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千秋茶肆【下】
第420章千秋茶肆 只听那中年小吏猛然的叹了口充满惆怅叹息。 市井之徒不愧是狗腿子,立刻问出众茶客的心声。“哥哥日子过的这般是好,怎么的忽然间叹着气了?莫非是被上官为难?” 中年小吏冷哼一声,道:“范府尊虽然是不好糊弄,但范府尊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那里可能什么事情都顾得上的?加上不甚通刑律,最多也就少拿一点罢了!而且长在天子脚下,你又岂不知这开封府的府尹,罕有做得长的!过上一年半载,日子该怎么过,还不是怎么过?说不定混上个糊涂知府,能够爽快一段日子!” 市井之徒很是认同的点下头。开封府是什么地方啊?天子脚下,权贵多如牛毛,七品管遍地走。 别的不说,光是那宗室子弟,在京城就有八百多人了。犯了个法,你捉了起来,还不能够罚,得转移到大宗正司。大宗正司就是专门管理宗室的,里面的官员全是宗室出身,就好比冯翊郡公赵德文,就在大宗正司那里挂了个职。宗室中有名的少壮派,现任应天府少尹的赵守节,原来便是大宗正司里面的同来。 想想就知道,你捉拿的那个宗室子弟犯人,碰着个大宗正司的官员,都能够扯上关系,如果老爹生儿子生的早,碰着个审案官员,说不定审案的官员还得喊那犯人一声叔父。 甭管是长辈还是后辈,主审官是长辈嘛,只要犯的事情不是太大。多半也就是刚刚举起。轻轻放下。痛斥对方一番,再禁足若干日期。主审官是后辈嘛!更是无奈,你说骂嘛,那是叔父,传出去,甭管是为了什么事情,你就先天性的给人一种不尊敬长辈的感觉。 那怎么办呢?温言轻语的劝说一番,再让他拿出一些钱银来赔偿。这就算了! 那受害者的家人怎么可能愿意就这样算了呢?十之**是把气撒在开封府头上,甭管你冤枉不冤枉,反正升斗小民就是如此的直。 当然了,对于这些权贵、宗室子弟,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别的不说,就说捉人后,自然要拘押一番,不可能立马就转移,要不然要我开封府的衙役来捉什么人啊?这拘押在牢房中,如果是蛇虫鼠蚁众多。还加上气味难闻,足够折腾的娇生惯养的权贵、宗室子弟一顿。叫他们不敢生事。 只是这些法儿自然容易得罪人了,要么圣眷好,皇帝觉得你好,自然早日升官了。要么圣眷变得差了,一脚踢你到边儿上。 还有一个,当初宋太宗当上皇帝之前,就是担任开封府府尹,依靠着在开封府府尹期间的经营,才得以在宋太祖驾崩的时候,抢先一步进入皇宫,得以登大统。为此宋太宗唯恐有后来者在这开封府府尹上呆的太长时间,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也依次暗暗告诫儿子,故而开封府府尹任期虽然是三年,却自宋太宗之后,没有几个人能够待够三年的。 就算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开封府府尹包拯,说他在任上干了多少大事,什么不畏强权的,给人一种包拯待在开封府府尹上很长时间一样。实际上包拯也不过是待在这开封府府尹上两年不到的时间罢了! 言归正传,市井之徒见中年小吏如此答道,心中更是疑惑了。问道:“哥哥如此说,俺真的不知道。俺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说了难题来,怎么也比哥哥一个人独自苦思的要好吧!” 中年小吏露出思索之色,过了半响,颌首道:“你这泼才在市井中混的够长,说不得在这事情上,有些见识!” 市井之徒拍着胸口道:“那是自然!” 中年小吏略带苦涩的笑了笑,把玩了一下茶盏,道:“说到底,都是那国子书院!” “国子书院?什么地儿?俺只听说过国子监,莫非是那国子监的别称?”市井之徒摸了摸那乱糟糟,宛如鸟巢一般头发,獐眉鼠目的猥琐气质,更加浓厚。 中年小吏摇了摇头,叹息道:“那里是国子监,要是国子监就好办了!国子监那帮老夫子,教得出什么人来呢?” 不等市井之徒发问,中年小吏已经接着说下去。“这国子书院,便是长沙王和荆王出钱合办的,不过说到底,还是长沙王主持大事!长沙王你知道了吧?在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响当当的阎王爷了,到了京东东路那里,据说杀了不下上万人!有反贼,还有反对他的大户!可谓是血流漂杵啊!” 市井之徒虽然闻言后,有几分发怵,猥琐的脸上露出几分惊惧,但还是外强中干的说道:“这般有如何!此乃天子脚下,莫非长沙王还敢怎么的不成?” 中年小吏点下头,道:“长沙王还真不敢随便杀人!” 一听这话,本来外强中干的市井之徒登时变了个人似的,一副嚣张跋扈的。“这就是了,那些进士官员都不通刑律的,怕他个作甚!” 听了这话,也许有人很奇怪了,作为官员,怎的不通刑律呢?这话真的没有错,致使苏东坡入狱的乌台诗案中的一首诗,里面就有这么一句话。“读书万卷不读律,致君尧舜知无术。” 前半句,就说明了当时读书人对于律法的藐视。宁愿读万卷书,都不看那些刑律的书籍。 也不是没有官员不读刑律,宋朝初期就有一名官员,熟悉刑律,事必亲躬,史称:“僚吏畏之,然暗失大体,为士大夫所轻。”也就是说,你学了刑律后,要冒着被士大夫阶层的人轻视的准备。谁有这个勇气冒这个风险啊? 那个官员最后还被排挤的“辞官以谢”,以此表达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 中年小吏再次叹了口气,道:“是那些进士老爷还好,好糊弄得紧。管的紧了,叫上二三十人诉讼,管叫他头昏脑胀,不得不依赖我等。再不行,今天我告病假,你告丧假,他道个失踪,衙门这么多事情,这进士老爷管的过来吗?最后还不是得服软!只是……” 市井之徒追问道:“只是怎的?” 中年小吏喝了一口清茗,感觉着其中宛如内心的苦涩,道:“那国子书院乃是培育吏员!并且保证出来后,定然能够为吏!这不是抢我等的饭碗吗?每年不下三十贯的收入啊!缺了这皂服,怎的是好呢!”
市井之徒安抚道:“国子书院听哥哥说的是新立,正所谓寒窗苦读十年,就算没有十年,打个对折,怎么也有五年,五年想来也可以想个法子了!” 中年小吏长叹一声,放下茶盏,道:“这国子书院,真的欺人太甚!没的心情了,结账!” 当下自有茶博士来,为二人结账。 看着二人离开,茶肆中不少人都大为惊讶,想不到这胥吏居然如此丰厚的。 一些富户禁不住心中暗暗打算,这等胥吏虽然没有官身,却是安排家中庶子的好地方。而且日后发生了什么诉讼,衙门中有个人在,也好压过对方一头。而且往日听闻入衙门很是难,先是由白身做起,要不然就花费上千贯才可以。 今日有了这国子书院,岂不是妙哉?只是不知道要花费几何,如果核算,可以叫家中二小子去,免的他日后和大郎争了这家产,闹的兄弟不和! 类似的事情,在汴梁城内各大茶肆、酒肆、脚店,乃至于正店中都有出现。汴梁城内不少人家,都把注意力落在这国子书院当中。 四月二日,赵禳派了三十队人马,在汴梁城城门、市集、街口等人流多的地方竖起彩旗,上书国子书院质询点。 不少人家都有了这份好奇心,自然免不了凑上去问询一二了。 只见一员外虽然身材肥胖,但却有着和身材不同的灵活,挤了个头名。“这位先生,国子书院怎么招生的?可是和国子监一般,需要官员子孙才可以入学的?” 往日赵禳写的,笼络了不少说书人,今日就是寻他们来帮忙。这些说书人那一个不是伶牙俐齿的? 听了这员外的发问,说书人一脸正气的说道:“孔子曰:‘有教无类!’国子书院虽然是长沙王创办,却也没有忘记孔圣人的教诲,国子书院什么人都招!” 顿了顿,说书人又说道:“不过嘛,国子书院到底是长沙王为宗室子弟建立的,所以宗室子弟入学名为学员。而寻常良家子弟入学则名为陪读生,不保证毕业后一定可以荐为吏员,但朝廷每年给予国子书院二百个吏员名额,如果学员不足,则从陪读生那里补上!而据学生所知,至今尚无一成丁宗室愿意入学国子书院!” 自然不可能什么话都由说书人说了的,边上还有雇来的帮闲,立时插口道:“我听说汴梁城内的宗室子弟不过**百人罢了,而且这些皇家贵胄,那里愿意去当吏员的!想来这吏员的名额,十有**落在陪读生那里了!” 那员外心中盘算一下,感觉大有可为啊!立时喜上眉梢。(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