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手术
卧牛山山岭高耸,地势险要,北接冀并,南拢司雍,算是上是个兵家宝地,山寨所在的葫芦峰,离洛阳城有六十余里,山峰下的葫芦口能直通雍州的官道,几处险地易守难攻,在山峰的另一面还有一个小盆地,地面平缓,还有不少山涧流过,也能种些庄稼,是个隐居避世的好地方。 卧牛山的西面还连接着百万大山的秦岭,源于凉州,横贯南北,是中原境内最大的山脉,有华夏龙脉之称,山中高林密布,终年雾气弥漫,早些时候,卧牛山的山贼,遇见官府来剿,只要往秦岭深处一躲,任官军本事通天,也只能徒呼奈何。 可惜,梁园虽好,却非久恋之家,这地方做为一个暂时驻扎的据点还可以,若要作为一个发展的基地,格局却又实在是太小了。 仅仅驻扎了三个月,山寨里本来堆积如山的存粮,就被上万人的蝗虫大军给扫荡的所剩无几了。山地到底是山地,勉强种些庄稼,收成简直让人欲哭无泪,山贼又没有收入来源,让曹昂去打家劫舍,又实在下不去这个手。没办法只好让人拿了大把的银钱,下山到各个乡镇买粮,才勉强又凑齐了几个月的军粮。 如今正逢乱世,粮食稀缺,许多老百姓只有勉强维持生计的口粮,你出多少价钱,都未必有人会卖,若不是找了姜叙帮忙,曹昂还买不到怎么多的粮食。 何况为了保持军力,曹昂从没有让部下挨过饿,几乎顿顿有rou,让山寨的开销变的如同一个无底洞般,似乎永远都填不满。 因为这些原因,吞并其他山贼的计划也停了下来,曹昂估摸了一下,半年以内他若再打不下一座城池,别说扩张实力了,就连现在这只人马都维持不下去,只得乖乖解散了。 这些日子,曹昂努力压下焦躁的心情,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卖力的训练着士卒,让人感觉他似乎胸有成竹一般,刘雄鸣,廖化这些人也常常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妙计,能扭转现在的危机,而曹昂却总是神秘的笑一笑,说些车到山前必有路之类的话搪塞过去,半点口风都不露,也不知道他是真有打算还是故作镇定。 其实他心里的确早已有些想法,不过这个想法要一个好的契机,如果他前世的记忆没有错的话,最多半年,献帝出逃长安,白波军,李傕,曹cao多股势力轮番大战,他成就一番功业的契机,就在这场混战里,而他现在能做的,除了练兵,就只有耐心的等了。 其实现在山寨除了粮食的问题,军备也是奇缺,以前虽然从段煨的土堡里缴获了不少的兵器,但是在上万人的这么大的基数面前,显然有些僧多粥少,大部分的人不仅连件像样的皮甲都没有,手上的兵器都只能用削尖的木头代替。 这幅阵容,打家劫舍还能凑合,若是攻城拔寨,对方一阵箭雨下来,恐怕就得折损大半,更别说那些铁蒺藜,倒火油的下三滥手段了。 没办法,曹昂只好又找上了姜叙,他们姜家也做兵器买卖,倒也没有推掉这单生意,答应三个月内,给他备齐足够装备五千人的盔甲和兵器,但是价钱高的,足能让虎头营的将校们集体吐血,继粮仓被扫荡空了以后,钱库也没能幸免,辛苦缴获的数百万贯铜钱,瞬间去了大半,让人不得不感慨,战争就是个烧钱的东西。 钱粮两空,暂时又没什么事做,曹昂一时间颇有些闷的发慌,训练士卒完后,常常整个院子的乱逛,东看看,西看看,像一个无主游魂。 就这样无所事事的过了几个月,转眼又是一个冬天,在呼啸的寒风里瑟瑟的度过了数十个晨昏,兴平元年的第一场雪终于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 雪非常之大,铺天盖地的飘着鹅毛,一夜间就将苍茫的卧牛山涂成了单调的白色。 山贼所在的葫芦锋更是刮起了恐怖的”白毛风“,天气寒冷的吓人。 除了必要的守卫,训练,巡逻全停了下来,士兵们都缩回了屋子里,围着一些简陋的大铜盆,烤着炭火。 木炭都是士兵入秋的时候自己烧制的,烧的不够好,一燃起来,满屋子的浓烟,让人熏的够呛,但是相比在咆哮的寒风里瑟瑟发抖,一点点的烟熏倒也不算什么。 外面的雪已经有两尺多厚,一脚踩下去脚都要陷进去一半,除了白色,再也难看到别的东西了,可就在这彻骨的寒风里,曹昂居然一如往常,仍然无所事事的在院子里溜达,虽然走的有些艰难,兴致倒是挺高,随性的逛着,一点也不在意寒冷。
他的身体异于常人,触觉迟钝,就连寒冷到了他身上,也要大打折扣。正是凭着这样的体质,他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寒风里漫步,直到无意间走到了西院的一栋房子前。 “呼呼,好冷!” 一靠近那房子,寒意扑面而来,曹昂居然打了个寒颤,再瞧那屋子,窗户上的雪已经冻成了冰渣子。 曹昂大感疑惑,突然想起这间屋子是甄环儿那丫头的,忙艰难的走了几步,向着门口走去。 整个房子都笼罩在一股白色的寒气中,屋檐上垂下了一条条冰柱,墙壁上隐隐约约有一层白霜,靠的近些,一阵彻骨的寒意席卷而来,使得曹昂狠狠的打了两个哈欠。 “小环!在吗?开开门……” 曹昂走到门前,不敢随意乱闯,见这屋子透着古怪,又担心甄环儿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忙喊了起来。 “我正忙着,没空给你开门,你自己进来……“屋里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正是甄环儿。 甄环儿性格乖戾,喜欢挖苦别人,由于是纪灵的结拜meimei,为了拉拢纪灵,曹昂待她有如亲meimei一般,只是一开始对方并不领情,和他说话多是冷言冷语,直到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有了些交情,言语间才温和了起来。 “呼,怎么这么冷?小环,你在屋子里干什么啊?”进了屋子,寒气更胜,整个房间里到处是挥发的冷气,如同冰窖一般。 房子中间摆了一张大床,上面躺了一个好像被冻住了的人影,甄环儿站在床边,全身被厚厚的棉衣包的严严实实,两只白净的手上却什么都没戴,正拿着丝线,似乎在对那冻住的人影缝缝补补。 “这是被你削掉脑袋的那具铁甲尸,我现在要把他的脑袋给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