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都是腹黑
对于“杀劫”这个词，子川并不陌生。《封神演义》中说，因为神仙犯了杀劫，所以借助商周二国之争，进行斩将封神，以此消弭杀劫。但是杀劫究竟为何物，又有什么具体的特点，并没有说个明白。 “天地人之间因果纠缠不清导致天道混乱，杀劫乃出，斩断一切因果，使天地重归平静。所有有大因果之人皆为应劫之人。” 这几天下来，两人的关系已然十分熟络，申公豹很爽快地解释道：“天地好比一个大水缸，最初的时候里面水质清澈，生活着许多小鱼小虾。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鱼虾吞噬同类，越长越大，使得水质变得浑浊不堪，甚至发酸发臭，开始腐蚀水缸本身。这个时候，杀劫的力量就会降临，清除掉这些威胁。子川道友，你说此时，水缸中的大鱼大虾们，岂会甘心么？” 子川毫不迟疑地道：“自然不会甘心。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这方世界中的大能们。” 他很清楚，申公豹所说的水缸里的大鱼大虾，指的就是站在金字塔顶层的大人物们。 申公豹点头道：“的确如此，没有人会甘心，但是杀劫的力量是无可阻挡的，也不能阻挡。” 因为申公豹那一击之威，下方的战争也停顿下来，厮杀平息，使得斑点虎也恢复了活跃。关于杀劫这些东西斑点虎虽然听不懂，但是它还是凑热闹地叫道：“啊？主人，为什么不能阻挡啊？主人要是阻挡不了，就让斑点虎来吧！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斑点虎都不怕！” 子川笑道：“道友的意思我明白，如果强行阻止杀劫的话，只能暂时令水缸中的生灵存活下来。但是最终水缸本身会被腐蚀掉，到时就一切皆休，再无半点生存的机会了。” “正是如此，所以我玄门为天下众生着想，每当杀劫来临，必定想方设法，将杀劫化解。这虽是一个劫数，也是一个机会，只要处置得当，就能否极泰来，还天下众生一个清静的世界，也使我玄门得以大兴。”申公豹含笑说道，语气之间，显露出身为玄门中人的骄傲。可是下一刻，他笑意收敛，提醒道：“不过杀劫的力量，变幻莫测，稍有不慎，被卷入漩涡的中心，那就大难临头了。就好比今日，此等规模的战争，催生出诸多恶鬼，那恶鬼的天敌噬魂鸟却始终不见踪影。等到形势失控，诞生出魔头来，就极难对付了。依我之见，噬魂鸟不见踪影，就是杀劫的力量所致。子川道友，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天地自从诞生起，杀劫就不断，日前天道开始混乱，显然又是一轮杀劫来临。一旦身陷杀劫的中心，任你有再多手段，也不得翻身。” “多谢提醒，子川方才不知深浅，只想着降妖除魔，没想到这竟是杀劫力量制造出的一个小漩涡，险些被拉扯进去。多亏道友出手，使我逃过一劫。”经过申公豹一番解释，子川已经大致弄明白了杀劫是怎么一回事。并不是像《封神演义》中商周之战那么简单，而是冥冥中一种力量降临了这个封神世界，使得处处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要翻船。 刚刚他惹到那成百上千的恶鬼，的确十分危险，要是那些恶鬼一齐朝他杀过来，成百上千道杀伐之音绞杀而至，他就只有逃跑的份了。因为那种杀伐之音，显然是灵体的克星。而申公豹一击之下，漫空雷电狂轰，只一瞬间就把所有恶鬼轰杀得连渣都不剩。他手中那条雷公鞭，肯定是第四阶以上的造物，而且能发挥出全部威力，在威力的细微控制上面，更是巧妙得不可思议！能亲眼见识到这种手段，对子川大有脾益是不用多说的。 因为感受到轮回手表有所反应，所以子川希望多挖出一些关于杀劫的消息，说不定这就是轮回空间的规则要他获得的东西。眼看申公豹好像不打算再多透露什么消息了，子川心思转动，就说道：“我入玄门时日尚短，门派令我下山历练，我年轻识浅，也不知具体该如何作为。今日蒙道友指点，得知我玄门以化解杀劫保天下百姓太平为己任，实在获益匪浅。方才我灵机一动，有个想法，请道友为我参考一番可好？” 申公豹才不信他的忽悠，什么年轻识浅，那些什么逻辑学、自然学等等，简直可以开宗立派了。不过他见子川一直是世俗中书生的打扮，对于子川说自己入玄门时日尚短的说法还是相信的。世俗之中，有些饱读诗书的书生平日里领悟到修炼之道，若是身死之后，遁出阴神成鬼仙，也是很正常的。他也很乐意给这个年轻的同道以指点，便答应下来。 “有何想法，道友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今日道友施展手段，下面的凡人军队骇于天威，这才停止了厮杀。但是个中矛盾并没有化解，到时争端再起，恐怕又会制造出诸多恶鬼，为祸世间了。”子川提出了一个建议，说道：“所以我认为，不妨下去询问清楚发动战争的缘由，将矛盾化解，岂不是就能化解部分杀劫的力量了吗？” 哪里知道申公豹直接摇头，这令子川十分诧异，方才还说为天下众生着想，怎么转眼就变卦了？申公豹给他的感觉，可不是什么信口雌黄的人，相反，绝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同道。申公豹此人，实力高深，见识非凡，而且有种逍遥的仙家气质，拥有这种品质，说不定还真是交友广泛，知交遍天下呢。 申公豹笑道：“你莫要以为我不想这么做，这可是积攒功德的大好事。罢了，虽然此举对化解杀劫没有半点作用，但是既然道友有此善心，我便助你一臂之力罢。不过我要先提醒你一句，凡人之间的纠葛，并没有那么好处理的，有时候好心办坏事，也是极有可能的。所以我们修道之人，并不怎么理会这些俗事，而是让凡人自己来处理。斑点虎，下去吧。” 斑点虎“嗷”的应了一声，下方战场上密密麻麻的人堆，让它十分兴奋。 趁着申公豹驾驭斑点虎降落到战场之上的时候，子川跟在后面，看了看自己的轮回手表。看到上面显示出的一些新信息，他不禁心道果然如此，这次的任务就是要获取关于杀劫的信息。令他觉得奇怪的是，轮回空间为什么“知道”申公豹掌握了这些信息？而且这些信息究竟有什么用？ “莫非是为了填补轮回空间的信息库空白？就像电脑杀毒软件要更新病毒信息库一样......很有可能，轮回空间不知存在了多久了，而外界的发展日新月异，每时每刻都有新的知识信息出现，什么都要与时俱进才行。”他思忖着。这次任务还不算完成，显然是这些信息还不够，他必须继续深入挖掘。 两人来到了战场的正上空，大约离地面两三米的高度，下面的凡人将士纷纷显露出既敬又畏的神色，让出了一片空地来。 “我们乃是天上仙人，只因尔等此番杀戮有伤天和，故而略施手段，以示警告！主事之人何在，尔等有何纠纷，一一说来，自当与尔等分说化解！” 申公豹坐在斑点虎背上，手中雷公鞭一扬，雷光闪耀，装腔作势，忽悠人的本事，连子川看了都不得不深感佩服。斑点虎嗷嗷大叫两声，散发出灵兽天生的威势，惊得下方战马瑟瑟发抖，俱都趴倒在地。 没有多久，就有双方的将领站了出来，他们的战马都无法行走，只好自己跑了过来。这些人俱都身披盔甲，身上都是血迹，威武凶悍，并不为斑点虎的威势所慑。他们来到近前，虽然各自冷眼相对，但是对申公豹和子川两人却是极为尊敬。 其中着黑甲的一方站出一人，抢先说道：“两位仙长，此事都是他单丽国挑衅在先，入侵我黑魏国国土，我国军民不得不奋起反抗。请两位仙长主持公道，将他单丽国军队驱逐出界，我黑魏国自当休兵罢战！” 着红甲的一方立刻sao动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但是被为首的将领压制住。这是员老将，只见他也站前一步，不卑不亢地道：“两位仙长明察秋毫，岂会偏信你一家之言？不瞒两位仙长，这片荒野原本是一个部落的领地，介乎我单丽国与他黑魏国之间。只因不久前那部落在此地发现了一条宝石矿脉，就被他黑魏国挥军剿灭，我单丽国看不得此种强盗行径，再加上那部落本就是我国附庸，所以出兵为其讨个公道。他黑魏国觊觎钱财，擅自出兵攻打他国的附庸属地，实属强盗，还请两位仙长明断，主持公道。我必上报国君，为两位仙长修建功德祠，供奉香火。” “你一派胡言！”那黑甲将军立即反驳道：“还得告知两位仙长，这无耻老儿口中的附庸部落，原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组成，不时侵扰我国国民，无恶不作！前不久我国国主下定决心，派出军队将之剿灭后，意外发现了一个宝石矿脉。这矿脉原本是无主之物，当然该是归发现者所有。还请两位仙长明鉴，另外，我诚心邀请两位仙长前往我国国都做客，我国国君最是好客，必定会以最高礼仪招待两位仙长。” 那红甲老将也不甘示弱，当即说道：“我国国师乃是定光仙门下，最喜结纳天下炼气士。恳请两位仙长移驾我国王城，光临国师大人的丹元会，我等将不胜荣幸！” 申公豹和子川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他们究竟为何争斗。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一条宝石矿脉，其余都是借口。 “俗语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不其然。”申公豹丝毫不给两位将军面子，直白地道：“子川道友，方才他们所言你也听到了，利益之争，自古就无法避免，何况是宝石矿脉。此物不但凡人喜爱，就连炼气士也需要，可以凭之修炼一些法术，炼制一些宝物。哪怕是圣人在此，也无法化解其中纠葛的。” 的确，一条宝石矿脉啊，蕴含的价值实在无法估量，偏偏又位于两国交界处，难怪这两个国家要为此打生打死了。 子川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想了想，肃然道：“各位将军，不是我等要多管闲事，你们可知你们继续厮杀下去，会酿成什么后果？” 这些人哪里会知道，纷纷摇头。子川故意哼了一声，把方才申公豹所言恶鬼与噬魂鸟之事说了一遍。然后给他们提了个建议，让他们双方进行谈判，合作开发那条宝石矿脉。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给你们一个忠告，听与不听，全在你们自己了。”他最后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管他们听没听进去，对申公豹道：“道友，俗语云，听天命，尽人事，也只能如此了，我们走吧。” 两人不再去管那单丽国与黑魏国之间的纠葛，腾云而起，迅速远去。过了一会儿，见子川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申公豹安慰道：“方才你能提出那个主意，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就算不能达成，也是功德不小。” 子川叹了口气，说道：“我却是在想，方才道友说此举对化解杀劫无益，那究竟该怎么做，才能真正地化解掉杀劫呢？” 申公豹犹豫了一下，此事是个秘密，虽然他对子川印象不错，但是毕竟才认识了几天。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如果说了出来，难保对方起什么歹意。就算子川没有什么歹意，但是天机不可泄露，获知天机对人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他考虑了许多因素，这才说道：“子川道友，你说你也曾拜入道门，不知师门来历如何？请恕我直言，你学识虽然深厚，在道学上却是所知甚少，不仅仅是因为入门时日尚短的缘故吧。”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子川迅速模拟一番，选取了一个可能性比较大的答案，根据这个答案做出了回答。他直言道：“既然道友相问，我敬重道友为人，也不敢隐瞒。我原本拜入玉泉山金霞洞门下，玉鼎真人不在，杨戬师兄做主收我为记名弟子，派金瞳师兄暗中照应我下山历练。可是谁料那金瞳师兄对我心怀芥蒂，暗中要置我于死地，我侥幸逃过一劫，不再敢回玉泉山，并且远离玉泉山，以免被那金瞳发现。” 子川把事实稍微修饰了一下，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渴望进一步学习道学，却苦于没有名师指点的形象，最后说道：“幸而遇见申大哥，得以聆听这许多金玉良言，子川实在感激不尽。” 一下子道友就变成大哥了，申公豹哈哈一笑，说道：“原来你算是半个阐教门下，那说与你听也无妨。那金瞳妖性不改，迟早会被杨戬自己下手除去，这点你却是不用担心。至于大哥，那是世俗中人的称呼，还是免了吧。不过，你可以称我为师兄。” 子川问道：“前几****听你提及‘清者自清’的法门，莫非真是阐教中的师兄？” 申公豹微微摇头，说道：“你可曾听过，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由来是一家？” 子川“啊”的一声，叫道：“原来竟是太上门下，果然是师兄，子川见过申师兄！”他并非是装的，心中也极为惊讶，自己眼前的申公豹，竟然更加符合动漫里的形象，是出身太上老君的门下！ 申公豹却是“咦”的一声，奇道：“三教之中，除阐教外，名声在外的就是截教了。你怎么就认定我不是截教门下呢？” 子川半真半假的恭维道：“我听闻那截教多是方外术士和妖类，师兄一派仙家气质，见识又是如此不凡，所以如此猜测。”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人恭维，申公豹也不例外，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截教虽然多是妖类，不过也有一些非凡人物，不可小觑。而你所在的阐教，更是人才济济，别的不说，单单一个太公望，就是这一次杀劫中的重要人物。我此次前往昆仑山，就是为了见识一下此人有何手段，能担当封神的大任！” “封神？太公望？”子川连忙发问。 “没错，你不是想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能真正消弭杀劫吗？”申公豹眼睛微微眯起，用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那就是利用封神榜，进行封神。而此次担此重任的人，正是那太公望。” 太公望，就是姜尚。子川心中一动，申公豹和太公望，这两个冤家对头，看来还是要对上了。却不知那太公望是个什么样子，是像书中写的那样，七老八十的？还是漫画中那样，极品腹黑男？嗯？怎么忽然想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