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河兽
赖三从小就身体孱弱，而且经常犯病，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被家中人遗弃的。他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极为侥幸了。 在赖三七岁那年，他就是在这个地方，与孙大叔第一次相遇。从此以后，二人相依为命，虽不是父子，但感情却比父子之情犹深。一直以来，赖三都受到了孙大叔的格外照顾。就譬如这一个月里，秦靖一直待在这里休养，若非有孙大叔每日帮他讨来食物，他恐怕早就饿死了。 秦靖微微有些脸红。让一个独目的老头儿，照顾自己一个月，而且还毫无报酬，饶是秦靖自认脸皮够厚，也有些不好意思，咬牙从孙大叔的粗糙手掌中接过瓷碗，闷声道：“孙大叔，老是让你为我省下口粮怎么好意思，等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乞讨吧！” 让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拉下脸面做乞丐，还真是有点难为他了。可看到孙大叔一瘸一拐的模样，他不得不安慰自己，乞丐也是一份自力更生的工作不是？什么工作不是为了生存呢？ “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讨饭的事情不急。唉，自从淋了那场雨之后，你就一直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口里还不时的迸出什么女朋友、过山车、经理之类稀奇古怪的东西，该不会被雷击了一下，脑子坏掉了吧？”孙大叔叹了口气，满面愁容。 秦靖大感汗颜，自己嘟囔这些的时候，本以为孙大叔已经睡下了，却没想到一字不差的落到了他耳中。这些东西，他说说不打紧，但若是被人知道了，就未免有些惊世骇俗了。毕竟，谁会相信自己是穿越来的呢？ 这事不能多说，多说了反而没好处。他眼睛一转，决定转移话题，问道：“孙大叔，你老家是哪里的？” “老家么？槐西陇平郡的。怎么，问这个做什么？”孙大叔皱着眉思考了一阵，才缓缓回答。 “大叔的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怎么会当了乞丐？”秦靖对这“槐西陇平郡”一无所知，毕竟他才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除了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叫庐陵城外，其他的还都是一张白纸。 “嘿，天灾，人祸，谁能说得清？这些过去的事情，我早就忘却了，提他做什么。现在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坐在城东的悦来酒楼上，大鱼大rou的吃喝一顿。嘿嘿，死了都值。” 孙大叔的眼中，迸射出两道惊人的光芒，想到这一伟大的“抱负”，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秦靖郑重其事的道：“大叔放心，我向你保证，你的这个愿望，一定能够实现的。” 这是他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对人做出的第一份承诺。孙大叔拖着老迈的身子，照顾自己这么多天，若是自己连他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那还算是个人吗？ 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经理，但每次花起钱来都大手大脚，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尝过？ 这样的生活，在孙大叔眼中，是何等的奢侈？ 孙大叔抬起头，用独目瞄了秦靖一眼，以一种古怪的语气道：“赖三，我总觉得，在淋了那场雨之后，你似乎变了。” “变了？哪里变了？”秦靖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变得不再像以前的赖三了。”孙大叔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秦靖翻了翻白眼，这不是废话吗？你所熟悉的那个赖三，已经被一道血光夺去了性命，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个比赖三还要倒霉的倒霉鬼？当然，这些话只能在自己肚子里嘀咕，是不能说出来的。 “哈哈，人总是要变的嘛！何况，我才十二岁而已，正处于勤奋好学的时候。”秦靖打了个哈哈，忽悠道。 孙大叔摇了摇头：“这些天，总是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你像是一条潜伏的巨龙，总有一天会一飞冲天。而这里，绝非你的久留之地。唉，或许是我多心了，不过你若真能走出这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傻子才愿意做一辈子乞丐。再怎么说，他秦某人也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四有青年”，也曾经有过大碗喝酒、大口吃rou的逍遥日子，如今虽然走了霉运，但只要胸中一口气尚存，就决不能甘于平庸。 秦靖与孙大叔插科打诨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一轮圆月挂上柳梢，洒下淡黄色的光辉。 孙大叔或许是累了，躺在秦靖旁边的一个茅草堆里，和衣而眠，很快就打起了粗重的呼噜。每一日，孙大叔都是这般睡觉，也不知在那寒冷的冬天，他是怎么捱过来的。 秦靖心思万千，怎么也睡不着。百无聊赖之际，便从怀中摸索出那本“宝书”，按照白天的方法，继续进行着吐纳。 这吐纳之法，分为三个步骤，分别是神与精和、精与气和以及气与心和。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要做到平心静气、屏息凝神。这里的每一步都极为关键，而且还有一定的技巧，一个环节出现错误，就会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这也是为何，那些常年修炼的人，要进行“闭关”的原因。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外界所打扰，把握好吐纳的这三个环节，一心一意的进行修炼。 尽管白天吐纳了这么长时间，依旧一无所获，让秦靖有些气馁，但想到这“宝书”上说的，欲要成为血修，贵在持之以恒。或许并非自己资质太差，而是努力的不够的缘故，这让秦靖重拾了一些信心。 当他吐纳到四更时分，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昏昏沉沉的时候，肩部的“气户xue”突然跳动了一下，让他全身一震，心头狂喜：“有些门道。这‘气户xue’乃是导气入体的关键，也是开启血脉的第一个xue道。如今有了反应，也就说明，开了一个好头。” 但他再次感应时，却又发现“气户xue”复归于平静，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不再有半点动静。 他不由得疑惑起来，难道刚才感觉到的，只是一个错觉？他拍了拍脑袋，使自己的意识更加清醒，突然恍然大悟，这吐纳之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专心，自己在感觉到“气户xue”跳动之后，就变得乍惊乍喜起来，根本无法做到心平气和，难怪无法再次感应到呢！ 于是，这一次他屏息凝神，以更加专注的态度，再次吐纳。果然，过了一刻钟后，“气户xue”再次有了反应。 就像是有一只小蝌蚪，藏在自己的血脉之下，不时的蹦跶一下一样。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但又是用语言表达不出的。 不管怎么说，秦靖已经有了收获，信心大涨。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凌晨时分，秦靖已经是筋疲力尽，不得不一头栽倒，躺在茅草中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日上三竿，秦靖才缓缓醒来，发现孙大叔早已出门“工作”了，他揉了揉脑袋，苦笑一声，这位孙大叔，还真是敬业。若是在前世，说不定能被评为“劳动模范”。 这一个月来，秦靖一直都待在这草铺里，几乎很少出门，身子缺乏锻炼，实在难受的要命。 昨天折腾了大半夜，终于让“气户xue”与“云门xue”有了反应，这已经是不小的成就了。 趁着现在精神正好，他打算出去转转，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同时也是为了锻炼一下身体，舒经通络，以免这个孱弱的身躯垮掉。 从破旧宫殿出来，行走在一条用灰色的砖块铺就的宽道上，和煦的阳光洒落肩头，让秦靖心情大好。 庐陵城占地千余亩，方圆数十里，共有三条主街道，通往城中的各个主要方向，十分便利。 在街道两旁，矗立着各种角楼、客栈，每一座建筑都显得古色古香，放在秦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肯定都是价值连城的文物古迹。这城墙十分厚重，足有七尺多宽，可见也是一要塞。 街道的旁边，有各种摊铺，摆放着一些新鲜的菜蔬、果品，不时传来商家的吆喝声，十分嘈杂。 这些东西，可都是纯天然无公害食品，只是秦靖囊中羞涩，一路行来，只能过过眼瘾，心中苦叹不已。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一辆高达丈余的马车出现在大街上，一路横冲直撞，吓得路人纷纷躲避。这马车十分华丽，上面装饰精美至极，两个挂在车帘旁边的风铃叮当作响。而那拉车的，竟是一头怪兽。 此兽虽然长着一颗马头，但却体态臃肿，足有一千多斤重的样子，四肢短小，健步如飞。 血河兽！ 秦靖努力从赖三的记忆中，找到了这怪物的名字，咋舌不已。据说此兽性情温顺，力大无穷，一般只要驯化了之后，就能作为驮负重物之用。不过若是激怒了此兽，暴起伤人的事件，也屡有发生。 也不知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连这样的异兽都能驯服！ 秦靖穿越到赖三身上，非但霸占了对方的躯体，连对方的记忆，都一丝不落的继承下来了。 所以对于现在的环境，秦靖也不是一无所知。只是有的时候，调动赖三的记忆，会让他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 为了让自己少受点罪，他很少主动去动那些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