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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一声叹息,叹息一生

    第四十四章一声叹息,叹息一生

    “是啊,是有些可惜,可惜了这么聪明的孩子啊”左慈有些叹息与怜悯的说道。

    “您老莫非这是动了爱才之意了么?”邓瀚却是有些不敢肯定的问道。

    “怎么难道不行么,想在老道我的眼中,看来,却是举天之下,却是不管他贵如天子,又或者是乡野小民,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只要老道我看的上眼的,将他收入门下,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啊”

    “可是那可是天子啊?”

    “天子么,不过他头上那片天,那片被那高高的宫墙给围起来的一块而已,而且这块还不是他自己为自己筹建的,还是要靠着他人的拥护才能称其为天的,一点点而已啊”

    “这样也算是天子的话,老道士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您老说的自是极是啊”

    “其实这么多年,老道却也想着将一身所学的道统能够传扬下去的,虽然当年南华那厮选才之时没有查验了张氏三兄弟的心性,然而在最初的时候,我们却是很羡慕那家伙比我们几个都收徒传道要早的,当然那个时候,张氏三兄弟,也为他那一脉创下了不小的名头几个老家伙,自然看到了这样的情形之后,也是随即都起了收徒的兴致,像童渊那老头,却也是一口气儿的接连着收了三个徒弟,第一个,第二个恰好也都姓张,不过就在他们有心好好教导者两个徒弟的时候,张角三兄弟居然起兵造反了,当然那个时候的天下却也是民怨焚天,被张角等人顺势那么一整,却是让大好的河山变得支离破碎,各方诸侯频起战乱,让百姓们流离失所,造成了不知道多少的孽债,同为道门,他南华不好受,最后张角三兄弟却是身死道消,而连累的我和于吉两个也都多少有些碍难,于吉入世也多,却是因此遭了江东孙策的嫉恨,当然于吉那么做却也是为了道门大业,以一己的修行,培养功德以偿还张角三兄弟给道门带来的孽债,这般本是为了天下谋福祉的好事,却被孙策给阻止,并将于吉也给杀了,然后却也使得这位少年英雄,不幸早夭”

    “其后因为老道我,却是那个时候少问世事,一心在峨眉山修行,倒是没有沾染上太多的孽债,而且随着南华这些年来的补报,却也算是将当年所造的孽给还了”

    “不过也因为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使得后来等人收徒之时都很是勘察所选之人的心性,而同样的在童渊在看透了两位张姓弟子虽然品行上没有问题,但是眼光不行,却是会被人愚弄,并不是他最好的徒弟人选的时候,却是没有将自身的本领倾囊相授,当然童渊还是很幸运的,在最后他还是找到了能够继承了他的衣钵的人选,那个人却是你们荆州的赵云,赵子龙将军,当然他的另外两个张姓徒弟,便是张任和张绣,而今看来,两个人的眼光实在是不怎地”

    “最后还是说老道我吧,这几十年来,老道也是渐感年事已高,虽然寿数尚早,然而也是人老体衰,多少事情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是需要找个徒弟好好的教导一番之后,让其为我之继那一年在飞云涧,见到你小子,本来一见之下便有心收徒,不过,待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之后,却是你我并没有师徒之分的存在,倒是能够传艺授道的缘分,当然也是为了借你之手,为我道门更增些恩德之举”

    “于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好徒弟,自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本来老道我早年间为自己测算,却是仙道渺渺,连带着和我有师徒之分的人选,却也是少之又少,每次观测天象以求得天机之时,总是勘测不出,意味时机未至之兆”

    “就在那年和你相遇之后,却是猛然有迹象表明老道的徒弟却也已经显示,就在颍阴之间,卦有许由之德”左慈这么说,却是让邓瀚很是有些不解。

    他自是知道左慈之前曾经找过曹cao,想让曹cao当他的徒弟,修仙了道成就神仙一般的存在,可惜这样也只是他自己的幻想,毕竟曹cao如今jian雄势成,霸业将定,再去让他跟着一个来历不明的老道士去寻找什么虚无缥缈的仙道机缘,却是太过可笑了。

    当然要真是那么做的话,像曹cao即便是要比左慈年轻不知道多少岁,不过他的体质想来并不见得能够比上左慈,或许到时候还需要左慈这个当师傅的去帮扶着曹cao两个人一起翻身越岭,求取仙缘了。

    自然左慈的这一番期望终究没有成功了,可是既然那卦象显示的乃是此人停驻在颍阴之间,又有许由之德。

    许由是何许人也,这可是古老相传,在尧舜禹三位先古圣王存活的那个时候的大贤之人,更是曾经当过这三位古圣王师傅的人物。

    当然让最大的事迹却不是这些。据说帝尧曾多次向他请教,后来想把君位传给他,遭到了他的严词拒绝。他逃到了登封的箕山隐居起来,再也不愿意与世俗社会交往。

    帝尧派人找到了他,想请他出任九州长官,他跑到颍水边洗耳,表示不愿意听这种话。许由以自己淡泊名利的崇高节cao赢得了后世的尊敬,从而被奉为隐士的鼻祖。战国时代的思想家荀子就曾称赞说:“许由善卷,重义轻利行显明。”许由品德高尚,才智过人,很受部族崇敬。部落联盟领袖唐尧觉得自己年事已高,四处寻访贤人,发现了许由,决定把天下让给他。许由认为自己德才不如虞舜,担心唐尧的几个儿子不服,引起内乱误了国家大事,让百姓受苦,便连夜私奔岐山隐居。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自耕自食的生活。

    这个时候在左慈寻找徒弟的卦象中居然显现了这样的所谓的贤者之德,莫不是想象邓瀚他们昭显着什么

    “怎么,想到些什么了么?”左慈见到此时若有所思的邓瀚却是问道。

    “还没有怎么敢想呢?”邓瀚这个时候倒是有些客气。

    “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只要你不说,其他人却又怎么会知道呢,不过这些事情,本来都算是天机不可泄露的,当然这些事情多少与你有些关联,让你小子知道了,却也没有什么挂碍的”左慈却是微微笑着说道,他脸上此时的笑容倒像是在无声的戏弄着邓瀚。

    “对了,或许这才是左慈这个老家伙要说的给荆州的好处吧”

    “怎么觉得,其中是不是有太多的难为之处啊”左慈却是问道。

    邓瀚自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世界上,太多的事情,都是事在人为,只要你去行动了,即便是再过困难的事情,却也会有解决的方法,毕竟路可都是人走出来的,若是你只是坐在一处空想,却是终归一切都只会存在于你的空想之中的”

    左慈说的这些话,邓瀚自是都明白了,当然他也知道汉献帝,刘协最后还是将他的皇位让给了继承了曹cao地位和身份的曹丕的,这些却也都是他曾经记忆里的事情,而且那些记忆中的事情,至少还要有好长的时间才能发生。

    所为的让位,禅让,这样的事情,和许由那样主动的规避天子的名位,还是有着太多的不同的。虽然如今在这个世界的邓瀚,知道那些每每有卦象显示的时候,十有,这样的卦象倒也很是精准的,可是如今有了这样和显示很有些不服的卦象,还是让邓瀚心下称疑。

    当然还有更让邓瀚称疑的便是,即便是左慈能够判断正确,刘协便是他的天定的徒弟,可是要知道这个时候,若是献帝有了退位的心思,从许都城中离开倒也容易,反正他左慈会易容,之类的异术,可是要让刘协退位给刘备,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算了,这些事情,却也不是当前在这里空想便能实现的”左慈却是说道,“反正你想天子会让他们刘氏子孙的大汉天下交到一个宦官之后的手上么,虽然那曹cao手下的那帮子腐儒们硬是要将他们曹cao一门的家谱和汉初的曹参的身上靠,可是想曹cao本来也是姓夏侯的,却是这些家伙,为了攀附权势,什么都不顾了”

    对于左慈的话,邓瀚却是颇为赞同。

    毕竟事在人为,即便没有这左慈应允的好处,荆州他们自己的实力却也足够去拿到本该属于他们自己的一切权势和事物的要知道这一世的刘备却也再不是那个还需要向江东孙权这个本就小他一辈儿的故人之后求借江陵的时候,也不是在面对着曹cao的兵锋的时候,还需要和江东一同做那赤壁之战的连周瑜都需要他去奉承的刘备了。

    如今的荆州,却是纵跨了战国之时的先秦和古楚两大国的国土,而且如今却又在渐渐的将这些地方本来蕴藏的能力发挥出来,自然当他们能够将这些能力全都发挥出来的时候,任天下汹汹,却是又有谁能抵抗

    左慈今夜得见邓瀚回来了,却是接下来便不用每夜那么辛苦的在从皇宫之中跑到国宾馆这里以策万全了。

    这样一来他当然便有更多的时间去进行他那看上去碍难重重地收徒之举,尽管此时的天子刘协对于左慈很是敬佩,毕竟左慈一出手便是将往日玩弄于天子于手掌之中的曹cao很是戏耍了一番,然后他本人还能轻松地脱身而出,这在以往的时候却是还没有过的。即便是当年那个曾经骂过曹cao的祢衡,尽管那也是曾经名动北方的大名士,后来还不是让曹cao借江夏黄祖之手,将他给杀了。

    而当左慈就那么施施然的来到刘协的身边的时候,他见到了在种种样貌间转换的老道士,一派的仙风道骨,不过让他还是有些奇怪的便是,这位仙人为何总要用那么一副眇一目,跛一足,头戴白藤冠,身穿青懒衣的样貌于人前显露。

    每有动问得到的回答,却是,“所谓的这些样貌,不过是人在世间的外在,人之所以为人,却还要看他的内在的”

    在平日里的时候,左慈自然是刘协所能倚重的一个于道上能够引领他的师尊。像天子刘协却也平生很是可怜的,毕竟他少年的时候,便被封王陈留,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按照礼制,却是便不能在于生母身边教养,自是已经另府别居,而那个时候的却又是朝政混论的时候,他的父亲灵帝,却又没那么多的功夫去关心她的儿子们,他却是将自己的心神都寄托在那些卖官鬻爵的享受上,至于接下来的董卓乱政,等等事情,接连下来,虽然天下刘协自己的才智不浅,然而始终没有什么名士教导,而到了曹cao手上的时候,或有意,或无意的,那个时候的曹cao却是始终对于帝师,就没有过提及,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他便不希望除了他自己以外,便不能再有什么人能够影响到天子,至于控制天子,当然这样的事情,也只要他一个人就够了。

    没有什么名师的指点,虽然少小天子成长于皇宫大内,这样总是充满了阴谋诡计的地方,自然能够在其间琢磨到不少的技巧,可是自己学习揣摩,总是不比经过人给他指点的。当然他这样的天子,更是没有什么机会能够接触到真正的治理政事的机会。毕竟从他登上了皇位之后,他却是从来就没有一天的时光来处理政事。

    被董卓拥立,蛮狠的董卓却是在朝中大杀四方,对于那些稍有不如意他的人便是一个字,杀,然而灭族。而在董卓好不容易被去除了之后,王允登上高位没两天,便被董卓之后的那些乱兵给逼的从天子的面前跳了楼。而后的李傕和郭汜,连带着白波贼,甚至杨奉,这些人却是有那一个会给天子治理政事的机会,一路东行的天子,总是在一个个强人的手中轮流的把玩着,就像是一个玩物一般,即便是到了许都城中,虽然有了宫殿朝廷的建立,然而朝中一言可决之事,从来都是在曹cao的嘴中说出来的,他在太和殿上,就像是个人形图章而言。

    这样的天子,从来就没有什么自己的力量,没有力量的人,凭什么能够说出有底气的话来呢

    “陛下,为何又在这里沉默不语,不知可否能够让老道知道啊?”左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天子所蹲的五谷轮回之地。

    却是因为一旦天子恢复了神智之后,他却是明白,除了这里,还有寝宫的床榻之上,这两个地方以外,再也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让他自由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见到是左慈,此时的天子对于他这种疏忽而来,倏然而去的举动也是见怪不怪了,虽然左慈来去奇异,不过他自然很有眼力,从来不会再天子的尴尬的时候出现的,所以此时尽管天子这次上厕所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内第八次来了,早就没有了便意,他来这里只是想在这里呼吸一点点自由的空气。

    “仙师,朕有些后悔了”

    “是么?不过这样的举动实在不应该是一个天子应该做的啊既然做出了决断,就不要后悔,也不要去想那么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更不要有什么瞻前顾后的想法才是,天子是上天之骄子,却是一言一行,都口含天宪的,他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错,也不会有错,当然更是没有什么后悔的”

    “嗨”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仙师,你说的那些是天子么,朕怎么觉得那是丞相才对啊”

    “天子有错就得改错,天子没错也要在丞相觉得不妥的时候,主动认错,天子一定要谨言慎行,毕竟天子之位高高在上,天下的臣民可都在看着呢,对于天子一定要严格要求,不能丝毫的疏失,而对于那些为朝廷有大恩的功臣,对于德高望重的长辈的话,一定要尊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悖逆,却是因为这些人可都是大汉的功臣,当今天子的恩人这就是朕这就是朕这个天子啊”

    “之前有董昭,董公仁前来拜见这个人,倒是少见啊,不过当年在河内的时候,倒是曾经见过,却是长的一副好样貌啊,不想而今再见之时,已经过去了相近二十年了,他还是那个样子,当然比当年的时候更多了几分意气风发,相比之下,朕当年还没有长成,到现在自觉有些垂垂老矣了,和他一比,好像朕的年龄还比那人为大啊”

    天子像是看着左慈再说,又像是没有看见左慈在自言自语着,反正在这里,他可以自由的说着他想说的话,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人会来指责于他,也没有什么人会对他横眉冷对,这里却是他一个人可以自由自在的放松心灵的地方。

    “当年的时候,他却是张扬的手下属官,不过好像那个时候来见朕的时候,便是代表丞相来接朕到许昌的,那个时候的董昭,一派的文雅恭敬,看这便让人觉得舒服,那个时候的朕,在见到了董昭的时候,便想着有这样恭敬地臣子,还有像曹将军这样公忠体国,一直挂念于朕的忠臣,看来这大汉朝上下还是有志之士多啊”

    “那时候的董昭倒也伴着朕一路上的车架而行,当然那个时候的车架也没有现在这么华丽和堂皇,不过两马为前驱,可是那个时候的感觉真是欣慰啊,那个时候朕看着天上的乌云都觉的开心,毕竟乌云能够带来雨水,有了雨水的滋润,便能有了地理的收成,才能有了大家的口中粮食”

    “那个时候的许都还不是这个名字,不过是个好小好小的县城,倒是这里老百姓还算富足,至少在那个时候,一路行来,也就是到了这附近,朕才感到在路上行走之时,总会从不知道那里飘过来一阵炊烟”

    “可……”

    “宫墙好高,朕在这里连宫外的声音都听不到,宫墙好高,连那能够飘上高空的炊烟的味道,也闻不到。宫墙好高,朕想要看一看许都城中的百姓是不是比以往的时候更多了些,也是看不到啊”

    “仙师,你知道么,今天见到董昭,看着故人依旧,朕这心里还多少有些高兴的,不过那人的样貌没有太多的改变,或许是朕变得太多了,竟然看不懂他脸上的笑意了,虽然他在笑,可是朕的心里真冷,即便是殿外的太阳是夏日的骄阳,却是不能让朕感到一丝的热气”

    “其实,董昭还是个好人的,他对朕说了很多,也劝朕不要相信那些离间朕与丞相关系的言辞,毕竟丞相于朕有大功,于汉家天下有大功,还将自己的爱女嫁给了朕为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能够让人看到丞相,可是对于朕的忠心耿耿的,想丞相既是朝中之忠臣,又是重臣,还是皇亲国戚,以近花甲之龄,还时时不忘为国分忧,为朕解难,以这样的身份地位还要做这么多的事情,却也该对丞相有所嘉奖的”

    “至于那个什么刘备,虽然曾经有过被确认为汉室宗亲的事情,不过那个时候的宗人却是错那了从袁绍那里转交的宗人府宗正刘虞大人的宗谱,想袁绍本就有不臣之意,自然会在宗谱上动些手脚,好让他能够从中取利的”

    “当然对于刘备的认定,这还是需要些证据,重新界定的,毕竟当年丞相自是在大胜了吕布这jian贼之后,举国欢庆的时候,有些人尤其是宗族之人因为大胜而有些失误却也是可以原谅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封赏这些像刘备这样地位尚不能明确的所谓宗亲,还是要多加考量的”

    “至于说江东的孙权,想当年其父孙坚,可是曾作为逆国之贼袁术的手下,而且还进攻了大汉宗亲,当时身为荆州牧的刘表大人的荆州。,故而像孙权,还有袁尚这些jian贼之后,却是绝对的不能加恩封赏的”

    “当然既然如今要加恩于天下的话,不妨就尊奉已故的刘表大人为襄阳王如何?”

    “当然这些都是臣下的一点浅见,自是但有天子诏旨,便该从天子之令而行”

    “仙师,你看,董昭可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果然是恭敬忠诚的有志之士啊”

    天子刘协自是在那里自言自语,口述着当时的情形,对于董昭,此时天子有多么的赞赏,然而相应的却是能够猜估到此时天子心中有多少的恨

    不过这些话,像他刘协,却又怎么会,说出口,又怎么能说出口,更怎么敢说出口呢,只因为这里是五谷轮回之地,这里是天子的天下,他却是才会向左慈说道,才会向左慈以一个口述者的身份,轻轻的向人说出他此时的心境。

    左慈却是没有在这个时候接过天子的话头,看着天子在面带微笑的述说着,而同时在他的两眼中自有两行清泪在无声的滑下。待到天子述说完毕的时候,他脸上的泪痕却也已经干了。

    在这个时候左慈却是最好的倾听者,他不说话,却是让心中明白的天子,继续的明白下去,然而也正因为这份明白,才使得刘协竟会如此的痛苦,这却是因为他的不敢,不愿,不甘。

    可是,纵然他有这样的心思,在出了这片空间之后,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喜欢叹息的天子也已经没有了叹息的力气了,左慈却是说道,“有这么一个故事”

    相传很久以前,有个名叫吕翁的道士,因事到邯郸去。这位道士可不简单,他长年修道,已经掌握了各种神仙幻变的法术。

    二人攀谈起来,谈话中,那位姓卢的书生,流露出渴望荣华富贵,厌倦贫困生活的想法,吕翁虽劝解了一番,但卢生感慨不已,难以释怀。于是,吕翁便拿出一个枕头来递给卢生,说:“你枕着我这个枕头睡,它可以使你荣华富贵,适意愉快,就像你想要的那样。”

    刚刚睡下,就朦朦胧胧地发现枕头上的洞孔慢慢地大了起来,里面也逐渐明朗起来,卢生于是把整个身子都钻了进去,这一下子,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过了几个月,他娶了一个老婆,姑娘家里很有钱,陪嫁的物品非常丰厚,卢生高兴极了,从此以后,他的生活变得富足起来。

    第二年,他因为自己的才华而被皇帝发觉,便征辟他入朝为官,担任专管代皇帝撰似制诏诰令的知制语。过了三年,他出任同州知州,又改任陕州知州。卢生的本性喜欢作治理水土的工程,任知陕州时集合民众开凿河道80里,使阻塞的河流畅通,当地百姓都赞美他的功德。于是,没过多长时间,他被朝廷征召入京,任京兆尹,也就是管理京城的地方行政官。

    不久,爆发了边境战争,皇帝便派卢生去镇守边防。卢生到任后,放军,开拓疆土九百里,又迁御史大夫,功大位高,满朝文武官员深为折服。

    卢生的功成名就,招致了官僚们的妒忌。于是,各种各样的谣言都向他飞来,指责他沽名钓誉,结党营私,交结边将,图谋不轨。很快,皇帝下诏将他逮捕入狱。与他一同实被诬的人都被处死了,只有他因为有皇帝宠幸的太监作保,才被减免死罪,流放到偏远蛮荒的地方。

    又过了好几年,皇帝知道他是被人诬陷的,所以,又重新起用他为中书令,封为燕国公,加赐予他的恩典格外降重。他一共生了五个儿子,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卢家成为当时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此时的卢生地位崇高,声势盛大显赫,一时无双。

    后来他年龄逐渐衰老,屡次上疏请求辞职,皇上不予批准。将要死的时候,他挣扎着病体,给皇帝上了一道奏疏,回顾了自己一生的经历并对皇帝的恩宠表示感激。秦疏递上去不久卢生就死了。

    就在这时,睡在旅店里的卢生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醒了。他揉揉眼睛,摇晃几下头,发现自己的身子正仰卧在旅店的塌上,吕翁坐在他的身旁,店主人蒸的黄粱米饭还没有熟。触目所见,都和睡前一模一样。他一下子坐了起来,诧异地说:“我难道是在做梦吗?”吕翁在一旁,对卢生不动声色地说:“人生的适意愉快,也不过这样罢了。”卢生怅然失意了好一会儿,才对吕翁谢道:“我现在对荣导的由来,穷达的运数,得和失的道理,生和死的情形,都彻底领悟了。这个梦,就是先生用来遏制我的私心欲念的啊,谢谢先生的点拔”

    在这个故事讲完了之后,左慈自是静静的又等了一会儿,却是又对着若有所思的天子说道,坎井之蛙谓东海之鳖曰:“吾乐与出跳梁乎井干之上,入休乎缺甃之崖;赴水则接腋持颐,蹶泥则没足灭跗。还虷、蟹与蝌蚪,莫吾能若也且夫擅一壑之水,而跨跱埳井之乐,此亦至矣。夫子奚不时来入观乎?”东海之鳖左足未入,而右膝已絷矣。于是逡巡而却,告之海曰:“夫海,千里之远不足以举其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极其深。禹之时,十年九潦,而水弗为加益;汤之时,八年七旱,而崖不为加损。夫不为顷久推移,不以多少进退者,此亦东海之大乐也”于是埳井之蛙闻之,适适然惊,规规然自失也。

    作为天子本该从小的时候就深受皇室的教化,然而刘协却是不同于以往,他很少有什么受教的机会,当然对于左慈此时言道的,道意很深的故事,自然更加没有听到过了,此时猛然间听到左慈给他讲了这么两则故事,显见心中但有所悟。

    “陛下,宫墙高,您想听到宫外的声音,宫墙高,你想嗅到外面炊烟的味道,宫墙高,您要看一看百姓的生活,这些都简单的很,只要您出了这牢笼,一切却都在你的眼前了”

    “莫要因一时之叹,而终生长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