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招工
有了拖拉机，高家屯沙厂算是正式成立了。然而沙子能不能卖出去，高红旗心中并没多少谱，毕竟现在还是七十年代未，大多数的人仍迷信公家这个牌子，愿意直接从供销社买东西，而不相信他们这种走街窜巷的上门推销。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能卖出去卖不出去，现在都得硬着头皮干。高红旗表面上跟没事人一样，不时跟高大凤开两句玩笑，心里边翻江倒海，一直在想着主意。 他不仅想把沙子卖出去，还在想怎样才能把县沙厂挤垮。一直以来，他都相信‘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的道理。不管干什么事，目标都得高远一些，若总是目光短浅，想着填饱肚子便好，结果势必饿死。 有只野兔从菜地里蹿了出来，高大凤心中一惊，连忙踩死刹车。高红旗心猿意马没有防备，身子向前一倾，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抬起头看了看左右。 高大凤道：“红旗哥，村里人多我心里害怕，你来开！”说话间已站起身腾出位置，又对高大龙道：“哥，你看到没，我会开车了！”兴奋的要不是驾驶楼太低，早就一蹦三尺高。 高红旗见拖拉机正好停在小树林左近，离选定的沙厂不远！他已身无分文，拖拉机余下的油也不知能跑到县城不能，还是能省则省，就停在这里吧。他开门下了车，拍着车斗道：“眼镜，下来！” 高眼镜这一路为了性命着想，几次要求下拖拉机，后来高大龙一声大喝：“我们的命不是命，就你的命金贵不是！”吓得他不敢再啰嗦，脸色煞白的紧握车斗，心中暗道：“你为了让你meimei一乐舍命相陪，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时好不容易停了车，哪有不下的道理，连忙答应首‘来了’，飞快下了车。 高红旗道：“咱村还有漆吗？” 高眼镜道：“前些时大队刷门，买了一桶漆还没用完。” 高红旗道：“去，把漆拎来！再用喇叭通知村民，都到这里开会！” 把漆拎来倒很容易，让村民来这里开会却不容易。高眼镜为了难，吱吱唔唔的道：“这……，高铁军老婆散布的谣言你也知道，他们要是怕惹上什么麻烦，不来怎么办？” “他们敢！”高大龙捋着袖子，一副要揍人的样，“我陪你回去吆喝，倒要看看哪个敢不来！” 晕！高红旗让村民们来开会是抱着让大家发财致富的美意，要是高大龙用武力把大伙胁迫而来，就算带领村民发家致富了估计也没人念他一声好。连忙拉住高大龙，对高眼镜道：“你就对他们说，凡是不来这里开会的，过年停发一切福利。” 高眼镜心里明白，福利是全屯百姓忙活一年的念想，真要是停发，只怕有人会急得上吊，哪敢不来开会。道：“我这就回去广播！”屁颠屁颠朝村里走去。 等到高眼镜走远了，高大龙问道：“怎么突然想起了开会？” 高红旗道：“咱办沙厂还缺四个劳力，我不想事后有人说咱有发财的路子也不说一声，想借开会公开招四个劳力。散会后就近装一车沙子，赶到县城卖了！” “今天就往县城卖？”高大龙抬头看了一眼天，大约两点来钟，等开完会估计都四点来钟，不等装满一车沙子天可能就黑了。道：“天色不早了，要不等明天再正式往城里运沙子？” “明天？”高红旗道：“也不知刚才去‘东牛头’，是谁看见人家赔嫁过来的电视机缝纫机，赌咒发誓的说，明年过年前也要买电视机缝纫机。怎么，这才两个钟头不到，你那股热乎劲便凉了？这样懒还想赚钱，难怪咱们高家屯穷的让人瞧不起！要回家歇你回家歇，反正我今天要开干。”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说过他懒。高大龙气得两眼冒火，他要懒能把弟弟meimei养活大？他要懒能在民兵大比武时，率领高家屯的民兵拔得头魁？道：“别装一车了？咱干到夜里十二点，一气拉他个两三车！” 高红旗笑道：“这才像我认识的高大龙！” 三个人站在那里等了一会，村民们陆陆续续从家里出来。高眼镜拎着半桶油漆赶过来的时候，拖拉机周围已经聚了四五百号的居民，数十个小孩子都爬上拖拉机嬉戏打闹起来。 高红旗冲高眼镜招了招手，道：“眼镜！” 高眼镜拎着油漆，三两步走到高红旗身旁，道：“大队长！” 高红旗指着拖拉机，道：“在两边的车帮上给我写上字！一边写‘高家屯大队沙厂’，一边写‘比供销社便宜两块钱’。” “好勒！”高眼镜拎起油漆又来到拖拉机前，并不急着往上写，盯着狭长的车帮，在脑子里打着草稿，设计着该怎样写，才能写出最好的效果。 拖拉机上的顽童吵得他脑袋疼，高眼镜喝道：“都给我下来！”挥舞着胳膊赶拖拉机上的顽童。那些顽童毫不把他的喝斥放在眼里，有的还在上边唱着歌嘲讽，高眼镜回头对围观的村民道：“上边是谁家的孩子？弄坏了拖拉机大队可不管，砸锅卖铁也得让你们赔！”那些孩子家的大人闻言，慌慌张张把自己家的孩子从拖拉机上喝骂下来。 高大龙见往车上写的不是‘毛主度万寿无疆’，而是两句毫不工整的话语，不解的问道：“写这些干什么？” 高红旗道：“这是广告！”透过人群，他看到高铁军在他老婆的搀扶下也朝这边走来，不觉暗叹停发福利这招可真是利害，连支书也惊动了。 高大龙道：“广什么来着？” “广告！“高红旗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顿了一下道，“就是广而告之，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高家屯有大沙卖，需要大沙的时候，首先想到咱们高家屯。”他顿了一下，道：“大龙，屯里有发电机吗？”高大龙道：“有！”高红旗道：“你派几个民兵，去把发电机还有喇叭都抬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