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泰山之战四
臧霸此言一出，陆逊心底却是立马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我军留存的余粮，最多再支撑我军十日。后军大营的粮袋虽然看起来不少，但是其中大部分里面填充的都是沙土干草。”臧霸说着这番话，神色不自然的黯淡了下来。 孙观吴敦孙康脸色亦是低落下来，并没有因为臧霸说出这个重磅军情而有丝毫的惊诧神色，看样子他们几人也是知情人，甚至是执行人也说不清。 陆逊终于是被惊住了。这仗还没有正式开打，泰山军却是只剩余了不到十天的粮食。 难怪臧霸毅然决然放弃险峻地形和坚城要隘要与徐州军正面速战。 而官渡那边的曹军主力又到底是缺乏粮草到了何种程度？ 沉寂片刻，陆逊两手一摊无奈道：“多谢臧将军坦诚，看来当下除了与徐州军速战速决之外是别无他路了。” 臧霸：“列位也莫要丧气，徐州军远道而来，跋涉于山道难免疲惫。我军却有以逸待劳之便，这速战也有速战的优势，眼下还不是灰心丧气的时候，还是多做击敌的准备的好。” 孙观吴敦孙康三人打起精神，一齐禀手肃言：“谨遵将军号令！” 陆逊也是拱了拱手，正色道：“陆某虽然没有点石成金化土成粮之能，但必倾尽所能助臧将军抗击徐州军。” 若是今天之前的陆逊向臧霸说出这句话，泰山军诸将必定是一副质疑少年陆逊能力的反应。但是有了今天的陆逊一番大胆且几近事实的揣测分析，臧霸等人却是再也不敢将陆逊仅仅当成一个仅仅有点学识素养的少年公子。 五日后，平阳山野。 五万泰山军在臧霸统领下排列成阵，正面与刘备亲领的三万五千兵马对峙。 刘备先前给关羽分了三万兵马，本来剩下三万，多出来的这五千兵马乃是袁谭派来支援的，由袁谭麾下大将严敬统领，听从刘备调遣。 虽然兵马数量处于劣势，但是刘备并不打算放过这样一个极佳的能有效解决泰山战事的机会。毕竟相比攻城拔寨的损失，野战这点代价刘备还是付出得起的。 泰山地区平原地形不多，而臧霸也明显不愿意在平原地带与徐州军打这一仗，于是现在两军对战的地形却是一片山丘不平的地带。在这种地形作战，就完全没有用阵的必要。反正双方也是没有多少用阵大师，只管排开阵势斗将斗兵就好。 刘备军这边，袁谭手下大将严敬先是向刘备请命出战。心底知道自家主子袁谭对刘皇叔那是异常仰慕的严敬，这仗自然要好好在刘皇叔面前表现才好。有皇叔日后在袁谭面前的美言一句，升官发财那是板上钉钉的！ 刘备自然不会驳了严敬的积极性，先是不胜欣喜地表示了一下对严敬胆勇的欣赏，又是装模作样说要先让自己麾下将领先上，最后在严敬的坚持请战下，这才勉励一番点头应允。 严敬提枪上马，直冲到泰山军阵前就开头喝骂道：“呔，山上的贼酋寇首，谁敢下来一战？” 一般而言，将敌将呼作贼寇酋领乃是包含着极大的贬义和轻视。但是这个词若是用来被骂泰山军诸将，却是有着更甚一层轻蔑了。毕竟泰山军的前身就是泰山寇，严敬此言却是直戳臧霸等人昔日的往事，有揭人所短之嫌了。 听闻严敬这番话出口，却是连刘备的脸色都有了一丝的闪动，不过片刻之后刘备便是不留痕迹地侧头看了身旁的赵云一眼。 那边山上的臧霸等人哪能受得了这个，不用臧霸下令，孙观已经是提刀跨马，一拍马背气势汹汹直往山下杀去。 “叫你爷爷下来作甚？想来吃上两刀么？” 严敬冷笑两声：“哼，不好好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学什么鸟样的行军打仗，吃我一枪！” 两马相交，这边刘备身边的昌豨却是眉头一皱，禀手朝着刘备道：“主公，这使刀大汉就是我向你提过的孙观孙仲台，其悍勇不可等闲忽视，恐怕主公得早作打算！” 昌豨话音刚落，刘备军中却是已经惊起了一阵呼声，昌豨心里一紧，赶紧回头望去。 只见场中孙观手中的环首刀已经是嵌进了严敬肩膀里，而严敬也发出了一声嚎猪般的惨叫。 孙观这一刀并没有弄死严敬，丢了手中长枪的严敬没命一般挣脱了孙观的刀，拨马便往刘备这边奔逃。 “刘皇叔快救……” 噗~孙观也是因为先前被这严敬激怒了，被严敬挣逃后并未多想，直接弃了手中兵器，使劲向着严敬背后掷去，这一刀结结实实没入严敬后背一个数寸。严敬当场口吐一口鲜血，栽落马下。 山头上的臧霸却是对孙观不到四个回合杀了严敬丝毫不以为意外，相反的还笑呵呵向身边人的陆逊童飞打趣道：“孙仲台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汉子，说让这厮吃两刀，就绝没有让这厮被砍一刀就逃回去的机会。” 坐镇中军的刘备眼睁睁看着严敬背插一刀惨死马下脸色却没有多大的变化，仿佛早预料到这个下场一般。到头来只是微微转头问向昌豨：“昌将军，以你勇力，比之此人如何？” 昌豨脸色一凝，脸色纠结了半响后露出愧色道：“末将武勇实不及孙观。” 又顿了一顿，昌豨禀手定声道：“但若是皇叔有命，莫说是他孙仲台，就算是臧宣高出马末将也敢拼死一战！” 刘备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昌将军多想了，备只是问问此人勇力几何而已，没有太多意思。昌将军才干在另处，若是用来冲锋陷阵实在屈才了。” “子龙，按昌将军方才所言的话，此人吾军中也只有你出马才可擒杀得了！” 不得不佩服刘备的说话艺术。前一句对昌豨说冲锋陷阵是屈才，后却对赵云说非你莫属了，真是两个都照顾，收人心一个都不落。 “子龙领命！”披挂上马之后的赵云比之两个月前的常服侍卫赵云多了一分不苟言笑，只有在面对刘备的时候才有神色变动。 智勇双全如赵子龙，自然懂得如何掂量刘备话中的“擒杀”两个字分别的分量！若是有收为己用的必要则擒，若是像严敬那般草包无用则杀！ 山丘上的童飞眼尖，早就在刘备军中搜寻着小师弟的身影。这下一见白马白袍的赵云挺枪出阵，却是立刻对着臧霸说道：“此人神勇不在我之下，若是你不想孙观孙将军一枪刺于马下，就速速召孙将军回阵！” 童飞的语气冰冷不留情面是泰山军一见面就见识了的，这两个月来泰山军诸将也是逐渐习惯了童飞这种从来不修修辞的言语。不过这一次吴敦等人却是有些受不了了，两军相交之际，你却是直接出言不善，口呼孙观名讳也就罢了，还一口一个刺于马下，太不吉利了吧。 倒是臧霸自五天前陆逊一番阔论深谈之后重新在心底审视了一遍陆逊和童飞两人的分量。以臧霸并不蠢的脑袋，倒是不难想到，张绣为何不派其他人，而偏偏派来陆逊童飞这两人前来襄助？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两人名不见经传而身负绝学？恐怕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吧。 因为听到童飞的出言提醒，臧霸却是立即示意号令官鸣金。 山下的孙观及时听到了要求拨马回营的号令，也看到了前方拍马冲来白马白袍武将，但是孙观却是不急着走。而是拨马先到严敬的尸体旁，弯身从伏地身亡的严敬背上拔出自己的环首刀，又是躬身下伏一刀斩断严敬的脖子，挑起严敬的头颅抓到手。这才看了即将杀到跟前的白袍将一眼，裂开嘴笑了一笑，这才拨马回阵。 只是孙观拍马没跑几步，后面却是一阵冷风直朝自己脑后袭来。孙观倒是反应够快，赶紧趴了下去贴在马背这才躲过这一枪。不料对方使枪的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扫枪不成立马改挑，孙观一个不慎，刚到手还热乎的严敬头颅已经是被挑落出手。 孙观没法继续往回跑了，对方明显有着娴熟的御马之道，方才便是暗藏了马力趁自己背身不备而追上来的。若是再背身奔逃，人家有长枪在手，吃亏的是自己。 于是孙观立即趁着赵云这一挑枪的空位调转了马头，两马相交，孙观与赵云相互停马对视。 这种对视仅仅维持了三秒，心中不爽的孙观率先一夹马肚挥刀朝着赵云杀去，而几乎同时，赵云也是拍马挺枪相向。 只是一个回合，孙观心底便是明白了为何自家中军方才那么快便号令回阵了，原来是提前预料到这白袍将的神勇非自己能战的啊！ 孙观虽然悍勇，但绝不是满脑子除了热血啥都没有的货色。方才正面相交的一合，孙观却是差点有点招架不住了这白袍将试探性的招式。两人的差距实在天差地别，这种情况下还上就是实在不知道死活了。 再者自家中军已经是号令自己回营了，更没有继续打的必要。因而只是相交了这一合，孙观却是丝毫没有调转马头继续再战的意思，直接狂拍战马疾驰向自家军阵，留下调转了马头却只看见孙观宽硕厚背的赵云在场中一愣！ 果然出身贼寇啊，说不打就不打，哦不对，是连一句话都不说就逃命！实在没有一点武道精神！