处站着一排人! “汪汪汪!” 一阵狗吠声迅即传来。 即便在黑夜中,我也能认出为首的两人,正是黄二爷黄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